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街的老房旧墙拆除过半,到处都是残垣碎石,未来得及动工的,还剩半截围墙和一个老的五层百货大楼。
正当晌午,周围拉起了施工护栏,没有行人,却也没有多少工人。
一身肮脏工装的庞阿茂坐在一块石头上,扒拉完一盒饭,擦了擦额头的汗,朝着那百货大楼大门里面望了一眼。
“程哥,刚、刚才进去的是什么人啊?”
“哦,你新来的,所以不知道。”旁边同样被晒得黢黑的工友程义压低声音说,“是上头找来做法事的,每天正午都会来。”
“……做法事?”庞阿茂一愣,还以为听错了。
“是啊,有些脏东西呗。”程义点了根烟抽上了。
“什、什么脏东西?”
“你不知道?不看新闻啊?不看新闻也该知道了吧,不都在议论么……”
庞阿茂茫然的摇摇头。
“嘿,真是傻小子!那我就告诉你……”程义凑到他耳边上,“看到那个老楼了没?前几天拆那围墙的时候,从墙里刨出两个干尸来。”
“干……尸?!那、那不是死了好久了?”庞阿茂一惊,更加结巴了。
“可不吗。更稀奇的在后头,我们这个施工队,这两天好几个人不见了。”程义徐徐吐着烟圈,皱着眉。
“人回、回去了吧?”
“谁知道呢,我们联系不上。工头说是人不愿意干了走了,我可打听到财务说账都没结。有不结账就走的吗?”
庞阿茂面露疑惑,确实。不结账就走不就白干了吗?
大热天的,这么辛苦一番,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吗?
“再说了,如果没事,有必要连续几天找人做法吗?”程义也看了眼那个百货大楼,“喂,如果你觉得不得劲,现在跟工头提走还来得及。”
庞阿茂忙摇了摇头:“程哥,我这可缺、缺钱呢。”
“哎——”程义无奈的叹口气。这会儿还留下来的人,谁不是缺钱呢。
如今邦定建筑把工钱足足翻了两倍,而且还答应一周结算,他们这帮人希望确实只是自己吓唬了自己,蹊跷事都是巧合。
“你们在聊什么呢?”有人远远问。
“没什么——”程义大声回应完,站起来跟庞阿茂说:“去歇歇吧,中午休息时间短,一会又该要上工了。”
庞阿茂点点头,正要跟着他走,眼睛却瞥见有人身着一袭白衣裙从街角飘了过来。
飘这个字,是因她迎风招展,身段轻盈,像个仙女。
这样灰蒙蒙的破烂工地,原本只有土色,现在仿佛突然有了生动,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个姑娘,他还认识。
沈笑澜踩着碎石泥土前进,心里暗暗叫苦。
早知道钟乐今天会打发她来工地,她肯定不会穿成这样。
昨天晚上钟乐把她送回家后,专门提醒她,之后跟甲方的商务人员会多有对接,也会有一些外出的事宜,需要打扮得体。
她在外在内都会代表着公司的形象,总不能再像个中学生那样天天穿着运动休闲服不讲究了。
今天她到不是来见甲方冯氏地产集团的人,而是来见邦定建筑的总经理助理魏先生。
钟乐说了,邦定跟他们兴宏是竞争对手,却也是合作伙伴,他跟邦定的老板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如今邦定遇到些困难,钟乐将施以援手,接受这项目的部分分包。
沈笑澜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只是纳闷钟乐竟然能把竞争对手处成关系好的朋友,又或者可以说,好朋友是竞争对手……那难道不会很尴尬吗?
当然,她没什么话语权,只是按照领导的吩咐办事。
钟乐现在这么做,一方面是卖给邦定一个人情,另一方面也能讨好冯氏地产,帮助冯远道把这个出了问题的项目在预定时间内落实做完。
沈笑澜之前联系过那个邦定的魏助理,他微信上发了个定位过来,看着是在那个百货大楼里面。
“沈、沈小姐!”
沈笑澜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到一个工人兴奋的朝着自己挥手。
庞阿茂?
沈笑澜也没想到在这会遇到故人,很是意外。
上次庞阿茂到兴宏集团来送钢材样品而被刘梦洁、小常她们刁难,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多,沈笑澜总感觉像隔了年似的。
“庞先生,我记得你不是裕达建材的吗,怎么现在……”沈笑澜看着他工装上印的邦定两个字,诧异的问。
“啊哈哈……我、我离职了。裕达那边,不正规,一直没签劳动合同,倒是也自由。”庞阿茂不好意思的笑笑。
“哦——”沈笑澜当然也就明白了。邦定最近缺人缺的厉害,短期内开价高,庞阿茂在哪都一样是打工,就过来干活了。
“沈小姐,挺、挺好的,我还以为以后见不着你了。”
“这就叫缘分吧。”沈笑澜客气的笑笑。
“你、你过来是有、有事吧?”见到她明媚的笑容,庞阿茂更加手足无措,舌头打结。
“对啊。”沈笑澜觉得有点逗,真心笑出了声。
“……快,快去吧。”
“嗯。”沈笑澜别过庞阿茂。自己要是再不走,他估计一句话都要说不全了。
沈笑澜是带着合同来的。
邦定着急跟兴宏缔结合约,尽快落实后续工作,竟是一刻也等不了,让钟乐派人拿着合同到这里来签字盖章。
沈笑澜刚一走进这栋旧百货大楼,感觉周围气温骤降,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软墙,无法前进。
……怎么回事?
沈笑澜好奇抬头,却见里面一个身着改良汉服的帅气男孩子正回过头,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秦渊帅气的娃娃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他在周围设置了结界。这个结界对没有灵力和邪气的普通人无妨,但有灵力、邪气之物,会被阻拦在外。
沈笑澜顶着阳光走来,身后也有影子,自然不是鬼魅。只是她身上,除了人的气息、微薄的灵力,竟然还有一点不容易被察觉的污秽之气……
“大师,怎么了?”秦渊身边一个蒙着口罩,戴厚眼镜,留着分头的年轻男子紧张的问。
“没什么。”秦渊故作老成的回应,随后提高了声音朝着门口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