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芪与陈恪并肩漫步在苏苑偌大的庭院里,她曾与很多男人并肩而行,她便是靠着与不同的男人打交道才能到今天的地步。
陈恪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香气,与苏芪儿时宗祠中的香味很是相像,所以苏芪与陈恪说话的时候还要忍受着心里对这个味道的厌恶,忍受着想要远离陈恪的心情。
“殿下您立妃了吗?”两人一路天南海北地聊着,聊着聊着就从苏芪的婚嫁之事聊到了陈恪的家室上。其实皇子立妃一般都会昭告天下,但是陈恪一向不受重视,所以立妃没有昭告天下也有可能。
虽然苏芪问起此事有些失礼,但是陈恪与旁的那些皇子不同,没有那般迂腐地守着一些可有可无的礼数,而是十分洒脱地笑了一下:“没有,还没遇到想立她为妃的女子。”
“皇帝陛下没有赐婚?”
陈恪苦笑,“他大概没注意到我吧。”
苏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一皱眉头,双膝一阵刺痛传来,她双腿一软便向下跪去。
陈恪见此赶紧伸手将苏芪扶起来,苏芪双腿难以支撑所以只能紧紧抓着陈恪的手臂来支撑身体,同时嘴里还在喊着:“祁飞,过来扶我。”
叫了两声她才发现根本没人应答,一时间有些尴尬,还好陈恪十分有风度地说:“他想必是有别的事情才离开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让一个皇子送她回闺房着实不妥,但是苏芪双膝实在疼痛,根本难以走路,所以也只能答应,陈恪见她答应便想扶她走,才发现苏芪根本难以行走,只好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向苏芪的院子走去。
发生了这种事情两人都是很尴尬,本来苏芪要送陈恪出门,现在却变成了陈恪抱苏芪回房,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到陈恪将苏芪放到了榻上,苏芪才小声地道了一声:“多谢殿下。”
陈恪笑着点点头,这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看你并不惊慌的样子,此种情况经常发生?”
提到自己的膝盖,苏芪心中悲戚,脸色立刻就变得委屈起来,眼眶发红久久没有回答。
陈恪是个识趣的人,见状便知道此事可能触到了苏芪的伤心之处,便有些歉疚道:“姑娘有苦衷就不用说了。”
本来苏芪确实不准备说的,但是陈恪这么说她怎么可能好意思不说,如果不说就显得她有所隐瞒,所以她微微摇摇头,浅浅地说:“跟殿下说也无妨,没有什么苦衷。小女幼时顽劣,所以常常被家姐罚去闭门思过,有的时候冬日湿冷,所以就落下了病根。”
这病根似乎有些过于严重,病发之时连路都走不了,她这姐姐也太狠了点。
陈恪虽然自小也不被父皇喜爱,但是也没有沦落到苏芪那般悲惨,所以他难以体会和想象苏芪自幼的苦痛,只是此时看着苏芪这副样子也有些感叹。
她才十几岁就时常难以行走,再过几年可能就连站立都困难了,不知到那时她这名义上的哥哥,实际上的情郎是否还会喜欢一个瘸子。
“殿下?”苏芪见陈恪一直在神游物外,就小声唤道:“您怎么了?”
