<>曲宗向医生问清楚老爷子饮食的要求,又特意多问了一点关于平时保养和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才扭头回了病房。
结果推门一进屋,他就愣了。
病房里他妈挨着仉芯坐在陪护床上,仉爸坐在两床之间的圆凳上,四个人其乐融融的聊着天。
他进门时,就听到他妈说道:“你们先趁热吃吧,不用等子,时间太仓促,我就去楼下菜市场随便买了点,都是家常便饭。”
曲宗叫人:“妈?你怎么来了?”
曲妈看到他,赶忙招手:“我不是惦记着老爷子么,我在家熬了点汤,还给你们做的饭,正好你回来了,你们快趁热吃吧。”
曲宗跟仉芯和仉爸三个人挨在桌子前面吃饭,曲妈坐在病床边上喂老爷子喝猪肺汤。
气氛一时间融洽的甚至有点诡异。
曲妈嘴上说着随便做了点,其实食盒里摆着的红烧鱼,醋溜荷包蛋,尖椒土豆丝和烧茄子明显是特意做好了又仔细摆过的,茄条都是一根根叠摞在一起的,瞅着就有食欲。
曲妈也是上了岁数,多少有些唠叨,开始时跟仉芯一家人不太熟悉,喂着老爷子喝完汤,互相又攀谈两句,慢慢熟络之后,就开始跟老爷子闲话家常,老爷子平时也没人在身边陪着,人一老了,就容易寂寞,两人聊起来特别投脾气,说着说着,难免拐入老年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题,互相数落自家儿女。
曲妈跟老爷子抱怨曲宗事业心太重,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休息。
老爷子舍不得说仉芯,就把炮火瞄准了仉爸,说仉爸也不怎么样,对仉芯不够关心,对他不够孝顺。
曲宗和仉爸两人被说的胀红了脸,想反驳,又不敢开口,只能硬着头皮在一旁听着。
两人说了一会儿,曲妈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我家子,在同龄人里面真的算是特别懂事,特别乖的,从小到大没怎么让我操心过。芯儿跟子在一起,我家子以后肯定会对她好。我家子知道孝顺我,男孩子孝顺父母的太少了,他能对我好,将来就能对媳妇好。”
老爷子也说:“我家大宝就是从小让我惯坏了,太任性,而且家务活什么的也不会干,将来要是跟子在一起,你们可得多担待。”
曲妈说:“我就喜欢芯儿这孩子的性格,打见第一面那会儿,就觉得特别投缘,我一直是把她当成自己亲闺女看待的,我儿子喜欢她,我也喜欢她,谈不上担待不担待,真的。”
在曲妈和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曲宗一直在偷瞄仉爸,一颗心高高的悬起,生怕仉爸突然难。
曲宗没和他妈提过仉爸反对他和仉芯的事情,一方面是不想让仉妈跟着操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男人的自尊,让他开不了这个口,他总不能说因为他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仉爸嫌他配不上仉芯。
好在仉爸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目光沉凝的看着被夸赞的心花怒放的仉芯,慈爱温和的曲妈,还有眉开眼笑心情愉悦的老爷子,愣愣出神。
曲妈呆了一会儿,起身告辞,曲宗和仉芯跟着送人,仉爸留在病房里看护老爷子。
病房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老爷子开口说道:“子母子都是好人,大宝将来嫁过去了,他们会对她好的。”
仉爸仍然不是很满意:“爸,我觉得。。。。。。”
老爷子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大宝好,才会担心子家里条件一般,怕大宝将来受委屈。这么多次相处下来,我能看得出来,子这孩子有事业心,也有责任心,是个有担当的人。”
仉爸脸色不太好,明显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老爷子说:“大宝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们不说,其实我也都知道,就她那些过去,但凡是个没有担当,不是真心实意爱着她的男人,就不可能接受的了。你也别说子就是贪图咱们家这点钱,有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别说子不是奔着这点钱,就算他真是奔着钱来的,只要他愿意陪着大宝,让大宝能一直像现在这么快乐,我就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
仉爸一瞬间动容,难以置信瞪着老爷子,嘴唇张合了两下,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又找不到想要说的话。
老爷子叹了口气:“人生无常,你能管得了大宝一时,能管得了她一世么?有远见是好事,但是又谁能知道人生的下一刻会生什么事情,既然现在和子在一起,让大宝觉得很快乐,我们为什么要去阻止呢?还是说,你有能让大宝比现在更快乐的办法,要是有,你说出来,我听听。”
老爷子说到感慨处,长长叹了一口气:“都说要以己度人,但是在我看来,子比你可强多了。”
仉爸听着这话,越不对胃口,想反驳,不等出声,就听着老爷子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次进了医院,估计就再也出不去了,要是不能在闭眼前看到大宝幸福,我死了都无法瞑目。子这孩子我看好了,等过几天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你回头和子商量一下,让孩子们开始张罗着结婚的事宜吧,我真怕我熬不到亲眼看着大宝嫁人的那一天。”
仉爸到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被老爷子一席话压了回去,他惊讶看着对方:“爸,你的身体。。。。。。”
老爷子苦笑道:“我这次感觉其实特别不好,你们不用说,我心里头也明镜似的,要不是因为这样,其实我也没打算着急催着大宝跟子赶紧办婚礼。我这一辈子,别的事不行,就看人特别准,子这孩子真的很不错,他现在才多大,等到他到了你这个岁数,成就一定比你强,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
老爷子最后说道:“就当是了了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心愿吧,你就当成是成全我了,这件事情,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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