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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动不必曾相识(一)(1 / 1)

<>天气越来月热了,南浔水乡更像个大蒸锅。周逸之婚后前几天带着陆家瑜串亲戚,拜访附近的业界前辈和乡绅名流。镇上大多数人见到过这位姨太太的美丽容貌。没见过的也听说了她是留着黄头发的留学生,上海法租界富商的女儿,有才华,有家底。后来他带她到太湖上看渔家撒网,品尝渔家饭。两人也去了美丽的桐庐,为避暑也为观光。晚上在山里听松涛,日间泛舟江上看风光。着实过了几天“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①”的安逸日子。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有管不住的嘴”,只要事情发生过早晚都会被发现。有一天陆家瑜跟着阿桂转菜场时,无意中听到有妇人说周家媳妇“眉梢带九缕纱纹②”。还以为人家议论她,就让阿桂把那妇人拉到背人地儿。一阵子连哄带吓,妇人弱弱地说出大少奶奶和宽少爷有染;申明镇上人都在传,她也是听邢家的下人说的,连他们在上海的小公馆③地址都能说上来。

巧的是这天周逸之遇到刘三公子刘启旻,他与卓之年龄相仿,从小是同学,两人同时考上浙大。他说三年前入秋前后,有人举报卓之吸食烟土,校领导表示要严肃处理。只是听说卓之被周家人领走,以后再没见过。周逸之自然明白周家人沾上烟土的后果,赶忙回去找到幺叔周茂平。周茂平比周逸之大五岁,小时候感情很不错,从周逸之接掌家族生意后才渐渐疏远。看见周逸之苦苦追问,周茂平哭了,含着泪告诉他那件事。那是三年前的中秋节前夜,他被吴六请去祠堂的时候已经很晚,近门本家弟兄到了二十七位,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当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没资格说话,就站在门槛儿里边听着。只说是哪院的孩子动了大烟,而且已经上瘾,按家法必须打折顶门杠,因为是民国了才要大家举手表决打不打。结果两方面边举手的一样,周升平拿定主意必须执行家法,执行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午时。可是天刚亮就有轮班看守的家丁跑回家去说卓之不见了,当班的家丁被打昏。事关周家一族名誉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四处找,找了两天没消息只好作罢。到这时候他才知道,昨晚要表决的是亲侄子。

周逸之一直认为小弟是家里最有慧根的,没想到落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跟陆家瑜商量,必须想办法夺回生意主控权,追回黄振坤和邢红樱私藏的财产。她认为暂时还不能撕破脸,以防他们交回个空壳甚至是亏损的产业。最后决定由他从家族生意以外先搞投资,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头一个目标就是聊城,他们认为给他写过信的那位季堂值得一见。至少那人在信里的态度很中肯,爱国理论也很明显,最关键是跟周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曾迫切希望见他一面。她留在周家,明面上做为他们掌控的人质,实则要暗中查询他们的罪证。

八月三号,也就是他们结婚后的二十三天,周逸之再次离开南浔。邢红樱听说他要走开始时很不舍,坚持要把总掌柜账簿交出来。见他坚持才说支持他,让他走到哪多给家里打电话。他表明这次出去主要是为了寻找名医偏方,治病是大事。遇到合适机会也会做适当投资,一方面可以为家族增加盈利渠道,另一方面是要把资本分散运营。黄振坤起初表示周逸之应该在南浔坐镇,执掌总盘,打拼的事情可以由他带着年轻人干;见邢红樱松口以后请她把车子让出来,并安排得力助手徐旭东贴身照顾他。她同意,嘱咐徐旭东务必照顾好他。立刻叫人从账房支出三十万法币,还亲自为他收拾行李箱,内衣外套、遮阳帽、雨伞都准备了。周逸之知道他们让徐旭东跟着的用意,欣然感谢他们安排的周到。

