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理刘康的做法上,我的确是疏忽了,真没想到会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麻烦!”鬼面人低沉地道。
“子惜啊,不是我挑你毛病,你就是太鲁莽了,看谁不顺眼,就把谁做了!老早我就跟你说了,刘康不是一般人!刘康不是一般人!他说皇帝钦点过来了。动他?那不就是告诉京城,宁州一定有问题?!他刘康是块硬骨头,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软肋,我们要软化他,孤立他,让他知难而退。你这搞的好了,刘康杀了,大内隐卫杀了,马上殿前司陆虞侯要来宁州,看你怎么办!”一个戴着“白脸曹操”面具的人埋怨道。
幽暗的密室中,烛光摇曳,没人敢再接话,一片死寂。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曾大人啊,你看,你一开口,都没人敢说话了。你都是江南路转运使了,那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了啊!格局,要放的大一点。一城一地的得失,固然重要,但看事情一定要站位高、看得远。刘康的事儿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把他柴子惜骂死,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
“是!是!宗主教训的是!属下失态了。”曾源连忙诺诺道。
刚才说话的老者,转向末座一个戴着红黑双色的鬼面具的中年人。他就是在临平城中,一掌把谢瑜打入湖心“柒社”师帅——柴子惜。
“子惜啊,你把几日前,临平城里的事情简单的跟大伙说下吧。”老者和蔼地道。
“回宗主,那日我去临平督促万千金运输草药。深夜时分,发现有夜行人在屋顶……后来,武功高的那个被我打死了;武功差点的女子,乘机逃了……”柴子惜惶恐道。
“接着说。”
“是!逃跑的那个,属下已经安排临平周边的弟兄暗中追查,目前……尚未抓到……”
“他们都知道了什么?”老者语气渐重。
“属下仔细回忆了那夜我与段英、万千金二人的谈话内容,怕是他们已经知道了铜牛岭这个地方,但是详情应该还不知道。”
“你说那少年也是‘大内隐卫’?”老者语声渐渐又转为低沉。
柴子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吞吞吐吐道:“那少年张口就问我飞雪在哪里?若不是隐卫,也很有可能是大内的人。”
“白溪山!”老者不再追问柴子惜,朝另一人问到。
“属下在!”站在密室一角的一个男子上前一步。
“说说宁州的情况吧?”
“回宗主,钦差大臣,殿前司虞侯陆飞昨日已经到了宁州,现已把宁州首富盛春雷的盛家花园临时征用,作为钦差驻地。”白溪山答道。
“哦?听说盛家花园造的不错?”老者似问非问道。
“宗主明鉴呀!盛春雷往淮南路贩盐,狠赚了一大笔,花了巨资建造了这个盛家花园,据说是仿造漕运总督洪大人的宅子建的,花了足足五十万两银子,里里外外又镀了六十斤黄金。上个月才刚刚落成,盛家还没搬进去,陆虞侯这就来了。嘿嘿,看来陆大人也真是会挑啊!”白溪山眉飞色舞地道。
“有什么动静?”老者淡淡地说了一句。
“接到中书省发来的文书之后,我领着宁州一府七县的主要官员到界碑亭迎接。巳时三刻,陆大人准时抵达,一切按照既定的礼仪章程,把钦差迎入盛家花园。”
“嗯,陆飞可说了什么?”
白溪山想了想,答道:“昨夜陆大人入住之后,属下即刻登门拜了手本。等了许久,出来一个侍卫,传话说陆大人累了,有事明日再议。今天一早属下又跑了一趟,还是没见到陆大人的面,只是让属下差人把刘康的相关卷宗送过去。”
老者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白溪山接着往下说。
“属下想,这有何难?于是把刘康案前前后后,所有的卷宗都叫人递了进去。这些卷宗都是刑部、大理寺审过无数遍的,绝无问题!”白溪山信心满满地道。
“之后没出过盛家花园?”老者问道。
“绝对没有!”坐在老者身旁的一个灰袍客答道。此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带着一副“红脸关羽”的面具。此人正是柒社的总帅——柴战,在社中仅次于宗主一人。
“属下已经在盛家花园周边,里里外外布下了三层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们的眼睛。”柴战补充道。
“这个钦差有点意思啊?不出门、不见客,咋的啦,来宁州度假来啦?呵呵,各位都谈谈对这位钦差的看法吧。”老者道。
老者语罢,密室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这令人发怵的安静。
“我觉得那日在临平和子惜交手的那两人,未必是京城大内的。”柴战第一个说道。
“哦?!”柴子惜惊叹道,双眼朝柴战投来期待的目光。
在柴子惜心中,最担心的事就是那天放跑了了女子,如果此人是大内隐卫,宁州的局面就会极为被动。
“首先,大内隐卫行动隐秘,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对周帝单线报告,绝不会成双结对的行动;第二,据子惜所言,那女子武功平平,修为在‘九阶’上下,这样的功夫绝对入不了隐卫的行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各位试想,如果那二人是大内派来的,那么这个女子逃走后,最应该求助与谁?”
“钦差大臣陆虞侯!”柴子惜恍然大悟道。
“然而并没有!否则的话,陆虞侯绝不会按部就班的入驻盛家花园、查看卷宗资料,而是根据那女子的信息直取铜牛岭!”
柴战踱步到密室中央,接着道:“我们调派在临平里里外外的密探、武卫、尖丁、眼线,甚至官府衙役方面都没有找到这个女子的信息。而且她又没有和钦差大臣汇合,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临平,一定还有另一股势力掩护着这个女子,否则的话她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总帅所言极是!那您说的那股势力是?”曾源道。曾源不仅是江南路转运使,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柒社中的司帅,总管社内一切财务收支。
“这个很难说!除了大内之外,京城里的魏太师、西面的八王爷、北边的窦大帅、还有咱附近的谢郡王都有这个能耐。总之,只要不是大内的人、只要没有铁证,宁州的局面没那么容易动摇。”柴战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