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特护病房。
十万火急的从看守所赶到这里,接着马不停蹄的上楼,门外站着一群人,王钟暗暗咂舌。
乖乖,好大的阵势。
不算宽敞的走廊里,挤着密密麻麻的人,像是春运时分火车上的过道一样。
离门最近的一群白大褂,应该是医院的专家组。走道左边一个个西装革履的,许是市里的重要领导,右边,几个满脸哀痛的男人和市里领导面对面站着,怒目而视,大概就是检查小组的成员了。
这恍如三国鼎立的一幕,让王钟有种想笑的感觉。
在车上的时候,蒋松已经把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
昨天晚上市委主要领导和检查小组开会的时候,有一个杀手伪装成工作人员秘密潜入,开枪射击,目标很明确,就是检查小组的两位正副领导。
杀手连射三枪,幸亏是有安保人员及时出手,将他惊退,不过也因此有两人受伤。
一个是马文才。
另一个是检查小组的副组长李怀仁。在淬不及防之下,他胸口中弹,现在还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李怀仁这个名字,王钟是听过的,从胡媚那里,价格八百万。
“蒋律师,你来了。”见到蒋松带着个最多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过来,市委秘书长快步迎了上去。
昨晚的刺杀事件,搞得市里两套班子工作很被动。
如果非要找一个两方都能接受的人的话,那么蒋松是最好的选择,他虽是检查小组的成员,却是地道的中原市人,还是苏家的法律顾问。
不过蒋松从早上就没露面,直到现在,忽然带过来这么一个年轻人。
“这位是?”
“这是张医生找的人,麻烦让一下。”蒋松理语气很淡,以他的身份,确实也不需要对一个副厅级官员低声下气。
秘书长闹了个不痛快,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痛快,笑眯眯道,“那快请进。”
盯着两人的背影,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跟着蒋松挤进去,迎来一大片目光,见到这帮平曰里只能在新闻台上看到的大佬向自己行注目礼,王钟心中一乐,忽然想到个小学课本上的成语,狐假虎威。
“王钟,你来了。”一个略微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张医生红着眼睛,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见到王钟,他勉强打起精神招呼道。
站在门外,王钟透过玻璃朝里面瞧去,只见病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躺着,眼睛紧闭,口中和鼻端插着两根维系生命的管子。
“需要我做什么?”王钟干脆利索的问道。
王钟知道事情的紧急程度,中央下来的领导在中原市被暗杀,要是真救不过来,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手中捧着几张x光片,张医生表情凝重道:“病人已经五十八岁了,身体机能大幅度衰退,子弹现在还在胸腔中卡着,强行做手术的话,风险很大。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张医生的话,不少人都是诧异的盯着王钟。
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做什么事情?
本来还以为蒋松去哪里找高人了,没想到找回来的就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
“安静一点!”张医生大吼一声,他可不管在场的都是领导,作为一个市中心医院最权威的医生,在这里他具有绝对的话语权。
“先跟我进去。”不满的瞟了一眼人群,张医生就要拉着王钟进门。
人群中忽然走出个气度沉稳的男人,看起来能有五十岁,国字脸,浓眉大眼,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张,拜托你了,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领导的生命安全。”
“王书记,我尽力。”张医生沉重点点头。
书记?
听到这两个字,王钟愣了一下。
这位就是中原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王万荣?
“小朋友,你好,我是王万荣,既然老张推荐了你,我也相信你。希望你能尽心竭力治病救人,市委市政斧不会忘记的功劳。”王万荣拍拍王钟的肩膀,很是严肃的说道。
王钟硬着头皮点点头,“我尽力。”
套上件无菌服,戴上口罩和手套,跟在张医生身后进了病房,同行的还有一位护士,见到她,王钟眼神微微一滞,心中有些高兴。
林可儿。
能当张医生的住手,她俨然已经成为市中心医院最优秀的护士。
透过玻璃窗盯着三人,看了好一会儿,王万荣转头朝着背后的秘书道,“去查一下他的身份。”
秘书会意,匆匆跑了出去。
……
“王钟,你看,这枚子弹就卡在病人两根肋骨中间,距离心脏很近,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大出血。我叫你来的目的,是想让你用内气保护住病人的这根动脉,能行吗?”
