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头院子里今天热闹了。
这个五年没有打开过大门的院子,今天门口停了十辆大卡车,上面装满了木头箱子。
几个虎皮青年从车上跳下来,不由分说,直接就把这些木头箱子往院子里搬。
有人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年轻人,这些什么东西啊?”
青年回了一句:“老乡,离远点儿,别碰坏了。”
“这可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古董。”
乡亲们惊了:“怎么没听说过老陆头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另一个说:“就算有钱,也不带白送一个快咽气的老头这么多贵重礼物的呀。”
盘山镇是个小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会儿功夫就都传遍了,好多人跑过来看热闹。
院子里,一个年轻人推着老陆头走到一棵树底下,温声劝道:“爹,您好长时间没出来走动,这大太阳烈,您得先坐树荫下凉快凉快才行。”
这下就有人看明白了:原来是老陆头从小收养的那个孤儿回来了。
“还以为他走没了呢。”
“是啊,五年前,他被赵松打断一条腿,发誓要出去混个人样回来,没想到还真回来了。”
“对了,赵松呢?怎么今天没看见他?”
“老子这不来了吗?”赵松领着一帮兄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不屑的看了陆一山一眼,“咦?”
“这不是从小喝我口水长大的那个小乞丐吗?”
“怎么?出去几年,拉几车破木头箱子,就敢回来装大款了?”
“不就些破烂仿工艺品吗?”
“老子随便就能调一百车来。”
“在盘山镇干这一行,你小子还是要喝我的洗脚水!哈哈哈……”
年轻人十分不悦:“赵松,你来做什么?”
“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居然自己先送上门来。”
赵松随手拿起一个青蓝色瓷瓶,放在手里掂了一下,把那瓷瓶随意往地上一甩,吧嗒一声,瓷瓶应声而落,跌落一地,当场摔得稀碎。
赵松嚣张的看着陆一山:“小山子,我就这样做了。”
“你能拿我怎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赵松被当众狠狠抽了一巴掌,打得他头昏脑涨:“陆一山,你这个死乞丐!敢打我?”
“兄弟们,上!”
“给我往死里弄!”
一群小混混早就等在门口,听见招呼,立马就要冲进陆家大院。
“爹,”陆一山推着老陆头走到屋檐下,细心的说道,“您老躲远一点,免得溅上血,晦气。”
老陆头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说道:“山子啊,乡里乡亲的……”
“打折个胳膊腿的不计较,赔人家点钱就得了。”
“国有国法……”
“生意人讲究和气。”
“你可别闹出人命来啊。”
“爹,我知道。”
“您少说点话,别累着您老。”
这一老一少说话,哪把赵松放在眼里了?
真真的把赵松气得要吐血:“老不死的!你会不会说话……”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抽过来,陆一山厉声说道:“赵松!你敢这么对我老爹说话?”
“你活腻了?”
赵松是盘山镇头一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
“给我上!”
“往死里弄!”
“卸他一条胳膊十万!”
“卸他一条腿二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一群小混混吆喝着就冲了上去。
陆一山柔和的眼神瞬间化作刀刃,猎猎作响,院子里顿时变成大型屠宰现场。
一个人围攻了全世界的屠宰现场……场面惨不忍睹。
老陆头咳嗽起来:“山子,乡里乡亲的……”
“是,爹。”陆一山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赵松,“要不是老爹吩咐,我把你们统统大卸八块!”
赵松不过是盘山镇这种小镇上的小混混而已,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凌厉的杀戮现场?吓得腿肚子发软,直打哆嗦。
陆一山冷哼一声:“赵松,你损坏我的瓷瓶怎么说?”
赵松现在哪里还敢还嘴?哆哩哆嗦掏出几张大团结,结结巴巴的说道:“山,山哥对不起。”
“我赔钱,赔钱。”
“呵呵,”陆一山根本不屑去接,“赵松,这可是家嘉庆年间的一对缠枝青花瓷。”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但也值个两万块。”
“你就这几张打发我?”
“什么?”赵松委屈的叫了起来,“山哥,咱不带这样的。”
“就这么一个破瓷瓶能值两万多块钱?”
陆一山把一张证书丢在他面前。
看到证书上鲜红大印,正是这几年古玩界里声名雀起的逸仙斋的大印,赵松一下子傻眼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狗肉兄弟张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奸笑一声,对陆一山说道:“山哥,咱松哥也是玩古董的。”
“家里正好新到一批货,都是值钱的好玩意儿。”
“要不您随便挑一件儿,就算顶了这瓷瓶?”
陆一山嘴角流露出一抹难以琢磨的微笑:“当真?”
赵松立刻明白了张强意思,赶紧说道:“山哥,我赵松一言九鼎!绝不敢欺瞒山哥。不信咱们可以立字为证。”
张强马上找出纸笔,立刻写明顶帐合同。
“好,”陆一山签字画押,“别的我不要。”
“把你家喂狗的那只石碗拿过来就行。”
“哈哈哈……”赵松差点笑喷了,心里暗暗一顿咒骂:陆一山你这个大傻比果然就是个蠢货!我还以为你在燕京混了几年,真长了见识。
原来还他妈的土货一个!
马上吩咐张强:“还不赶紧给山哥取来?”
张强会意,很快就取来那只石碗,恭恭敬敬的递给陆一山:“山哥,您的碗。”
“好。”陆一山拿过土碗,苦涩一笑,“隆兄,我终于给你找齐了这四只碗。”
随手拿出一套刀具,把那狗盆当场分解。
随着狗盆外面的石皮剥落,里面居然露出金色。
原来,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十金碗!
赵松眼睛都闪瞎了,悔断了肠子:“这,这怎么可能?”
陆一山淡淡一笑,让一个青年拿出来另外三只金碗,居然一模一样:大小、纹络、厚度,完全一致!
赵松此时挖心一般的痛疼,后悔自己刚才签字画押:“这怎么可能?”
“呵呵,”陆一山轻蔑的说,“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眼拙。”
“这四只碗是民国战乱时期上海珠宝大商隆家所铸。”
“当时列强入侵,民不聊生。”
“隆家老太爷眼看上海不保,为了能让他四个儿子将来在国家太平的时候东山再起,就用纯金铸了梅兰竹君四君子碗,送给他们兄弟四人,一人一只传了下来。”
“你,你怎会知道?”
陆一山淡然一笑:“隆家二公子之孙隆大宝是我朋友,偶然得知罢了。”
天哪。
赵松悲苦交加,一时之间,精虫上脑,扑过去就要抢那只碗。
这换了谁都受不了啊。
“找死!”一声娇喝,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一脚把赵松给踹飞了,“我弟的东西你也敢抢。”
“莫不是没把我陆珊珊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