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要去奥新斯街吗?”姬娅坐在床上,看向正在给自己套上高领毛衣和风衣的司维。
司维点头,“是的,奥新斯街内有一个秘密我很想知道,或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不仅仅是高墙之外,司维今天是要去“赴约”的。
奥勒弗今晚会为了自己演奏乐曲,自己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他也不确定今晚缺席的话,这位性格古怪的演奏家会怎样去理解他的行为。
今晚同样是危机四伏,小镇内有鱼怪的游荡,奥新斯街内有成群的怪物追逐,只要一个不小心,司维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在去之前,你把这个东西拿着。”姬娅撑起了身子,跪在床铺上,伸长了手臂去抓司维的手提箱。
在将其打开后,她将一把造型酷似左轮的手枪递给了司维,同时给他的还有六枚崭新的子弹。
左轮枪身是银灰色的,透露出一股戾气。枪底把为深褐色的木质,摸起来很舒服。
六枚子弹的造型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颜色却是有些泛着金色,同时子弹的本体上被雕刻着很多微小的文字,意义不明。
“这是……?”
姬娅解答道:“这是你的‘老朋友’寄来的东西,手枪是寻常可见的,只要拥有射击执照就可以使用。子弹是特制的,对传教士有着很强大的伤害。”
司维眼神一动,“那么它对堕落者的伤害也会很高了?”
“拜托……”姬娅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堕落者也是传教士的一个分支好吗?你不要想当然得就把别人踢出去了。”
“呃……好吧……”司维打量了一下这把手枪后,便将弹巢推了出来,把六枚子弹挨个推入了凹槽中。
“这是你的枪套,你那位朋友为你量身定制的,佩戴在肋下的地方就好了。”
司维接过了枪套,枪套同样质地考究,牛皮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褐色也是蕴藏着一种神秘的美。
将枪套佩戴上,塞入左轮手枪。司维感受了一下腋下的沉甸感,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姬娅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道别。
——
依旧是熟悉的街道之夜,依旧是熟悉的奥新斯街。
司维这一次仍然在几乎相同的时间看见了指向奥新斯街的路牌。拐向那条充斥着未知的街道,司维没有因为昨晚的惊魂未定而感到恐惧,相反更加期待了起来。
对于一个感情处理能力弱化到现在这种程度的人来说,期待反而更能调动他的情绪,使得他对执行某种行为的冲动更加强烈。
今晚,整个街道都萦绕着舒缓的乐曲。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抵达奥新斯街,司维从来没有在刚进入街道的那一刻起就听见熟悉的小提琴声。按照常理来说,没有哪个古典乐器的声音可以在没有任何扩音设备的情况下,在这种复杂的街道内传播如此之远。
可是现在,司维听见了,那属于奥勒弗的乐曲。
街道没有再响起堕落者敲击门面、破窗而出的声音,这不由得让司维怀疑起了一些事情。
自己来到奥新斯街的第一晚,奥勒弗拉响了小提琴,所以那一晚没有堕落者的出没。
第二晚,奥勒弗没有拉响小提琴,堕落者们出现了,甚至连奥新斯街之外都遭到了伤害。
今晚,奥勒弗又一次演奏乐曲,堕落者没有出现。
这极有可能说明,奥勒弗的乐曲可以安抚“未知”的存在,阻止堕落者们在外游荡。
司维非常顺畅地来到了奥新斯街的尽头:那堵高墙面前。
朱红色的砖瓦依旧如此,看不见一丝缝隙,令人惊叹。
司维抬头看了一眼弗瑞旅店的阁楼高度,阁楼只有一扇窗户,正是面向高墙之外,是观测到高墙之外唯一的方法。
推开了旅店的大门,弗瑞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一堆杂物之中,默默地盯着墙上的一副画卷。
这幅画卷司维看着很眼熟,和在自己世界中为柯罗所创作的《珍珠女郎》至少有七分相似。
最大的不同,就是这幅画卷中所描绘的女人和司维记忆中的珍珠女郎并不一样。
那是一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女人,脸上看不出一点胭脂水粉存在过的痕迹。双耳挂着乳白色的耳坠,也并不是很名贵,光在画中都能看得出来廉价。
但这个女人很美。
用很美来形容并不准确,而是司维无法使用正确的词语来进行描绘。对于这种容貌,无论是怎样的言语都只会黯然失色。
弗瑞注意到了突兀创近来的司维,将轮椅转了个方向,看向司维,“你也觉得这幅画很美吗?”
“是的,老先生。”司维给出了真诚的回答,“真不知道是怎样的画家竟然描绘出了如此美丽的女子。”
弗瑞难得地笑了出来,“画家并不是很出名,但这个女人却很出名。她叫作珂蒂诗·布兰特。”
珂蒂诗?
司维记得这个名字,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姬娅就告诉了他,关于未知、传教士、恩赐之力的存在,几乎都是这个女人研究出来的成果。
可以说,珂蒂诗就是这个世界的拉莱耶文化之母。若不是她奋不顾身的学术研究,整个世界的走向都有可能产生变化。
不过司维确实没想到珂蒂诗居然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
司维虚眯着眼睛,看见了画卷中有一行小小的落款,似乎是某个人的名字。
“乔·鲁柏特,这是这个画家的名字吗?”
弗瑞又一次给自己的烟斗点上了火,“是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将珂蒂诗的美貌保留在了画卷上的人。这个世界真是不可思议啊……最享有盛名的人往往无法再次做出惊艳世界的成果,反而是无名之辈一次又一次地震惊世界。”
司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指了指楼顶的阁楼,“今天奥勒弗开始演奏小提琴乐了呢。”
“哦?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字都告诉你了吗?”弗瑞吸了一口香烟,“是的,你可以上楼去看看,不过最好是在他演奏完了之后,否则他会很生气。”
司维表示明白,并且登上了复式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