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傍晚的天是昏暗至极的，更别说深夜了。
林云歌抬眼透过窗户望去，黑漆漆的，没有半点星光，月亮也恰好被城镇中一座接一座的建筑遮挡。
虽是静的可怕，她却认为这是令人安心的。
林云歌静坐在书桌前，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手中的铅笔在纸上肆意起舞，却也小心得像一曲进行中的圆舞曲，惹得一阵沙沙作响。
突然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终是用橡皮一一擦去。
“不对。”喃喃自语道。
被擦去的，看似是一位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手里还拿着冰淇淋，正笑得阳光。画纸又恢复洁白的身躯，不知已经重复过多少遍了，少女还是不知疲惫地画着。
“还是差了点。”
纵使画中人的相片就在书桌右角摆放，林云歌却刻意将其收起，只依着记忆描绘。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渐露出光亮。
林云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身子向后靠去倚着椅子靠背，阖了阖眼后又睁开，在空中描摹着什么的轮廓，面容浮上笑意，温柔充斥着眼眶。
“至少记得。”只是做出口型，没有出声。
她将小心收起的相框重新摆放好，看着相片上的少年轻声开口：“晚安。”
于是躺进因暖水袋而变得温暖的被窝，依旧抱着一只毛绒狗狗玩偶，难得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阴暗潮湿而又逼仄的地下室显得格格不入，以前倒是未曾察觉，现在反而感觉这一方狭室格外的局促。
搬家公司尚在外搬动家中为数不多甚至少得可怜的物件，顾女士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能听得几分她同人说话的温柔语调入耳，忽远忽近，一墙之隔的话音飘渺得像是有崇山阻隔只回响谷底。
顾父巧笑慈蔼将视线扫过墙面片片，虽看起来乐呵祥和状若寻常长辈闲话家常时随口一问，但话里话外总有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奖，都是你得的？”
墙上是以往参加各个比赛所获奖项，顾远洋从不在意，顾母也从来不过问这些，突然被提及倒一时没想出问者意图，无心
过多交流只愣神一瞬方才颔首致意。
沉默是助推潜藏锋尖向我的催化剂，顾父。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夹带一轮鱼尾纹，年过四十的商人为人处世总透着一股精明感，缜密，滴水不漏，却又不失亲切得体。
而当他说起自己儿子来，纵是紧蹙的眉峰也掩不住眉目流露出的骄傲。
“璟行那孩子，要强，什么都要做得比别人好。”
一言隐音点燃默然的瞬间。
亲和的表象下是精心盘算出的自以为完美的求。
全之策，竭尽毕生素质未当堂冷笑驳斥。好一个长辈关切、好一个弦外之音。
只是、你儿子要强关我屁事？他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非得让所有人哄着宠着让着不成？
酒店的厕所隔间并不算狭小，顾远洋脊背顶靠着隔间栏板还是咯得生疼，两指间并不熟练地夹着未燃尽的香烟，指骨关节处泛着白，烟卷也皱褶。
歪理。
他轻嗤一声将烟头扔进马桶，几乎是有些宣泄似的下了点狠劲摁下冲水键，冷眼看着冲出的水花四溅，伴着水声又从烟盒里擦出一支烟低头衔进嘴中。
他垂眸叼着烟嘴舌尖抵住下齿学着以前抽烟的样子抬手拇指摁下火机在空中擦出火苗，就着蓝紫色火焰盯着前端的白色一点点被火焰吞噬染成金与红。
他仰头时脖颈绷起一条弧线，烟圈从唇齿间漫出，在头顶灯光下打着转儿散开。
烟雾与光影交织，眯起眼直到盯得那处有些失焦才又垂首一脚踏在马桶边缘哐的发出一声响动。
顾远洋额抵膝上眸中晦暗不明，背着光更显几分阴沉。指尖捏着的烟还在消耗，呛人的烟气充斥了整个隔间。
他出了洗手间拐弯穿过回廊就是觥筹交错欢歌笑语的宴场，商场上逢场作戏虚与委蛇来道贺的人不少，但那些都是无关之人。
顾远洋舌尖在口中囫囵一圈压下愤懑冲动，掸去烟灰抬手抓了下头发，没忍住从喉间闷出一句脏话，嗓音被烟呛得沾上了沙哑。
林云歌在律所门口见到一位男士和女士争吵，急忙上前阻止这场“硝烟弥漫”的吵架，转过身见这位女士貌似已有撑不住的趋势很快扶住她到律所休息。
“女士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到办公室待客的沙发上休息，自己也随即坐下。
林云歌看她的脸色和状态并不是很好，很像是低血糖的症状，而自己身边并没有随时带零食的习惯，只能跟她说等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再说话这样的话安慰她。
“我没事，只是有些低血糖。”
面前这位女孩似乎是大学生模样，大概有十八九岁，扎着高马尾。
林云歌看着她的模样让自己想起了大学时光。偶尔工作闲暇时间也会想起自己曾经是，大学的一名学生。
“进入了社会工作之后发现跟大学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嗯……找个时间回母校看看吧，也正好看看母校有没有新变化。”
林云歌在自己出神之际，夏岚拿着一杯巧克力走来把它放到桌子上，轻微的响声把自己早已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热巧克力，喝了会舒服些。”
“谢谢，我叫夏可可。今天来，是想为我的餐厅请一位律师。”
她拿起装着热巧克力的杯子浅喝了一口，然后重新把它放回桌子上。看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面前女孩。
“是那家？就是最近因食物中毒，上了热搜的那大排档吗？”
林云歌隐隐想起自己闲暇时间翻看手机上的新闻，一个标题为『一位食客在夜宵大排档吃饭时出现食物中毒，将难逃法网』的新闻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这条新闻还上了未名市的热搜，显然这一条新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力。
那位女孩在自己提到热搜的时候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林云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她显然并不相信热搜上说的事，声音也跟着激动起来。
“热搜上都是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