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海很快让人秘密处理了现场。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
服装厂的生意他要转出去,然后离开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沈笑澜和陈默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这里是他的伤心地,另外,他即便能够对外宣称老婆和这些亲人是暴病而死的,但流言可畏,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被村人传成什么样。
在怡和村,他大概会被当成瘟神来看待,到时候谁还敢到他的厂里工作,跟他打交道?
当天下午陈默就收到了报酬,按照原来的约定,一分没少。周江海本来还打算派人开车送他们去桃花镇,陈默婉言拒绝后才作罢。
村口每隔一小时,会有村民开面包车拉人送往桃花镇,陈默和沈笑澜他们便不再麻烦周江海。毕竟,他也有很多事情要料理,也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等到了镇里,再坐车回城,去陈默开的事务所拿尸丹,救杨一诺……
自收了庞阿茂后,沈笑澜的心一直很沉重。
她不希望再有人被魏槐利用而发生类似的悲剧。
找上她的“天涯浪子”李昊、他的阴阳眼女邻居肖翠、自己身边的同事梁菲菲,甚至受到邪神影响的钟乐,现在又是庞阿茂……中间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人遭到牵连?
在医院里受罪的杨一诺,灾祸中甚至连亡魂、尸体都不得安生,成了一连串的牺牲品!
沈笑澜咬牙。这个魏槐,他现在人在何处?
“……周老板还是挺讲信用的,该给的钱都给了。哎,可惜救不了人。”陈默感慨。
“救不了你还收人家钱?”沈笑澜闻言无语。
“为什么不收啊,我们也是出了力的好吗。要是没有我们,他老婆那些人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这单收了他多少钱?”沈笑澜忍不住问。
“十万。”
“……没做成也要十万?”沈笑澜瞪大了眼睛。
陈默笑了一声:“你觉得贵?这算不错的了,毕竟关系到这么多人的性命……”
沈笑澜嘴角一抽:“你这样开灵异事务所,赚了不少钱吧?”
“赚是赚了不少,不过这些钱啊……也没剩下多少,就是够正常吃口饭的。”陈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那你吃口饭挺贵的啊。”沈笑澜嘲讽的抽了抽嘴角。
开什么玩笑。
陈默他接单的价格这么高,再加上贩卖尸丹……怎么也该有个几百万家底了。
现在跟她说就只够吃饭的,鬼才信呢。
沈笑澜知道做这一行的成本不低。
刚遇到冼星尧的时候,她画符的纸墨笔砚等等开销就不小,信用卡还背着债呢,现在都没还完。如果要做稍微高级一些的法事和法阵,道具法器之类,显然不会便宜。
像她这样有冼星尧帮衬的,用着他提供的“新手傻瓜套装”,已经省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别的法师道士开销怎么样,但像陈默这种说法也太夸张了。
难不成,他是怕她也开个事务所来抢生意,所以才这么讲?
说真的,沈笑澜确实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最初拜冼星尧为师后,她就考虑过今后该怎么发展,不过并没有很明确的思路。陈默现在算是给了她一个启发。
她之前辛苦接单,要么是给房东王阿姨这样的熟人帮忙,解决一下问题,要么就是自己打广告在群里偶然碰上的。虽然有收益,但跟陈默的单比起来如同毛毛雨。
要是有机会,不如也搞个事务所好了。
当然,价格可以不用像陈默这样要得那么高,主要是方便接单,让遇到问题的人尽快找上门来,把相关危害降到最低,另外又能赚钱解决她跟冼星尧的日常成本,一举两得。
这次回去,要跟着陈默去他的事务所取尸丹,还能看看他是怎么运作的……
……
周江海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清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从盆盆碗碗到衣服鞋子,这些都是他老婆和那些去世的家人用过的东西。
人死了,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周江海一遍遍用水冲刷着地面,仿佛上面有洗不清的血迹。
汗早已浸透了他的上衣,戴着的眼镜片上也是一团模糊的水汽,让他看不清自己的脚下,也不知道此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周老板,不用清洗了,他们的亡魂不会来找上你的。我跟你保证过。”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奇怪的男“客人”,声音懒洋洋的说。
大热天,他戴着帽子口罩,一副厚重的眼镜把他露出的那一半脸也遮了个严严实实。
周江海总算收了手,叹了口气:“我有洁癖。一想到那些东西在我周围待了那么久,实在难受。”
“难受什么?这房子你不是也要马上处理掉了吗。继承到你老婆他们一家人的财产,你都可以在国外安度晚年了。”客人笑了起来。
周江海有些不满:“我不想出国,我就到市里去,重新开始。钱这种东西,当然是怎么赚都赚不够了。”
“像你这样的人也挺有意思……可惜了,钱对我没什么用。我就是想做做试验,顺带着还想收个好用的鬼,结果没想到被人给插了一脚。”
“收鬼……你说的是庞阿茂吗?”周江海疑惑的问。
“对啊。他的怨念够深,而且还是因为种咒毒死的,起步就比一般的厉鬼强。好好培育一下,用处不小。”
“他被那个姓沈的小丫头收了吧,听说他们之前还有点交情。”
“说起来,我跟那个小丫头也有点交情。”客人哼笑,“算了。这庞阿茂就当是送给她个见面礼,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她身边那个红眼睛的僵尸,那才是极品中的极品……”
“被你看上的东西,你都会得到吧。”周江海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雾。
“当然。说起来,周老板跟我是同一类人呢。”
“哪能呢,我怎么能跟魏先生你比。”周江海人畜无害的笑笑。
“当年你故意让你老婆针对庞阿梅,撺掇你大舅哥和那些亲戚们对她下手,另一方面还给她施加压力令她自杀,最后模仿着她的笔迹做了一本日记,找机会埋在庞阿茂家的院子里……这样的心思和胆识,我魏槐还是佩服的。”
周江海猛地抬起眼,目露凶光:“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