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澜这一觉做了好些噩梦,一路又是躲又是逃的,身心疲惫。
房间里拉着窗帘,看不到外面的光亮,时间仿佛也错乱了。
就这样一直迷迷糊糊的躺着,直到听电视里播报午间新闻了,沈笑澜这才揉揉眼,准备起床。
“你醒了?”一个男声冷冷的问。
“……嗯。嗯??”
沈笑澜惊得跳起。
昨天那活僵竟然端坐在一旁,眼睛还盯着电视!
“你、你怎么会在这??”
“找过来的。”
“跟踪??我怎么没看到你?”
“靠气味。”
我靠,狗吗?!
沈笑澜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又问:“……怎么进来的?”
“窗户。”
沈笑澜无言以对。这里可是十五楼诶!
活僵面无表情站起身,一拱手:“在下冼星尧,昨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啥??
自我介绍还带着道歉?这么礼数周全?
沈笑澜有点摸不着路数了。
而且,隔了个夜,他的语言能力有所提升,就是……有的话不古不今的。
沈笑澜瞅了一眼电视,这是跟着现学的吧……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难不成已经待了一晚上?
沈笑澜一哆嗦。
虽然不知道他还纠缠着自己的原因,但大概能确定一点:要真想吃了自己,他早就可以下口了。
沈笑澜挤出一个笑容:“我是沈笑澜,冼……大哥,你找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你可知方仙道?”
“……那是啥?”
“道士知道吗?”
沈笑澜点点头,又问:“降妖除魔的那种?”
这次轮到冼星尧点头。
“在下之前是名方仙道,而后因某些缘由被封印于生死之间,成了活僵。”
“哦……厉害。”沈笑澜不明觉厉,随口附和。
“这次你能解除封印,大概也是应时代之需。恐怕世上将有大乱。”
“这样啊——”沈笑澜心想还“时代之需”呢,明明就是饿醒的吧!民以食为天,这些僵啊尸啊的,看到活人各个急吼吼的,差不了多少。
“以防万一,我决定收你为徒。”冼星尧言语冷冷,也不再客气。
沈笑澜:……???
“虽然你毫无基础,资质下成,但血质纯净,到也可取。”冼星尧一副勉为其难的嫌弃样。
“等等,冼大哥……”
“以后要叫师父,敬茶流程走完改口即可。”
沈笑澜慌了:“不是吧?冼大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收徒弟呢?”
冼星尧冷哼一声,掀起一边袖口,露出一条焦黑手臂。
“活僵身体与术法相冲,这是我昨天强行施展低阶‘障目术’的后果。”
沈笑澜不敢讲话了,内心一万个拒绝。
跟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扯上关系,不是找死吗?
冼星尧语气缓和了些:“方仙道术法不传外,这是规矩。等拜师从了我,包教包会。要知以前,这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可是我……”
“怎么,你不想拜师?”冼星尧獠牙呲出,一掌拍烂了床头柜!
沈笑澜瞬间噗通跪下,饱含热泪恭恭敬敬:“师父!”
半小时后,沈笑澜把老爸的上好铁观音泡了一壶,斟满一杯哆哆嗦嗦给递上前。
冼星尧接过杯,表情严肃的倒在地上。
第一杯,敬祖师爷。
第二杯,冼星尧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
沈笑澜被迫依着流程三磕头后想,这活僵竟然还能喝茶,看来也不是不吃人类食物。
当了他的徒弟,起码不用再担心性命了吧?要栽培她,显然不能把她给吃了。
不过,有个词叫“养肥再杀”……
“起来吧。”冼星尧对依然跪着正胡思乱想的沈笑澜伸出手。
沈笑澜一愣,抬眼,心脏砰咚漏跳一拍。
这次,才算是切实的把冼星尧看了进去。
他肤无血色,唇红齿白,五官极其精致,虽然俊秀得模糊了性别,但整体感观又不女气,实属难得。
那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着,有种说不出的邪魅和古典之美,而那双透着危险气息的猩红眼眸,反而有着最致命的诱惑……
搭上冼星尧的手,冰凉触感从指间传来,沈笑澜这才回过神,冷汗涔涔。
可怕,真可怕……
冼星尧倒是没注意沈笑澜的反应,自顾自讲,称谓也改口了。
“至于门规……年代久远,为师记忆也有所缺失,不再一一细表。总之,不可滥用术法作恶,不可违背师命。”
……那如果是师父你让我用术法作恶呢?沈笑澜腹诽。
“另外,有你在,也能防止为师……失控。活僵需要定期吸食人血,而且是固定人的血。”冼星尧憋了半天,有些不自然的说。
沈笑澜愕然。什么徒弟,这不就是长期的食物供应者吗?而且为什么不能换人吸啊,难道就跟猫吃惯了一个牌子的猫粮之后不吃其他牌子的道理一样吗??
“……师父,我不会被吸死吧?”沈笑澜可怜兮兮的问。
“……不会。”冼星尧心里其实也没底。
……
沈笑澜好容易教会了冼星尧使用淋浴器、水龙头、抽水马桶(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用到)等现代化用具,送他进了浴室。
想了想,沈笑澜翻箱倒柜找出了老爸年轻时候的衬衣西裤,放在浴室门口给他替换。总不能任由他穿着从墓里爬出来的破衣烂衫,在家里走来走去吧……
擦了地,收拾完破烂的床头柜,沈笑澜像滩烂泥一样倒在沙发里,欲哭无泪。
这样下去可不行。
等过段时间,爸妈回家怎么办?
凭空多出个大男人,难道要告诉他们:他很危险,自己怕死已经认了他当师父?
沈笑澜头疼。不行,这事绝对得瞒着。
灵光一闪,她想到小区外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房屋中介。
租房安置冼星尧是奢侈了点,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把他留在家里。
沈笑澜换了紧身T恤牛仔短裤正要走,浴室门一开,冼星尧带着氤氲水汽出来了。
两人一照面,空气突然安静。
沈笑澜爸爸近一米八的个头,可那西裤穿在冼星尧身上却明显成了九分裤,而他上身衬衣扣子系得岔开了一位,更是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锁骨。
那湿漉漉的长发贴在锁骨上,黑白分明,画面分外勾人……
冼星尧皱起眉打破僵局:“干什么去?”
“……买点东西。”沈笑澜清醒了。
“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啊?”沈笑澜低头看了看,诧异道:“师父,我们现在都这么穿。”
“换。”
“师父,天那么热……”
“违背师命?”
“……”
沈笑澜只得回屋换了长袖长裙,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冼星尧这才满意。
“师父,总这样也不行吧。你觉得不好的这些,不能穿不是浪费吗?现在有句话,浪费就是极大的犯罪。”沈笑澜不死心。
她正是爱美的年纪,漂亮衣服不穿出去让人欣赏,买了拿来堆灰?
冼星尧古怪的咳了一声,看向别处:“你要实在想穿,就在家穿吧。”
“……家里穿谁能看得到啊?”
“为师。”
沈笑澜嘴角一抽。讲不通,还是赶紧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