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荧则是低头,指尖按住自己的手腕,试图寻找脉搏。
然而没有。
雨落时这具身体的心跳停止,生命体征消失。
琼荧扭头,隔着雨幕挨个看过去,又将目光移到地上破败的白菊上,眼底尽是悲怜。
原本还勉强维持着一点生机的世界,在雨下竟像是精美的模型。
“荧荧,你好香。”
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旁若无人的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轻嗅。
“喂!”灼华心生警惕,欲伸手将琼荧拉过,可偏偏腾不开手来。
“哥哥!下雨啦!”云云甩着手踩着水洼跑来,拉着默默地手就往廊檐下跑:“快来躲雨呀!”
默默被她拉了一下才回神,霎时间骤雨急停,夕阳再现。
而门前带喷泉的小广场上,已经没了琼荧和艾九落的影子。
被某人抱在怀中的琼荧默默地看着他开挂,憋了半天才问:“艾九?”
狗男人红着眼睛在枝桠间跳跃,弹跳力好的不像是正常人。
艾九落像是未听见她的声音,只一路跳跃着,带着她落在了摩天轮下,将她塞到了包厢里。
这下,便无人可打扰他们了。
艾九落偏执的想,红着眼睛看她的样子像是个疯子。
琼荧身上被雨水淋透,肥大的秋季校服黏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荧荧。”艾九落颤抖着伸手,拨开她的领口,露出女孩儿雪白的脖颈。
咚。
雨停时,心脏恢复跳动,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荧荧,你好香啊……”艾九落颤抖着重复,冰凉的吐息紊乱。
琼荧偏头靠在窗边,无神的双眼随意的看向窗外。
本该在门口的默默和云云手拉手站在摩天轮外,两双眼睛齐齐看着这边。
一个满脸的无可奈何,一个一脸的兴奋欢喜。
血腥味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琼荧蹙眉,终于有了反应。
“不能……伤害荧荧……”
艾九落将一把瑞士军刀捅入胳膊,眼底神色时而清明时而混乱,口中却含糊不清地说。
嫌弃的瞄他一眼,琼荧就着他的血,重新在他脑门上画了道符。
彻底恢复清明的艾九落按着眉心长舒了口气,他抬眼看着衣衫半解的琼荧,温润的面庞上多了一分怒气。
“你怎么不躲?”艾九落喝问。
“手边没趁手的东西,弄点血好给你画符。”琼荧淡定地答。
艾九落哑口,他皱着眉说:“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取我的血就是。”
他抬手替她将衣服拉好,拉完又觉着不对。
“我们,回去?”艾九落试探着问。
赶紧拍完照回宿舍洗热水澡!
穿着湿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估计是来不及了。”琼荧指着窗外飞速落下的夕阳和泛起的血雾说。
身上闪着赤红光芒的焦炭人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来,似乎要将整个摩天轮撞倒。
焦炭人不敢触碰的真空地带,被挖了心脏的默默躺在红砖地上。
站在他旁边的云云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金灿灿的心脏,一边指挥着焦炭人攻击。
琼荧盯着这边看了数息,手指几度抬起又落下。
最终,她抬手打了个响指。
以摩天轮为中心,无形的波纹向外扩散,一具具焦炭人化作飞灰湮灭,点点橙红色的火苗飞散,若草谷之中荡起的萤火虫。
除了红砖地上一尺黑灰,什么都没留下。
地上躺着的默默捂着刚刚愈合的胸口爬起身,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他抬手抓住云云抬起的手,将她的手按了下去,拉着她往门的方向走。
“再这么下去会死的哦。”琼荧盯着默默的背影,语气平淡。
默默驻足回身,对着她浅浅一笑:“世间无她,过长的寿命不过是折磨而已。”
琼荧啧了一声,总觉着这死小孩在内涵自己。
“荧荧。”艾九落抬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听说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接吻的人可以一齐直走下去。”
琼荧皱眉:“走去哪?”
差点没能维持住嘴角的笑意,艾九落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说法。
“我可以吻你吗?”艾九落慎重地问。
琼荧一歪头,觉着这话听着耳熟。
她笑道:“嫑。”
艾九落拉着她的手微紧,眼底多了抹紧张。
“但我睡着了。”琼荧一本正经地说,脑袋一歪,靠在了玻璃玻璃上。
伴随着咔嗒一声,被她定格的摩天轮重新转动,他们的所在的车厢慢慢下移。
艾九落看着她嘴角扬起的笑意,声音哑暗低沉。
他俯身向前,两人呼吸交错。
“所以,我可以偷亲你么?”他贴着她的唇问。
唔,凉的,琼荧想,不知道他本体是不是也是凉的。
“艾九,你很闲?”琼荧微微仰头,她双眼未睁,声音从喉中泄出来。
“挺忙的。”
接替了艾九落的主系统面不改色地说,依依不舍地起身。
琼荧抬眼看他,眼中带着点凶光。
这狗男人要是再拉着她的玩游乐设施她就打死他!
“才刚刚……七点半,要去看场电影吗?”主系统丧心病狂地说。
琼荧傻眼:“哪来的电影院?”
主系统轻描淡写地说:“造一个么。”
他说着,学着琼荧的样子打了个响指。
琼荧身上湿哒哒的校服顿时变成了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裤,卫衣正中还勾画着一只吃鱼的猫头。
而她对面的主系统亦是同样的装扮,黑色的卫衣上勾画着叼着骨头的狗头。
主系统拉开车厢门,彬彬有礼地对着他伸出手,嘴角笑意温和。
琼荧磨了磨牙,轻轻地将爪子搭在他的手心,不情不愿地嘀咕:“我没觉着这有什么用。”
“只是想请大人陪在下玩一玩罢了。”主系统笑容温柔,桃花眼脉脉含情,眼底清楚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琼荧撇了撇嘴,有心想将他一掌拍回系统空间去,却又舍不得他手心的这点温度。
主系统捏着她的指尖,心中一阵阵雀跃澎湃,却又不得不控制自己的心跳,唯恐被她看出异样。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这小道上,脚下树影斑驳,头顶月辉皎洁,周身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