两人第一站是南京,在偏僻地方找个小旅馆住下来。白天往各大药堂药铺溜达,让坐诊大夫把脉,然后东问问西瞧瞧,什么也不买。晚上乘船在秦淮河看夜景,听小曲儿,同样是只远远的浏览不光顾。睡觉的时候两人一个房子,周逸之还是前半夜看书,后半夜在床上盘腿调息。徐旭东在他面前显得更加谦卑,出门都是走在后面,吃饭必须等他先动筷,睡觉有床也是打地铺。

两天后离开南京到淮南,又呆两天才到徐州,像是漫无目的溜溜达达往前走。其实周逸之知道每到一个地方安顿好,徐旭东总会借着打热水为他擦身离开好一会儿,必然是向某人汇报。这些天他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医馆的大夫把脉几乎判不出异样,听了他的描述更是入赘云雾。更奇怪的是他的梦却越来越多了,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断断续续的,但感觉特别真切,几次都把他惊醒。

八月十一号的午后,他们来到聊城南关岛。守城伪军看到他们车子前挡风玻璃的“特别通行证④”,顺利放行。车子顺楼南大街缓缓行驶,周逸之留意着这里的风土人情,脑子里考虑着见到那位孔棣大夫后怎么说,找个什么理由去见季堂又让徐旭东不起疑。

忽然间有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就在车窗右边七八米,有个穿黑色桶子裤藏蓝斜襟带补丁夹袄的妇女,边顺着道沿走嘴里嘟囔着什么。再仔细看她那满头斑白覆着灰尘的乱头发,布满皱纹的脸上沾满了灰色泥污。可以确定不认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亲切感,车子走着他仍不由得扭头通过后窗看过去。车子接近文岳楼,徐旭东向他确定是不是右转往东关方向,并慢慢地转向楼东街。他“嗯”了一声转身坐好,扭头的刹那间看到那个妇女摔倒在地上。他赶忙叫徐旭东停车,开门下车跑过去看。他到时妇女已经站起来,一把拉住他问:“你认识我家小生是不是?让他回家好不好?”

“啊?不不不,对不起,我不认识小生?”他被妇女那双脏兮兮的手拉住胳膊,被下一跳。赶忙解释,“这位大嫂,我不认识谁是小生,我刚才看你摔倒才过来看看。你没被摔着吧?”

妇女大概是听懂他说不认识“小生”,松开手又走向其他人,嘴里仍在喃喃地祈求着:“谁见我家小生了?我家小生奶奶会时丢了,谁见到让他赶紧回家啊!”

他淡淡地吐口气,确定妇女是在找个叫“小生”的人,看情形是找好一段时间了。就在她和他二目相对错眼神的时候,发觉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想必是她儿子或孙子失踪后太过牵挂引起的。再一看三伏天她穿着夹袄脑子指定不好,不仅泛起几丝同情。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千元法币,快步赶上去递给她。她再次问他有没有见到她家的“小生”,见他摇头又蹒跚着走向别处。街上的人似乎早已经对她司空见惯,根本没人多看几眼。他只好跟过去把钱硬塞进她夹袄口袋,叹口气离开。

就在他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有人从后面赶过来,歪着脑袋用纯正山东话问:“这位爷外地来的?住店吧?俺店里可干净啦,您要不要看看?就在旁边状元府背后。”

周逸之的一只脚已经踏在车子踏板了,扭头看是个穿粗布汗衫戴小毡帽的大男孩,怀里抱着块红漆写着“四合客栈”的硬纸板。笑了笑说:“小兄弟,不好意思,我们要先找到办事情的地方才安排住处。”

“那都是一样的,您可以先开房间洗把脸。要么干脆冲个凉,舒舒坦坦地办事儿多好?”大男孩听他有住店的意思更高兴了,热情地凑到车门前,正好站在他要关门的位置。

“不用不用,谢谢你的好意,我习惯先确定要办的事,在办事的附近住就可以。”周逸之说着拧身子要上车。

“大爷,您先到俺店看一眼吧?既干净又便宜。看,就在前边儿几步远。”大男孩看他要走伸出黝黑的小手拉住他袖口,右手的牌子往东边指,脸上现出祈求的表情。

司机位置的徐旭东回头瞪着男孩说:“小鬼,让到一边!”

