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墨文咽不下这口气。
尽管他父亲再三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可他忍不了。
从小到大,他哪受过这等屈辱,被捶成肿眼泡,还被羞辱,像一条狗一样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他叫上了家中门客,同样憋了一肚子气的梁超。
他的人一直监视着韩芮儿,刚刚传来消息,说韩芮儿打听了小捕快的住址上门道谢。
他跟梁超埋伏在路上,打算先杀韩芮儿,再去灭小捕快满门。
“梁超,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尤少爷,我梁超若摆不平一个小捕快,愿自废修为,到街头跟野狗抢食!”
他作为化境七重天的体道高手,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弟弟梁豪虽然是化境五重天,可修为不牢靠,靠丹药堆起来的境界,与他比要差了很多。
天渐渐黑了,两人猫在胡同口的槐树下,一直没敢出手,他们亲眼看见地字捕头公孙妍进了肖男家门。
尤墨文冻的直打哆嗦,梁超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试探道:“尤少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
尤墨文鼻口都挂上了冰晶,身上盖了一层雪,却魔怔了一般,两眼死盯着肖男住所的大门。
“不行……此仇不报,我,我寝食难安,”他冻的话都说不利索,“梁,梁超,你去给我弄个羊皮袋子灌上热水……我暖暖手!”
梁超堂堂化境高手竟然被指使干这种杂活,虽然心中不乐意,可金主的要求,他又怎么能拒绝。
便说:“行,尤少爷,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梁超赶到南街客栈,要了羊皮袋子,打了热水,刚要赶回去,遇到了老熟人。
老熟人问他打热水干嘛,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多没面子,瞎扯了几句,耽搁了一会。
等他再回到胡同口,就看见尤墨文赤着上身,面目狰狞,半截入雪,一动不动。
梁超顿觉不妙,捏了下尤墨文冰棍一样坚硬的胳膊,又去探了下尤墨文鼻吸,大惊失色。
尤墨文竟然断气了……
他检查了一下,尤墨文身上没有伤痕,是被活活冻死的,可是谁把他衣服扒了下来?
他慌了,少爷在他的陪同下竟然被活活冻死,他该怎么跟尤千三解释。
额头冒出冷汗,又迅速凝成冰晶。
他心里一横,看四下里没人就在尤墨文胸口来了一拳。
“只能嫁祸给那小子了……”
梁超提起尤墨文的尸首,赶回尤府。
此时的肖男正在雪中漫步,浑然不知一口又大又沉的黑锅即将扣在他的头上。
小铃铛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嘻嘻拍了下他的屁股。
“我现在叫你小鸡仔都不太合适了,才两个月没见你,你变化真大!”
“男大十八变嘛。”肖男发现她还是穿着一身单衣,就靠刚吃的一顿饱饭硬撑。
便将自己棉衣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感受到棉衣的温暖,小铃铛脸颊泛红。
“你别给我,我都冻习惯了……你再着凉!”
说着又要脱下棉衣,肖男两手按着她瘦弱的肩膀,把棉衣的扣子扣上,说:“冻不到我,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到了不惧寒冷的境界!”
小铃铛刚要赞叹,肖男就打了个喷嚏。
“净吹牛!”她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客栈吧,要是冻坏了你,你那些大小老婆可不会饶了我!”
肖男无奈道:“连你也这么说,我哪有什么大小老婆,都是误会,还有刘七姑娘,我们是被人陷害吃了春药才……”
小铃铛羞怯不语,对于男女之事她几乎一无所知。
只是心里不太舒坦,她之前喜欢过肖男,在知道肖男跟王梦瑶定亲之后,就尽力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时候她也很后悔,如果她当初再勇敢一些,说出自己的心意,说不定现在跟肖君也缠绵悱恻的就不会是别的女人,而是她。
“你……很喜欢王梦瑶吧。”她问。
肖男点头。
其实他也不太懂,他只知道,当初王梦瑶被沈浪劫持的时候,他特别愤怒,他甚至愿意为了王梦瑶自裁,这种感觉应该是喜欢吧……
客栈就在前头,小铃铛把棉衣脱给他就跑进客栈里头,在肖男掉头回去的时候,她又从门缝探出脑袋,说:“肖君也,我现在是香主了!”
肖男假正经地向她拱手行礼:“小的拜见香主,祝您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飘荡,飘到肖男的心坎里。
冬天的夜长了很多,公鸡断断续续叫了半声,肖男打着哈欠来到安定府。
他的吉普车停在西城衙门,只能一路走过来,万幸今天天气晴朗。
还没进安定府大门,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找我的?”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公孙妍对他狂使眼色,他留意到几张生面孔。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神色不善瞪着他。
几个女人哭哭啼啼,守着一副棺材。
是谁死了?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孟府卿嘹亮的声音响彻安定府大院:“肖男,是你杀了尤墨文吗?”
他在话中加持了言灵之力,若被质问者心中有鬼,很容易露怯。
却见肖男一脸迷茫,道:“不至于吧,我就打了他一顿,公孙妍还有捕快们也看见了,他伤势没那么重,怎么会死呢?”
孟府卿再问:“不是你昨天天黑在胡同口槐树下杀了尤墨文吗?”
孟府卿的提点让肖男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要冤枉他。
“不是!”肖男回答的很坚定。
尤千三刚要驳斥,孟府卿的一声高喝打断了他。
“来人,将疑犯肖男缴械押解,是与不是都要本官审理后再做结论,升堂!”
衙役们收了肖男的匕首跟陌刀,尤千三的妻妾把尤墨文的尸首推进了公堂之中。
肖男跟在后头,棺材没封盖,他往里瞥了一眼,看见尤墨文上身**,四肢僵硬,肤色铁青。
“冻死的?”
惊堂木拍响。
孟府卿审案向来干脆,直奔主题。
“仵作,验尸!”
衙役们将尸首从棺材中抬出,两名仵作们看着尸体,对视了一眼,验尸后向府卿禀报:
“大人,死者面部,头部,小臂上共有十三处轻伤,胸口有一处伤足以致命,拳印很清晰,身上还有一些冻伤,抓伤。”
孟府卿对着堂下喊道:“梁超何在?”
梁超走到公堂上,神色自若。
“你与尤墨文昨晚为何会出现在东城肖男家附近,你何时发现的尤墨文尸首,又是否亲眼看到是肖男杀害了尤墨文?”
梁超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肖男,回道:“回府卿大人,昨日尤少爷挨了打,想去找肖捕头理论,他不想进他家中,惊扰了肖捕头家眷,便在槐树下等候。
尤少爷觉得冷,我便提出去打些热水给他暖和,当时在东城南街客栈还与好友寒暄了几句。
回来便看到了尤少爷的尸首,约莫是,戌时左右!”
孟府卿看向肖男,声音严厉:“昨晚戌时,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我……我送朋友回客栈……有认证,她叫小铃铛,就住在东城客栈!”
孟府卿对堂外的捕快们喊道:“传两方人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