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了,自从昨日赴宴回来后一直痴痴地愣神。”白露端着几盘点心走进屋就瞧见郑莜然坐在书案后撑着个脑袋望向门外,眼神呆滞无神,早已不知神游去了何方。
“白露,我怎么这么命苦,天天当个药罐子,我的玲珑阁到处都弥漫着药味,旁人还以为我病入膏肓快死了吧。”
白露将点心放在郑莜然的面前。
可郑莜然现在鼻子连带着肺里都仿佛被药味侵蚀围绕着。
“小姐,这也是没办法,宫里派来的小医工送药来还亲自在后院煎熬,估摸着一会还要看着小姐饮完才能回去复命。不过青玉一直紧盯着,想必不会有什么差池。”
“无所谓了,就算不盯着我喝完,皇后也会有办法知晓,一会让青玉把药渣收起来然后乘没人注意拿出去给大夫瞧瞧,对药还是要谨慎些为好。”郑莜然故意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
“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皇后明知渣男并未留宿玲珑阁,还要来这么一出,就看我日日喝药就开心了吗?或者我希望我有子嗣对萧茹月再也不是威胁?”郑莜然撑了个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还是要尽快怀上王爷的子嗣,我看那两个侍妾还如何趾高气扬。何况王爷昨日待小姐可真是体贴入微呢。”
“他那是…演戏的!好不好!你看他平日里哪里待我好了。我哪里可能会有孩子,又不能平白无故天上掉下来一个。”一想到王奕凌昨日的举动,郑莜然脸微微发烫。
“小姐,你该不是喜欢上王爷了吧。”白露看她羞涩尴尬的模样,取笑道。
“我才不喜欢他!”郑莜然想都没有想立马脱口而出。
白露看着面若桃花也不多言,微微一笑,郑莜然的心思可都大大的写在了脸上。
昨日的王奕凌确实…还算体贴,散席后不由分说将郑莜然从座位上轻柔抱起,不顾周围的指指点点,一路上沉稳的抱着她生怕摔了她,郑莜然知晓自己的重量,虽看着不是很沉,要这么抱一路还是有得受的。
“臣尹汝参见广陵王妃,今日的补身药已熬好,还请王妃饮用。”
青玉带着那个宫中派来的医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将药搁置在郑莜然面前的书案上。
“有劳大夫。”郑莜然端起那碗仍有些烫手的苦药,吹了吹,深吸一口气憋着气一饮而下,嘴里又苦又酸涩,舌头都已经被荼毒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医工瞧着郑莜然喝完这才请辞回了宫。
“小姐快吃些点心去去苦味。”白露将点心递给郑莜然。
郑莜然摆了摆手。“我不吃,这些苦我还能受,你快去安排将药渣找大夫过目,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是。”
谅皇后没有明目也不会这么正大光明的对自己下毒,只是怕她做了些什么手脚,要不了命却不让你好受的那种,对皇后那种蛇蝎心肠的人还是要多留些心眼。
青玉瞧瞧的将药渣打包乘人不注意带着药渣瞧瞧从后门溜了出去,带给了郑府长请的许大夫那里。
没过一会青玉就瞧瞧从后门回来,装做无事人一样,回到玲珑阁。
“小姐,已经拿去找许大夫看过了,都是补身助孕的药材,并不相克,也并无其他有害的东西。”青玉附在郑莜然的耳边捂着嘴轻声的禀告。
“好,知道了。”
“王妃,梁王殿下让奴婢将这个物品交予王妃。”一个脸生的小婢女手托着一个漆盒给郑莜然行礼。
“梁王?”郑莜然一听见这名字就浑身不自在,梁王在她心里就是和各种麻烦捆绑在一起的名词。
“回禀王妃,梁王现在正在王爷的书房,去的路上就吩咐奴婢将此物交予王妃。”
“放下吧。”
婢女将漆盒轻轻置于书案上,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呀。”青玉好奇的拿起掂量着。
“白露扶着我去王爷书房,青玉你拿着这个一同前去。”
“小姐还是别去吧,离梁王还是越远越好。”
“我知道该远离他,可是人家一次次送上门来让我骂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媳妇羞辱我的这口气我还没咽下去呢!他到好自投罗网。”郑莜然愤恨的说道。
还好,王奕凌的书房离玲珑阁不算远,郑莜然的脚踝也逐渐消肿,在白露搀扶下很快就走到了书房门口,闵哲和梁王的随从正守着书房门,郑莜然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只是听不太清在吵些什么。
“王妃。”闵哲向郑莜然行礼。
“白露、青玉,你们在这里等我,把东西给我。”
闵哲向一旁退开,让出一条路,并未阻止。
郑莜然拿着那个漆盒,一瘸一拐的伴着他们的争执声推开了那道有些沉重的木门。
王奕凌和王奕铭听见了门被推动的声音,纷纷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逆着光的郑莜然。
“梁王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还请梁王收回。”郑莜然将漆盒置于王奕铭面前的案上。
“莜儿,你能不能原谅我,我真的也是没办法!”王奕铭一个大步向前站在郑莜然的面前。
王奕凌面露怒意紧盯着他们。
“莜儿不明白梁王殿下在说什么,我和殿下并无任何关系,何来原不原谅一说呢?”郑莜然微微一笑。
“莜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许你一个未来的好不好?”王奕铭瞧郑莜然如此冷漠,心揪疼的很。