“您就去看看呗?”大男孩还是仰着脸,还是拉着周逸之袖子,似乎认准他好说话,“大爷,求您了!”

“这样吧,我先去办事,晚一点再到你家看好吧?”周逸之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旅馆顾的童工,就起了怜悯之心。

“现在去呗?就几步远儿,不耽误您办事儿。”大男孩觉得有希望更不肯放。

“嘿!你这小鬼!别纠缠了,滚远!”徐旭东虎着脸喊。认为这些孩子都是大人教的,越给好脸色越是顺杆子爬。

“去呗?反正你们也——”大男孩被吓得脖子一缩,“呲”一下把周逸之的袖口个拉扯了。慌忙退后两三步点头哈腰,“大爷,对不起,对不起,俺不是故意的!”

那边徐旭东看到立刻急了,下车从前面绕过来要抓住大男孩。他吓得赶忙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周逸之朝徐旭东摆摆手说:“哎,阿东,算了算了,咱们走。”

大男孩见徐旭东没打他而且往回上车,站起来就跑,直接撞到一个人身上。只见那人掐住大男孩的脖子教训:“小蛋儿,你这个腌臜⑤孩儿,可又偷谁啦?”也是满口的地方话。

“哎呀呀!疼!疼!”大男孩喊着丢掉纸牌子用双手扳那人的手,却没扳动,抹着眼泪叫,“会长老爷快撒手,俺可长时间没偷东西啦!”

“信你?狗改不了吃屎!”那人说着往前一推,大男孩跄踉几步“嘣”的一声,刚巧碰到周逸之正要关的车门上。他立马坐在地上哭号起来。

那人过来抬手又要打被周逸之拦住,向那人说明这小蛋儿确实没有偷东西,只是为旅店招揽生意时弄扯他的衣服袖。这时候小蛋儿哭的满脸是泪,额头已经肿起来个充血的疙瘩。那人尴尬的笑了笑,解释他不是针对小蛋儿,之前小蛋儿的确常在文岳楼周围偷路人东西。周逸之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口袋掏出一千块法币弯腰塞到小蛋儿手里,让他看医生。那人却伸手夺过来还给周逸之,从自己口袋拿出一百块法币给他,非要让周逸之到他家缝补袖子。

周逸之本来是要去东关街的怀仁堂药铺,见那人这么热情反而觉得盛情难却,谦让了几句让他上车。这才注意到这人一身浅灰色长衫,绒面纳帮纳底的软布鞋;窄长脸庞高鼻梁尖鼻头,浓密的扫地眉三角眼,嘴角有两撇黄胡子,留偏分头。这人告诉前面的徐旭东掉头右转往北走,道署西街十字左转。随后冲周逸之拱手说:“不知道先生从哪里来?到聊城是寻人?还是公干?”刚才抓孩子时说的是山东话,现在换成标准的官话。

“在下从南浔来,打算到东关大街的怀仁堂药铺。”周逸之也冲那人抱拳。

“南浔?”那人说着打量一下周逸之,“南浔有位周逸之周老板,不知先生可认识?”

“我家大少爷就是周逸之。”前面开车的徐旭东接话。

“哎呀!久仰久仰!”那人惊讶之后立刻现出兴奋的笑容,“逸之兄,小弟可是做梦都像见您呀!”