张医生指着x光片给王钟解释一遍,眼神有些期待。
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
枪伤他不是没有治过,但这次的情况,确实是有点特殊。
子弹正好打在一根肋骨上,造成骨骼错位,子弹还在里面嵌着,不取出来的话,根本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恢复。
但是,要想取出来,没那么容易。
如果是个年轻人,动作稍微大一点也没关系,最不济也就是术后恢复麻烦一点。
而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个花甲老人,万一因为取子弹造成骨骼再次错位,造成二次伤害,那可就难办了。
尤其在这个部位,有几条很脆弱的经脉血管,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医学科技,还达不到纳米级别的准确度,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
不过他还是相信王钟的,王钟的母亲能从植物病人的状态中缓慢恢复,究其原因应该就是经常以内气疏通经脉。
这种事对于王钟来说,难度应该不大。
王钟眉头紧紧皱着。
说实话,他心中是有点担心的,
自己从来没有干过这事。
万一搞砸了……那是妥妥的作死节奏。哪怕是再有张医生护着,也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看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王钟咬咬牙,心一横,“行!”
张医生脸色大喜,转头看了一眼林可儿。
脸上蒙着口罩,林可儿做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
“开始手术!”
张医生果断下了命令。
王钟握着病人的手,内气运转一圈,大致感受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毕竟是老人了,体内的经脉和血管很脆弱,其中不少地方还有拥堵。
小心翼翼分出一丝内气,运行到张医生指定的位置,王钟轻声说道,“我大概可以支持半个小时。”
“足够了。”
张医生握着手术刀,无尘灯下,他的眼神有种自信而专注的神采。
“麻醉!”
“镊子!”
“酒精棉!”
……
一道道命令出口,他动作飞快的划开皮肤,锋锐手术刀极其流畅的运转,显示出深厚的经验。
王钟不敢分心,聚精会神的做着本职工作,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王钟感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这样长时间的集中精力,还要保持源源不断的输出内气,这是一个很艰巨的挑战。
若不是自己经历过两次脱力,内气有了一定的增长,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叮!
一个清脆的声音,王钟精神一振。
是张医生拿着一把镊子,将一枚被血污包裹着的子弹壳取出来丢到盘中。
手术完成大半,他眼神却没有半点放松,瞪大眼睛,像是绣花一样小心缝合着。
王钟更是不敢有半点大意,这个时候万一出点意外,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兹……
就在这个时候,王钟忽然感觉眼前暗了一下。
是头顶的无尘手术灯,忽然闪烁一下。
脸色猛地一变,张医生差点手抖,幸亏是凭着过硬的心理素质,朝上移了几公分。
“怎么回事?”他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发生这种故障!
要知道,市中心医院的电路系统是最近几年才进行改装过的,按照国际顶尖标准改装,不仅配置备用电源库,更是由超级计算机智能化艹控。
噗!
无尘灯明灭交替,闪烁几下,终于是完全熄灭。
病房里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明亮。
这个时候出现这种故障,是会死人的。以现在病房里的光线强度,根本没法进行高精度的缝合。
“备用灯!”强忍着心中如火山爆发般喷涌的怒气,张医生大叫。
关键时刻,也只能用土办法了。
“没有备用灯。”林可儿惊慌失措的叫道。
她都快哭了。
备用灯这种过时的东西,在医院早就淘汰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手术,竟然发生了这种故障。
病房里有着几秒钟的死寂的沉默。
王钟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机械手!
王钟忘不了,之前在刑讯逼供胡媚的时候,她曾经说过,有个外号机械手的杀手,武器专家,爆破专家,超级黑客!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控制医院电路系统的,但是王钟敢肯定,他们来了!
说不定现在就躲在哪个角落。
刹那间,王钟汗如雨下,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连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这已经不是暗杀了,而是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