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早。
李隐穿着那一身不太合适,又土掉牙的西装出门了。
打开若缘之门,来到了千颂市外郊的一片山林地带。
原本这里是一片没有得到合理开发的森林,周边有三两个村庄,种植田地为生。
千颂市城市虽小,但水土富饶,当地的村民甚至要比一些在城市里辛苦打拼的人要富裕。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张有德那位千颂市的土地公。
这老头没什么能力,平日里喜好玩乐,可在治理土地方面,却是没什么马虎的。
因其性格圆滑,与海域龙宫关系较好,千颂市几百年来都是风调雨顺的。
李隐手中握着黑木杖,只身走在山林之中。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跟了好几条小尾巴。
苏放歌躲在一棵树后,对黑木说:“他不会发现吗?”
黑木点头,解释道:“李隐手中的木杖也是黑木,没问题的!”
“这不公平!”苏放歌有些怨念。
她算是有些嫉妒黑木的强大了,这小家伙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能力,也是衍生于本体。
一棵树的任何一根枝芽都可以是黑木,只要还有一根树枝,甚至是一段根系存活,黑木都不可能死掉。
而以她现在将根系遍布千颂市的每一个角落的情况来看,杀死她的难度如同登天。
云里相对豁达,笑道:“小黑木可是众仙的克星,若是没有一点真材实料,又怎会令仙众闻风丧胆呢?”
苏放歌看着云里说:“云姐姐你今天怎么也跟过来了?”
被其看着,云里眼神躲闪,有些腼腆的说:“我只是好奇,顺便看管你们,省的给仙君惹了麻烦。”
“仙君啊?”
“仙君呢!”
云里平时都是直接喊李隐的,这会儿变了称呼反倒有些意味深长了。
苏放歌摆手:“不管那些了,快跟上去吧!”
李隐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大人和孩子们。
山间是有一条小路的,一道狭长的车流一字排开。
李隐和很多人一样,向山中行去。
倒是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建筑,应该是与青丘一般,用一些幻阵做了阻隔。
到了林中深处,一排露天的遮阳伞拜访整齐。
高高挂起的横幅上写着‘正阳宫修仙学院招生处’的字样。
还真有种……当初上大学时刚入校门的错觉啊。
“各位已被录取的学员和家长同志们,请来到这边排队等候!”
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女子高声呼喊着,将人群引了过去。
李隐有些疑惑,他应该去什么地方?
这种事儿,还是找工作人员去询问一下吧。
左看右看,李隐发现了一个身边没人的正阳宫弟子,便迈步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
对方年纪看上去要比自己大,李隐就喊了一声大哥。
哪知,对方非常不耐烦的喊了一声:“我这里是特招生的报名处,如果不是特招生请到沐云师姐那边去排队去!”
李隐知道他误会了,开口解释道:“那个,其实我是……”
“你什么你,现代社会人人平等懂不懂?你是特招生吗?你看你自己像吗?二十多岁的人了,总想着走什么后门,排队去!”
额……
这位兄弟多少有一点点暴躁啊。
李隐挠挠头,笑道:“好,那谢谢你了!”
他本着不与人为恶的心态做事,也理解对方可能心情不好,所以就没有接着为难他。
那人还不忘记纠正一下:“你们这群凡人,太过庸俗!”
声音很大,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李隐像是个被骂回来的人一样,乖乖走到那好长好长的队伍后面排队去。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几个女孩儿中,黑木刚迈出一步,就被苏放歌拉住了。
“你干嘛去?”
“屠他满门!”
散音:“带我一个!”
她有点兴奋。
云里扶额,往一旁挪了挪。
苏放歌说:“别急,现在动手被李隐发现咋整,到时候惹李隐不开心,他该骂你了!”
拿李隐来威胁黑木,效果非常明显,黑木立刻就不动了。
但她说:“那怎么办?”
苏放歌一想,在黑木耳边小声哔哔几句,停顿片刻,黑木的小脑瓜想明白了苏放歌的意思,点头道:“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云里担心的说:“你别带黑木做坏事,我可都看着呢!”
苏放歌笑嘻嘻的说:“当然不会做坏事,你怎么跟个风纪委员一样啊?放轻松啦!搞事儿什么的,我苏放歌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她一挥手说:“走,小的们跟上!”
李隐毫不知情,刚来到队伍末端,就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领着一个小女孩儿。
她眼神带笑的看着李隐说:“还真有人觉得自己很厉害呀?就连我家诺诺都没有成为特招生,就你那样行嘛?”
这女人仿佛天生就长了一张欠揍的嘴一样。
身旁的一个高个男子轻轻推了她一下,对李隐投以歉意的眼神。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就他那样,一定是想和正阳宫攀关系,要知道这一次招生可是国家督办的,任何人都没有走后门的可能!”
她的话倒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纷纷附和了起来。
不免有一些人指桑骂槐了起来。
李隐默默的看着,忽然发现那小姑娘在看自己,转头看去。
对方苦着脸,低了下头。
很有礼貌的一个孩子,应该是随了她的父亲吧。
李隐笑呵呵的回礼,一言不发。
初次接触到非比寻常的力量,一般人的心态,李隐多少能懂。
当初他刚刚获得传承的那一会儿,也是感觉自己与世人变得格格不入。
对所有人都抱着警惕心,这位有些尖酸刻薄的母亲虽然少了点脑子,但那或许就是她为自己女儿撑起声势的一种方法。
怪不得她。
有人会觉得,她方才那一段话,很可能会为这位叫诺诺的小姑娘树敌。
可若是换个角度来想,她那一番话却也是说进了那些正阳宫修士的心理。
突然之间要招收凡人修行者,而且还要成为修行者之中的领头羊,正阳宫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这位母亲就像根墙头草一样,站在了正阳宫的方向,说着酸人的话,但听在正阳宫修士的心中,那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她是在帮着正阳宫说话。
对方或许会不喜欢她的态度,但一定会深刻的记住她的女儿。
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尽管,她本人可能并没有想那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