陈恪摇摇头,感叹地说:“姑娘受此苦难,却依然笑面相迎,此番坚强的心性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及。”
苏芪当然不是寻常女子,她比那些深闺淑女遭受了更多的苦难,相应的上天也赐给了更多的聪慧与才华,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万般皆是命。”苏芪笑着,目光中却透露着一种悲切,“世人千万,各有悲苦。您虽是皇子,想必也有烦恼之处,此事难以避免。就算是神也难以体会旁人的悲苦,所以小女时常回想世上想必有很多人有着比我更为深切的苦难,只是我没有见到也难以体会。时常这样想,便觉得自己还很幸福,此时还能住在这华丽的房间之中,过着富裕的生活。”
两人正向对感叹人生的工夫,祁飞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一见到苏芪坐在榻上就连声道歉,“方才有些急事,见两位聊的兴起就没有告知您,还请小姐恕罪。”
见到祁飞,苏芪方才脸上的惆怅与感叹霎时不见,换上了一幅微愠的表情,冷声怒斥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手下吗?有什么急事能将我放在花园不管?方才若不是殿下在我身边将我送回来,等你找到我,我早就冻死在花园里了。”
苏芪所言有些夸张,但是祁飞也难以反驳,这确实是他的错,他方才去苏荻那里找青矜了,没想到苏芪会突然发病,回到这边才看见下人都慌慌忙忙地去找大夫了。
“罢了,他可能真是有什么急事。”陈恪见祁飞一直跪在地上道歉,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解围道,“又见有我在你身边,也出不了什么事儿,才一时离开的。”
“还不谢谢殿下。”苏芪瞪向祁飞,“麻烦殿下替你做事,还替你求情。”
于是祁飞又连连想陈恪磕头道谢,搞得陈恪很是为难,只能推说天色已晚,自己实在是要回去了。
祁飞听此便说要送陈恪出去,苏芪立刻就喝止道:“你也配?还没罚你呢!”说罢又招呼人道,“来人,祁飞擅离职守,扣一个月月钱,杖责十五。”
陈恪见苏芪此刻这般严厉有些惊讶,这完全与刚刚不同,再加上他已经求过一次情了,人家主人家要惩罚他也不能在说什么,也就没有再说话,跟着下人出去了。
陈恪一走,苏芪就朝那些要拉祁飞下去打板子的下人摆了摆手,道:“行了,甭打了,你们出去吧!”
几个下人本来以为终于逮到机会好好给祁飞点儿颜色瞧瞧,治治他这仗着主子倚重就目中无人的毛病了,却听到苏芪这么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扯着祁飞的手臂愣在了房中。
“怎么,我说话没听见?”苏芪有点不快,“还有,等下大夫来了叫他回去吧,这点小病还用不着他治,我自己就行了。”
几个人这才放开祁飞走出了房间,祁飞也有点不明所以地站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苏芪见他这傻样子就笑了起来,朝他招招手道:“你过来。”
祁飞向前走了两步。
“再近点。”
祁飞又向前走了两步。
“到这儿来。”苏芪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块地方,“低一点。”
祁飞照做,跪坐在了苏芪面前,苏芪猛的伸出手狠狠地敲了一下祁飞的头,嘴里还说着:“叫你自己偷跑,扣你半年月钱。”
月钱对于祁飞来说根本没有用处,他整日跟在苏芪身边根本用不着花钱,所以苏芪这么一说他便知道苏芪并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便也笑了起来,然后还看着苏芪的手,笑着问:“你这手不疼吗?”
其实这一下敲上去苏芪就后悔了,自己竟然用手敲祁飞的头,这一下真是相当的疼,所以此时听祁飞这么问,就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有脸说,去把我药箱拿来。”
苏芪的药箱跟所有的大夫差不多,两套银针,一些常备的药物。
她对于自己的身体十分了解,膝盖这毛病自然也知道怎么医治,当即吃了两粒药丸,然后拿出银针开始朝自己下手。
她一根一根地将银针插在自己的腿上,虽然微微皱着眉头,但还是向没事儿人一样便插着针,边解释说刚刚佯装发怒是做给陈恪看的。
两人这一晚聊了太多,特别是她膝盖出了毛病,他似乎对于她充满同情。
与陈恪的亲近确实需要他的同情与怜悯,但苏芪还需为二人日后的接触做打算,不能让陈恪对于她只有怜悯,还需让他看到她干练的一面才行,不能让他觉得她治下无方。
“日后接触?”祁飞不太明白。
听他这么问,苏芪就揶揄道:“你成天往兄长那里跑,除了与青矜沟通感情,还是要多与兄长说说话的,他没告诉你陈恪此人在我们日后大计中是极为重要的一步棋吗?”
说完她自己也叹了口气,接着自言自语道:“罢了,你与青矜一样不善谋略,跟着我和兄长也有几年了,也不见长进。不过也无碍,这也是你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