“岂敢岂敢,未请教贵上下怎么称呼?”周逸之也觉得很意外,在聊城他除了见过怀仁堂的孔棣和几个伙计,不认识谁。

“请恕小弟唐突之罪,小姓季,单字一个堂。”那人高兴地看着周逸之,小三角眼绽放着兴奋的光芒。

“原来是季先生啊,幸会幸会。”周逸之心头暗喜,这趟就是奔季堂来的。当着徐旭东的面他还是尽力说的平淡,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逸之兄要是不嫌弃小弟鲁莽的话,不如在舍下小住。一则让小弟略尽地主之宜,再则顺便向贤兄请教经商之道。不知贤兄意下如何?”季堂热情地说。

“如此在下便要叨扰了?”周逸之觉得正合心意,脸上仍是平淡地笑。

两人聊着,很快来到道署西街的季家。季堂进家门立刻吩咐人收拾两间厢房,拿来一件新蓝布长衫给周逸之换掉身上的,叫老妈子拿去缝好洗净。周逸之换了衣服洗把脸,跟徐旭东说明早再去医馆。正说话季堂来了,已经让人准备好一桌酒菜,周逸之客气几句跟他去前厅。

季堂和周逸之边吃边聊,热情地向他劝酒。他借身体不好只是适量喝点,多是向季堂打听聊城的风土人情,物产资源。季堂本来就能说会道,从远古时的东夷说到大汶口文化,再到龙山文化,接着又是商汤时的伊尹、春秋的聊摄国、战国的晏婴孙膑。历史文化,地道民俗,一直说到清末民国漕运码头。徐旭东由黑五陪着在旁边喝酒,还不时地过来为周逸之他们添酒,续茶。从下午三点左右聊到天色大黑,吃些汤面两人又到书房秉烛夜谈,真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第二天用过早饭,季堂陪着他们去东关街怀仁堂大药房。他们自然没有见到孔棣,坐堂的是孔棣的师侄岳掌柜。把完脉也诊断不出周逸之的心脏有问题,只说脾虚湿热肝火有点大。他逐渐明白是张名远用气功把他的病治疗好的,夏天湿热不算病。季堂完全不知道,还以为岳大夫没切中病因,连忙安慰他,说改天再带他看周边的名医。出门后说他来一次聊城不容易,先带他四处转转。他本来就没打算急着离开聊城,客气几句后几人一起上车先去拜关帝庙。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季堂带着周逸之转遍了聊城周边,东临道、武定道二十四个县城看过多半。重点是让周逸之知道他有多少间米面铺子,为了显示他的实力连顾家百货行都算在内了,因为他真的希望与周逸之合作。期间他也有意无意地试探几次,请周逸之对他略加指点,有没有兴趣在聊城投资。周逸之只是淡笑着岔开话题,笑的有些不自然,精神没有初来时饱满,眼角眉梢挂着几分倦意。想法当然是有,他原本就是来找项目的。然而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发觉季堂这个人攻于心计,而且和日本人也有频繁的来往。他不得不再谨慎考虑,以免把挪来的钱打水漂,以后再打算向邢红樱要钱更不容易。眼看中秋节临近了,打算会家过完节再权衡。其实他早看上聊城南北畅通的运河大码头,粮食类产量和储量也比湖州大得多。

徐旭东知道周逸之为什么精神不济,因为他时刻关注着,连睡觉都倍加留意。他发现周逸之睡眠不好,尽管每晚都看书到很晚,还盘腿打坐。但只要入睡就准会做梦,说梦话,有时醒来还用笔写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他把这情况汇报给上海的黄振坤,黄振坤也同样觉得莫名其妙。

季堂也察觉周逸之没有初来时的话多,猜到对他的会长身份不满意。就在周逸之要离开的前夜到客房探望,他低着头叹口气说:“贤兄来聊城旬半有余,尚未尽兴又要返去,小弟作为地主实在汗颜。惭愧之至啊!”

