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先生看,我当如何具折回绝皇上?”黟安郡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宁州案,王爷万万不可推辞。”
“谢瑜才十九岁,又未经世事,宁州案件错综复杂,他如何办的了?”黟安郡王语气中略带不满。
“请王爷仔细想一想,这道密旨为什么发给王爷,却没有直接发给谢二公子?王爷说二公子未经世事,未必能破此案。当今皇上圣明,怎会不知?”方闿运反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黟安郡王听到方闿运这么一说,觉得也很有道理,态度好了起来,跟他虚心请教。
“王爷您看,密旨里所写的只有限期三月,并没有提到若是破不了此案,会如何如何,所以,宁州案即便破不了,谢公子亦无大过。
反倒是把这封密旨发给了王爷,是暗示王爷要倾力协助二公子,说白了就是要黟安郡王府的势力卷入到这个暗流涌动的漩涡之中。此时,王爷想要推脱,恐怕圣上是绝不允许的。”
黟安郡王沉思片刻道:“先生所言极是啊。如今恐怕是骑虎难下了啊。”
黟安郡王实在是不想趟这滩浑水,心有不甘。
“王爷大可不必烦恼,圣上其实是要借这宁州案件成就二公子呢!”
谢瑜一听连忙插话道:“父王,我觉得挺好啊!有没有什么惩罚,反正都得办的案子,就让我去吧,万一给破了呢?”
黟安郡王怒道:“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啊,那江湖上是腥风血雨、明枪暗箭,别说破案子了,你能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就不错了!”
“那也未必,我能通过试炼,不也是您所没有预料到的吗?”谢瑜听到父亲这么说,忍不住顶撞了一句,刚说完,心里就后悔了,心想这下子后果严重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黟安郡王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颇为自嘲的干笑一声,说道:“是啊……”
看到一惯强势的父亲口气变软了,谢瑜心有不忍,暗自念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把这个案子给破了,此时想再跟父亲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由自主的朝方先生看了一眼。
方先生正色说道:“老夫夜观天象,东方青龙七宿,六宿皆明、唯箕暗淡;再看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皆是熠熠生辉,而箕宿恰恰是宁州的方向,老夫又占了一卦,示意箕宿方向或有大事,亢宿则更具光辉,而亢宿恰巧就是黟安郡的方位。所以老夫认为此行,必定会给郡王府带来无上的荣耀。”
黟安郡王心中犹豫,本在摇摆之间,听了方闿运这么一说,顿时精神抖擞。“星相果真是这么显示的吗?先生可别欺我呀!”
“在下一介布衣,乃是闲云野鹤之人,怎敢欺骗王爷。若是王爷还不相信,我敢以身家性命担保,若是二公子有个三长两短,王爷拿我开刀便是!”
黟安郡王沉思片刻道:“瑜儿啊,既然这样,你就去一趟宁州吧,凡事不必勉强,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到宁州去游玩一番,我会派二虎随行保护你。至于宁州案的话,我自有安排。”
第二日一早,谢瑜便命云杉准备好了行礼,到账房取了些银两,连同二虎三人,骑着马儿上路了。
此时,正是天气炎热的三伏天,也就趁着早晨的时间多赶赶路,到了中午炎炎烈日的时候,那是叫谁也受不了了。
接近午时的时候,三人到了黟安郡近郊的灵溪镇,谢瑜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让云杉寻了一处酒馆,准备用过午饭,休息个把时辰,等日头西落的时候再继续东行。
三人坐定之后,谢瑜跟店小二要了一只烧鸡,两斤牛肉,几盘小炒,两斤水酒。对二虎道:“二虎哥,咱出来之前,我父王跟你说了啥没有啊?”
二虎跟谢瑜年龄相差无几,平时在府中也甚是熟悉,回答道:“王爷说公子要到东边的宁州去游玩,顺便替他老人家去拜会宁州法华寺的一位老友,差我来保护公子爷一路上的周全。”
二虎夹了块牛肉放入口中,又接着说道:“嘿嘿,其实说句实在话,这也是托公子爷的福,让我也有个机会出来放松放松下,护送公子的差事,可比府里轻松多啦!”
谢瑜哈哈一笑,说道:“二虎哥说得一点不错,在郡王府里可真是无聊透顶,之前被憋了一年的时间,真是受够了,难得有这三个月的空闲,咱们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说着,端起酒杯敬到二虎面前。
二虎也端起酒杯,却停在面前没动,说道:“二公子的这句话我就不明白了,您有啥可愁的呀?三个月之后您可就要进京面圣啦,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这个福分。到时候皇帝一高兴,赏你个什么大元帅、大将军的官儿当当,多威风呀!”
谢瑜看到二虎哥忠厚坦诚的样子,本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心事跟他倾述,可刚要开口,就想到了临行前方先生的嘱咐,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下了。
改口道:“我可不想当什么大元帅、大将军的,你看我父王,二虎哥你常年在他身边,一年到头你见他笑过几回?一天到晚心事重重的,哪有我们这样天天喝酒吃肉来得爽快?不提这些啦,我们喝酒!”
二虎一想也是,自己服侍黟安郡王,看得最清楚。虽然王府富贵无比,可郡王爷每天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吃的也都是家常菜饭,与平常老百姓无异;可操的那份心,却是几个人能扛得住的。
在多想也没意思了,连忙附和道““好好好!干了!”
几杯酒水下肚,三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可在这三伏天里,把汗出出来了,却有种说不出的爽快。于是谢瑜豪迈的呼道:“酒不能停呀,谁停……谁就是小……小娘子!”
云杉看到谢瑜已经有了八分醉意,连忙说道:“公子爷,咱今晚还得赶到临平县呢,不然这小镇上,也寻不到能住的地方呀!”
这句话倒是提醒到了谢瑜,自己要到宁州查案,路上不能耽误太多的时间。于是满脸扫兴的说道:“小云杉说的也对,二虎哥,咱到了临平再一较高下如何?”
二虎的酒杯已经换成白瓷大碗了,把满满的一碗水酒一饮而尽,说道:“怎么不好!不过让我先切掉这个尾巴再说!”
话音未落,只见二虎右掌拍桌,猛烈的震动之下,筷子筒中的筷子尽数腾空而起,足有一尺高,就在十几双筷子在最高处停留的刹那,二虎左掌发力,对准筷子急速朝右方挥去。
谢瑜和云杉坐在二虎的对面,相距数尺,在这掌力之下,都不禁往后倾倒。再看那十几双筷子,竟由竖着的变成横的了,恰如一根根利剑朝右方飞射而去。
再这突变之下,谢瑜精神一振,定睛朝筷子射去的方向看去,原来在酒馆的西侧坐了一位清瘦的男子,头戴峨冠,身着青衫。虽是低着头但依然能看出其容颜灵秀,气质清雅。
谢瑜得臧大“吞风噬雪”的三成内功,耳目较一般人更是灵敏十倍,光听筷子射出的“嗖嗖”声,便可辨别出筷子是朝此人周身外两寸的位置射去。原来二虎并非要取此人性命,心下一宽,便打算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