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墓。
手电的灯光在黑暗的草地上来回照耀。周围的墓碑一个个宛若黑夜的守卫,伫立在原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安抚着地底的亡魂。
那上面写着逝者的名字,家庭和生前。
守墓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他没有伴侣,孩子们不在此处居住,一年之中和他或许只有几次电报或者信件上的交流。
无论是吃住,他都是在公墓边上的警卫亭里面对付。
白天时,有人想要进入公墓,都要和他说一声,除非是那些胆大包天的盗墓贼,才会翻过公墓的墙壁,进去偷一点已故之人的遗物。
不过比起伏灵都富人区的公墓来说,这一处公墓被光顾的次数就少多了,毕竟不会真的有人将值钱的东西跟着尸体一起埋葬。
今天,守墓人一如既往地做着巡视,怀里捏着今天的报纸,右手拿着手电筒,扫过一座又一座的墓碑。
“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平呢,”守墓人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平日间都能看见一些已经被刨开的坟墓,不过今天看起来并没有人这么做,也算是一件好消息,“各位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一晚上了。”
他用蹩脚的笑话活跃着自己的心态,做守墓人,总是会被周围人避讳。
尸体在拉莱耶文化之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大海一样,象征着神秘和未知,毕竟谁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而死后的尸体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
尸体成为堕落者的案例比较少见,不过被传教士操控的情况还是比较多的。司维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被操控着掌握了一具尸体,那也是传教士能力的体现。
所以,和尸体接触太多,就容易被误认为是异教徒。
毕竟,在这个世界,最喜欢和尸体与死亡打交道的,还是万神教的信徒。
轰隆——!
一声炸雷毫无预兆地在守墓人的耳边响起,那炽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撕裂了昏暗的天空,照亮了守墓人那半张苍老布满皱纹的侧脸。
守墓人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披风,手掌的掌纹之中填满了尘土,干裂的伤口颜色较浅,比起他那粗糙的皮肤来说,要柔软一些。
作为守墓人,他经常需要将被盗的墓重新填上土,这也就导致他经常需要去和铁锹打交道,久而久之,手上就满是老茧了。
他虚眯着眼睛,目光投向刚才雷电闪耀的位置,如果他刚才没看错……雷电好像劈在了其中一座墓碑上面……
那一座墓碑守墓人认识,是自己很早以前的一位老朋友。那个人没有亲属,死后被守墓人埋在了这里,每天他都会带着报纸来老朋友的墓碑前坐坐,然后和他分享近些时间的趣闻。
今天,那位老朋友的墓碑居然被雷劈了?
他很好奇,走上前去,却发现,自己老朋友的墓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
原本被压得严严实实的泥土,居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突起!
咚、咚、咚……
有什么很沉闷的声音响起,并不太明显,好像……是从地面之下传出来的!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
守墓人有些惊魂未定,墓碑下传来阵阵敲击声?难道是诈尸了吗?
“守……守灵人阁下啊……”他拿出了守灵教义的吊坠,高举过头顶,开始了自己虔诚的祷告,以安抚自己那恐惧的内心,“请保佑您的信徒安稳无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切实在是太可怕了……”
嘭!
这声闷响明显是加大了力度,甚至连泥土都猛地震颤了一下!
守墓人被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右手仍然握着守灵教义的吊坠,口中的祈祷已经变得口齿不清。
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的自己究竟念了些什么东西!
哐!
泥土直接被掀了起来,沉重的棺盖被人从内部直接掀开,一股尸体的腐臭味从棺材内传了出来,令人作呕。
这诡异的味道配上眼前的景象,守墓人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脚瘫软,连逃跑的力量都已经完全失去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地从棺材内坐了起来。
那是一具已经腐烂到了极致的尸体,看不出尸体原本的面貌,但是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体内的那些完好骨骼。
此时此刻,那具尸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肌肉组织自行生长了出来,可是无论是从肤色,还是发色,乃至于瞳色,守墓人都看不出来自己以前那位朋友的样子。
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啊……”尸体发出一声赞叹的长叹,复生是一种很非常舒适的感觉,更何况死掉的是自己的分身?
当尸骸完全痊愈之后,守墓人已经认出了这张脸,那居然是圣十字教堂的代理教皇大人,他竟然是一具尸体变成的!
可怕的落差感填满了守墓人的内心,一瞬之间,他内心的信仰居然动摇了一刻。
谁能想象?一位代理教皇,除了教皇之外,守灵教义最尊贵的掌权者,居然是一具尸体?
这则能让信徒继续崇拜这种信仰?
“守灵人阁下……”守墓人呆滞着,喃喃道,“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派遣一位使者告诉我……这位代理教皇是虚假的……只是我看见的幻觉……”
“你看见的,的确是假的。”这么一个声音,唤回了守墓人的神智。
他抬头,却看见一位嘴里叼着香烟的男子站在了自己的身旁,右手手腕之下弹出了一把锋利的、篆刻着异种文字的袖剑,缓步走向那具刚从坟墓之中爬出的尸体。
“继续保持你的信仰,”诺里斯在动手之前,这么对守墓人说道,“守灵人一定会回应你的虔诚。”
守墓人呆滞住了,此刻的诺里斯,难道就是他所祈祷的守灵人的使者?
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个所以然的时候,他便因为突如其来的放松,而直接昏迷了过去。
诺里斯没有去管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而是径直走到了奥古坦的面前,将袖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我只和你说最后一句话,之后你就会死了,”诺里斯简短地留言,“下一次,就是你真正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