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闻言,走至殿中站立,转身,道,“老族长的事已有些时日,依族内规矩,不论何等原由,凡是将族印鉴丢失的族长,都没有资格再继任族长之位。”
江南歌与江颡并肩而立,恭敬且英气,仿佛他们生来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见无人打断,大长老接着道,“现下族长下落不明,族内大小事宜繁重且棘手,不能一日无人管理,既然族印在七小姐身上,那这族长之位,理应由七小姐继任。”
江南歌俯着殿内所有人,俏丽纤瘦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殿中的欧阳墨看着她,知道这并不是她真的想要的。
自见到她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她不言说,他便不会多问。
他要做的便是留在她身边陪着,不离不弃,弥补这些年来对她的亏欠,弥补这些年来他心里的空缺。
“若无异议,继新任族长事宜便此而定,我族虽未有过女子为族长先例,但七小姐有勇有谋,且心为江族,相信江族自此定会开辟新的篇章。”
“恭喜新族长继任!”大长老率先欠身朝江南歌行礼。
“恭喜新族长继任!”
殿下,江族所有人统一半跪向江南歌行族长之礼,就连江颡也微微欠身行礼。
此刻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敢多言一字。
其他四族的客使也应声而起,却不是因为他们有多恭敬。
端木元淇是真心崇拜与恭敬,项憬连则是一脸的淡然,手负在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南歌,似在思虑着什么。
而他这种眼神让欧阳墨很不舒服。
欧阳子凌则是给了身后的侍卫示意眼神,他现在需要一个与欧阳墨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南歌看着他们,微微欠身颔首,开口,“诸位不必多礼,是南歌应该多向各位长老将领行礼才对,若先前南歌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大长老作揖,“族长客气,日后相信族长会带领江族上下更进一步。”
“多谢大长老抬爱。”
江南歌向大长老恭敬欠身。
“每任族长大典都会将族印鉴奉上给新任族长,但族印此刻就在族长手里,那便省了这一环节,老夫请族长同意派族内侍卫去寻老族长。”
江南歌未作思量,即便知道这是徒劳,还是爽快点头,“自然,他毕竟是我与二哥的生父,理应去寻,此事就劳烦大长老安排。”
大长老点头应下。
“此外,还有一事要告知诸位。”
江南歌扫了眼一旁的江颡。
“我虽继任族长之位,但毕竟是女子,且我在外飘泊多年,对族内之事尚且知之甚少,所以,我请二哥暂代族长一职。”
“这……”
殿内的人相视私语,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时,殿内一片哗然。
“族长,这事欠妥。”
大长老并非不支持,眼下她才继任就让出族长之位,怕不能服众。
江南歌却是明知反问,“有何不妥?”
“江族从未有过暂代族长一事,这个先例怕是开不得。”
江南歌明白他的担忧,缓步下了台阶,边走边道,“凡事都有例,咱们殿中不就有一位?”
众人先是疑惑,随后看向欧阳子凌。
“欧阳族长不也是暂代族长之位?”
欧阳墨未料到她会拿欧阳氏族作例,不禁为她捏把汗,他能感觉到来自欧阳子凌的隐忍之意。
“这……”
“没什么这那,若不是我身有这族印,我也做不成这族长,但这由不得我选,江族没有比二哥更适合的人选,再者,等这事处理完,我会离开江族一段时日,哪天回来并不确定,这段时间族内的大小事宜全由二哥全权处理。”
江南歌没再给他们反驳之机,“此事就这么定下,还请诸位长老和将领给二哥一个机会。”
殿内确实没有人再反驳,但江颡却开了口。
“诸位。”
他走至殿中,“七妹将此重任交付于我,按理说我一个被禁多年的又曾许下诺言不继任族长的人来说实在不应当,我本应该婉拒,但,这些年在禁室,我想通了很多事。”
殿内此刻安静至极。
“身为江族一员,本应该将生命与使命相融一体,为江族付绵薄之力,可我却将这几年的大好年华浪费,纠结于儿女情长,反思过后才知,儿女情固然无错,但不该将江族弃之不顾。”
大长老捋着胡子眯了眯眼,盯着此时尽显英气且责任的江颡,微微颔首。
江颡双手作揖,向各长老和将领行礼,“七妹尚有年幼爱子,身为母亲,她需要时间接受这一重任,承蒙她的信任,将江族暂托我代管,还请诸位给我一个反思的机会,让我可以为江族出一份力。”
没有人敢吱声,不好同意,更不好反对,一时殿内鸦雀无声。
“为让各位放心,我自然会有所表示,绝不会让诸位为难。”
说着,江颡的手伸向衣袖。
“二哥!”
江南歌发现他动作的时候为时已晚,江颡闷哼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手指,左手小指就这么被生生切了下来。
“二哥,你这是何苦?”江南歌心疼至极,上前扶住他,后吩咐身后侍卫,“快去请医者!”
侍卫赶紧转身朝外跑去。
“我,没事……”
江颡额上已渗出一层细细地汗珠,他在极力的隐忍,为了表达他的忠诚,他竟然愿意断指。
这样的好又这样有情义之人,江南歌是佩服的。
大长老上前一步,宽慰道,“二公子,你终于长大了。”
江颡忍痛,稳了稳气息,唇角微微扬了扬,“是我让长老们失望了,以后,再不会了。”
在大长老的带领下,所有族人都承认了江颡为代任族长一事。
“二哥,你先去后殿治伤,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江南歌命人将他扶向后殿,刚欲转身,便听到来自金尚言的声音。
“还真是感人至极啊,如此深情厚意,难得。”
金尚言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扇着纸扇,“你们江族的事解决完了,不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