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岩石被积雪压塌后的当夜,奇迹般地连绵不断的风雪止住了脚步,寺庙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但对于想再次潜入禁地的一行人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好日子,没有了风雪的掩护,去往禁地的路途就好像在僧众眼皮子底下,是万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所以众人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寮房,思考接下还需注意的细节,直到夜深时刻,外面安静无声,阿无带着这份焦躁惶惶进入了梦乡。
模糊中渐渐加强的感触让阿无意识到自己已然身处梦境,脚下是诱人的青青草地,露珠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伸出双手是宽大的藏族长袖,一圈圈斑斓的色彩犹如彩虹停留在袖口,美丽的传统服饰就这样穿在自己身上,正当她奇怪的时候,一双穿着毡靴的脚出现在视线里,阿无发觉自己的嘴角开始上扬,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殷切盼望,欢呼雀跃的少女心,突然她转身朝着草原深处跑去,星星点点的鲜花在脚边摇曳着,散发出甜蜜的芬芳。
穿毡靴的男子在身后追逐着,气喘吁吁的喊她,阿无诧异的发现明明说出口的是藏语,自己却能清楚的知晓他话语的意思,这应该就是梦境赋予她超过常识的认知能力。
男子边追边喊,“跑慢些,小心摔跤”
阿无听见自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继续奔跑,自由的风吹开柔软的长发往后飘去,等再回头看男子已经消失无踪,奔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阿无立刻感受到少女失落担忧的心情,慌乱中回过头撞上结实的胸膛,一朵野花戴在她的发间,少女娇羞的低下头,眼神注视着男子黑色镶边红丝缎的衣角,男子令人安心的声音近在咫尺,
他说,“卓玛,你真好看!”
卓玛?阿无一个机灵清醒许多,也许是有了自己的意愿,她突然发现自己被分离出少女的身体,漂浮在黑色的空间中,脚下是小小的一片草原空间,少女依偎在男子怀中的样子,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相拥的头顶,阿无努力想变换角度和姿势看清楚,但最终不过是徒然。
黑暗里有水波扩散,悲切空灵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回去吧,离开这里”
阿无听出是雪女的声音,那样深切的悲伤听过就不容忘怀,阿无意识到刚才的幻影不过是和雪女的意识连结自己看到的记忆,那是雪女的记忆,于是她对着黑暗大喊,“卓玛,你是卓玛对不对!”
黑暗里依旧是空洞的声音劝诫着,“回去···离开这里···”
阿无急了,她朝着黑暗大喊,“我们不会走的,在查清你为什么变成雪女之前都不会离开的”
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寂静的黑暗里一个光点在放大,阿无努力朝唯一的亮光飘去,光点也越来越大,直到它变成等大的人形,雪女半透明的身形出现在视野里。
“卓玛,你是卓玛对不对?”阿无大声问道,“为什么成为了雪女?是因为那个男人吗?”阿无想到少女梦境中幻化出的男人,少女的悸动还停留在感官上不曾散去。
雪女白得透明的脸上有晶莹落下,但是滴下来的泪却不是水而是冰晶,在空气中碎成星光的粉末。
悲伤仿佛会传染,还是因为梦境里的雪女想让她知晓些什么,阿无确实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悲凉,那股深深的绝望让阿无的心脏也不好受起来,她眉头皱起对着雪女喊道,“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没有回答,雪女的身影逐渐变淡,阿无知道这代表梦要醒了,她努力往前飘想要抓住雪女的幻影,而距离仿佛不会缩短,消散着的身影依然漂浮在远处,只是空悲切的人儿此时停止了哭泣,她仿佛在看着她,缓缓睁开了扇子一样浓密睫毛的双眼,那里面空空的只有黑暗,阿无盯着这片黑暗,感觉再过几秒灵魂就要被吸纳进去。
雪女缓缓的张口,“还剩三天”她说。
黑暗吞噬了阿无,再次醒过来时,身边是白安静的睡颜。
屋外,暴风雪又更加强力的肆虐起来,呼呼的风声吹得厚重的帘子都啪啪作响,寒冷的风从缝隙里灌进来,阿无拢了拢裹着的棉被,雪女的警示在耳边回响。
“三天后有什么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