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行报告搁到桌上也不屑一顾，只管目不转睛看着林云歌，以至于整个会议室都陷入短暂的寂静之中。
他沉浸其中浑然不觉，盯着他手中的笔看，心中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了。
顾璟行回忆着方才整个会议的内容，不由得万分好奇，想知道他究竟会记录些什么。
他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此刻既生念想就断不能耽搁。
顾璟行想来会议进行到现在他们也已经把该说的说完，只剩对他们做出回应批示罢了。王主管的项目汇报没什么差错，方案也做得中规中矩，具体数据有没有问题还需要细看，而副总的资质评估报告……
比起印尼那家房地产公司具体资质如何，现在已经有了更急迫地需要去探寻的问题。
顾璟行转回头去将手中握了半天看一半的项目报告放下来，扫一眼会议桌周围的座无虚席，果断决定停下手头的工作。
他漫不经心回应地懒懒回应：“好的，我会看的。”
他身体后仰远离桌面，自然向左边转动身体，不自觉地就朝向林云歌的位置。
林云歌无动于衷。
顾璟行一边将那份项目报告合上，手掌压在封面上扶了扶暂且搁下，一边抬头望向在座诸位，出于礼貌主动询问道：
“还有其他的事儿吗，各位？”
话音刚落，就索性转身侧对他们，堂而皇之看着仍旧埋首写个不停的林云歌，散会之意昭然若揭。
事儿自然是没有事儿了，此情此景谁又能不识时务呢？
顾璟行看着林云歌认认真真低着的脑袋，心中更加迫不及待了。
心思一动再动。
顾璟行因此语速都比平常要更轻快些，曲肘抵在桌面上左手一挥，立即爽快说道：
“没有那散会！”
他暂且收回视线，刻意沉着脸使神情并无异样，如往常一般将鼻梁上架着的眼睛取下，轻轻搁在文件上面。
待其他的员工们，都收拾好起身以此离开，坐在原处不懂，屈指抵在唇上歇神，观瞧那个仍沉浸在辛勤笔记这件事中的林云歌，暗自思忖。
与林云歌相处多年，她一向认真，但是认真到这种地步，简简单单的会议纪要，林云歌如此认真专注都是难得一见，做起会议笔记更是破天荒头一遭。
顾璟行心觉新奇有趣，伸出手指扶在额头，以手掌聊作遮掩，垂眼看着，面上不禁也悄然扬起笑意。
等人都散尽了，手指自眉心划至头侧支撑。本想开口叫她一问究竟，可眼前景象又太过于罕见，忍不住睁大双眼又仔细欣赏了片刻，眼神流转上下打量——会议已经结束了，她还有什么可写呢？
“林云歌。”
每日要唤上十数次的名字，此刻念地字正腔圆、掷地有声，顾璟行打破会议室此刻匪夷所思又和谐的宁静。
他收敛笑意，佯作正事一般待他过来。伸手示意自己面前原本副总所坐的位置，答非所问地请他坐下，言语间也一反常态地对她多加郑重。
“坐——随便坐。”
原本座无虚席的会议室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面朝窗外阳光明媚，心中也兴致盎然。
随即抛了个问题给林云歌想——究竟此次会议谁最引起我的注意呢？
虽说有故弄玄虚之嫌，但心中也期待她会如何作答。
“王主管？”
本次会议说话最多的确是王主管，可他不过是因为要做所负责项目的工作总结报告，所以陈述未免长篇大论些，看上去在整个会议中所占比重确实是最重的。但是，他所做工作不过是团队共同成果，而且成绩也只是稳妥无失，不功不过。
“不是。”顾璟行不假思索就立即做出判断，转头睁圆双目高挑眉毛注视着林云歌。
“魏主管吗，此次会议魏主管确实带来了意料之外的信息，新的合作意向就代表新的利益。”
似乎备受关注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
“是你。”顾璟行抬起食指指了指面前的她，神色真诚语气笃定地给出真正答案。
林云歌，正是本次会议的意外之喜，会议提前结束的真正原因。
话音一顿，见林云歌本人也感到意外，双眸轻弯透露出难掩的笑意，双眉不敢置信地轻皱，沉稳如己也有些眉飞色舞，言语间手掌随着情绪激昂而摆，好奇之心此刻毫不收敛：
“这么简单拿着一个小笔记本在哪儿做记录？当然，我们有我们的秘书在做着会议纪要，无所谓！”
她睁大双眼看着林云歌，兴奋难抑嘴角上扬。撇清她的责任，终于说出此番作为的真正目的：
“我特别好奇，你那个小本子上记了什么？”
顾璟行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食指点了点他手中的方向，手指虚合立在桌上等他将本子主动递上来。
她眉头轻蹙，辞色或多或少都逞了官威，眼中满满都是势在必得。
也实在是林云歌此举太过反常，难免让人有些不真实感，秉承追根究底的求真态度，自然容不得哪怕半点婉拒含糊。言辞严厉，不容置喙。
“我为了看一眼你的本子把会都给散了。”
顾璟行为达目的，更不惜将散会的缘由坦诚相告来施以压力。
虽说这个会议接下来开或不开也没有太大影响，将掌心摊开进一步朝林云歌索要本子，眼神凝视以威压。
林云歌挑挑眉头。显得自己无比的尴尬。
今天，她的确是心不在焉，可是被顾璟行抓住。
她吐舌：“一定要看吗？”
昨天的事情，她不太想说。
“你……”
直到那个巴掌大别着钢笔的小本子到了手，才不再瞪着林云歌一直看。
顾璟行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不过普普通通一个小笔记本儿，如愿以偿地轻笑一声，悠然将它翻开来——里面字大行稀潦草简略地几个词，极其简要地记下了会议尾声魏副总所提出的项目内容。虽说仍跟会议内容有所关联，旁边也像模像样做着批注，但也当真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如此这般，林云歌的笔录倒不如往日。让顾璟行觉得奇怪。
顾璟行捧着那小本端详片刻，轻蹙眉心压下嘴角笑意，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站在眼前的林云歌。
将手中本子翻转过来朝向她，摊开按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