“贤弟客气了!此次聊城之行甚好!”周逸之连忙拱手还礼,“愚兄也想与贤弟多盘恒几日,想来八月节将至,愚兄往日疲于奔波与家人聚少离多,也该藉此佳节与老父妻小共叙天伦。”

“贤兄所言极是,弟安敢误府上天伦之叙?只是与贤兄相处之日甚欢,愈发期望与兄共筑一番大事业。”季堂说着脸上竟露出几分卑怯表情,“奈何弟自知资浅质拙,难入贤兄法眼,此去唯饮憾矣。”

“季贤弟不必过谦,令弟兄经营之广已然令愚兄钦佩,合作之事来日方长。”周逸之听得出他还想合作,只好客气地带过。

“唉!贤兄不屑于提携小弟,想必是认为小弟向东洋人摇尾乞怜。”季堂一看周逸之漠然的表情就知道猜对了,“贤兄大概有所不知。小弟与聊城之恶势力皆有所结交,城中有宪兵伪军,北城有国军、东城有革命党,西城有马匪。小弟亦觉得卑躬屈膝令祖上蒙羞,然大半个中原尽在夷人掌控。若为一时意气死有何惧?然,祖辈留下之薄誉亦然难保,三亲六故遭殃亦不足道。唯可怜这城中百姓、楼台碑亭又有谁去维护?是以,小弟宁舍残躯薄名,留的苟延残喘,与虎狼为谋,无不为数万乡亲之境遇而殚精竭虑。几度欲与贤兄把臂兴业,事成虽说仍在恶势力之下,概可为贫苦大众谋得几餐的安稳饭。贤兄仍觉小弟所为仅卖国求荣之行径?”

这几句话大大出乎周逸之的预料,顿时觉得连日来对季堂有所误解。照季堂这么说与日本人来往的也不全是汉奸走狗,若人人都为大义殉节,恶人还会在这片土地上为所欲为。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季贤弟之言令愚兄汗颜,愚兄错怪贤弟了。既然贤弟欲与愚兄联手,也罢,请贤弟稍等数日,八月节过后,愚兄必然再来。”

季堂一听这话立马激动地握住周逸之的手,泛着泪光感谢周逸之肯相信他,完了又问周逸之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周逸之也没隐瞒,告诉他打算在聊城近郊办粮食加工厂,收购江淮的水稻,中原地区的小麦,拿来加工、仓储。借助大运河的便利交通,可以将米面发往北方的京津、南方的湖广。他听完兴奋地表示全力支持,什么效犬马之劳一类的话说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季堂特意在楼南街的凤翥⑥楼饭店摆了一桌送行酒。说是为周逸之送行,其实是为他介绍当地几个势力,方便日后打交道。到场的有东临道专署专员刘通海,宪兵中队长木村宏川,伪县长董骅,城西堂邑保安团团长赵振环和师爷余半山,鲁西正牌军团长孙志翔。这些人之间平日里少不了相互骚扰打个黑枪,坐在一个桌子上却客气的跟至亲好友似的。季堂跟他们的关系似乎都不错,大家客气地表示对周逸之的欢迎,热乎地聊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才散席。周逸之本就不爱与军政界的人来往应酬,只是彼此打招呼客气几句。让他不理解的是这场合居然来个女眷,还不是在场任何人的夫人。而是季堂的妻妹叫顾喜儿,虽说也能说会道颇有几分姿色,在他看来却有些别扭。只不过其他人都没有提出,他也没好意思说什么。离开饭店的时候,他跟季堂说节后很快回来,看情形要长期住在聊城,让帮忙物色个宅子。季堂刚要说话,顾喜儿抢着应了下来。季堂尴尬地笑笑,连声说“一样的”,让他放心。

注:①宋朝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中的诗句。②古代相术里的术语,极少数可信,大多数夹杂着迷信观念。③指安置小老婆的住宅,或专供偷情的房子。④汪伪政权签发的,仅限在特定区域使用。⑤āza,地方口语,意为不干净,肮脏的意思。⑥zhù,本意家鸟放飞,引申义为鸟向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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