“王奕铭!够了!从小你就喜欢抢我的东西,你可以一次次抢我的玩具、宫人,我都让着你,可莜儿是我的妻子,不是你要抢就可以抢的!今日你和我所说之事我就当并未听过。”王奕凌走上前将郑莜然搂入怀中,眼眸中尽是宠溺爱护之意。
虽然郑莜然明白王奕凌是害怕自己这个摆设被他人抢走,他会变成整个常宁城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这温柔模样全是演戏,可是抬头看着他温情的眼眸,郑莜然不自觉的心还是悸动不已。
郑莜然听着王奕凌的心跳声,这似乎是种会上瘾的魔法之音一般,好听的很,莫名的舒服。
“奕凌,梁王殿下看着呢,怪不好意思的。”郑莜然用娇羞的声音在王奕凌撒娇。
“这有何妨。”
王奕铭并未表现出怒意,只是平静的看着两人唱双簧,还是那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模样。
“王奕凌,我知道我以前经常抢你东西,我现在加倍还你行不行,你还是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什么意思?”郑莜然抬起头看着王奕凌。
“不用考虑,我现在说不,以后还是说不,不用在我这里浪费唇舌,你要是有能耐就拿一道圣旨来,赐死我,否则多说无益,来人送客!”王奕凌提高嗓音决绝的说道。
“梁王殿下,请。”闵哲听见王奕凌的吩咐,走了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当王奕铭低落的转身离开的时候,郑莜然喊住了他。
“梁王殿下,且慢。”
王奕铭高兴的转过头,等着郑莜然的回心转意。
“你忘了拿上东西了,我们这破落门户哪里配得上梁王的高贵之物,还请梁王带走。”郑莜然微笑着离开王奕凌的怀抱,将案上的漆盒递给王奕铭。
王奕铭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了个透,低落的看着漆盒,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闵哲尴尬的上前接过漆盒,对着王奕铭做了个请的姿势,王奕铭这才解了定身术转身离去。
“他和你说了什么?”郑莜然看他已走,急忙追问王奕凌。
“怎么?想要做梁王妃吗?”王奕凌马上卸下温情的一面,又变回冷冷的模样。
“不想说就算了,随便你怎么想。”郑莜然被他这落差弄的有些不满,气鼓鼓的正准备要走。
“他要我不碰你,要和我联手削弱萧家的势力,事成之后你就变成梁王妃,甚至是日后的太子妃,或是皇后,而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可是他到底是个被宠大的皇子,哪里会有他想的那么容易。”王奕凌坐下来对着郑莜然的背影说道。
“你想要什么?只能让他许给你?如此珍贵要牺牲我来换?”郑莜然满脑子想着金银珠玉,虽说广陵王府比其他王府俸禄少,可是,看了几页账本王奕凌在外有私产,金银珠玉也该是不缺。
“一个想要却得不到的人。”王奕凌没有隐瞒,直言不讳。
郑莜然不自觉的心咯噔一跳,女人的第六感发出了警报声。
“你有喜欢的人?”郑莜然试探的问道。
“是,可我们身份悬殊,我并不能和她在一起。”
听到最不想听的答案,郑莜然怎么觉得心有些痛,眼泪在眼眶酝酿,却还要强装着。
“我…希望你们幸福。”郑莜然声音微颤着说着最违心的话,此刻她想着的是希望她们永远不要在一起,不要幸福!
郑莜然不想再看见王奕凌,不想留在他的书房,不想自己这么自作多情伤心失落的一幕被他看见。
她也顾不得脚上的伤,转身快速离开,刚跨出门槛,脚一软就摔了下去,膝盖磕的生疼,脚踝处愈加疼痛。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白露和青玉急忙上前搀扶。
“没事。”
正当她咬着牙扶着白露想要自己站起身时,王奕凌走了出来将她抱起。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郑莜然激烈的反抗。
“你是想让你的脚残废是吗?”王奕凌紧紧抱着她,冷漠的说道。
“我残废和你有什么关系!和你没有关系!”郑莜然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冲破溢出。
王奕凌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郑莜然为何突然变了个样,低下头就看见她眼眸中晶莹的泪珠,这一幕让他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很疼吗?”王奕凌还以为是她摔伤了疼的流泪。
“王奕凌!你放我下来,我说了和你没关系!以后我的一切都和你没关系!”郑莜然流着泪还死鸭子嘴硬的叫嚷着。
王奕凌一直紧紧抱着她用沉稳的脚步往玲珑阁走去。
王奕凌也并不再言语,将她紧紧抱牢送回玲珑阁,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榻上。
“究竟怎么了?干嘛莫名其妙的如此动气。”王奕凌关上门不解的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郑莜然躺下侧过身背对着他。
王奕凌没有生气坐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她微泣的背影。
“又哪里惹着你了?因为王奕铭?”王奕凌这直男癌始终想不到郑莜然为何难过生气。
“你们两个奇葩都和我没关系!出去!以后也不许来我这里!”郑莜然气恼的很,不顾后果的下逐客令。
王奕凌站起身带着怒意打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