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欢听钟国正说自己的衣服上有蚊子,也没有感到奇怪。
虽然老本人说,过了七月半,蚊子死一半,但现在这个天气,农村的房子又都是一层的,紧紧挨在田边地头,往往又和山连在一起,卫生搞的也不是很干净,房子里面经常是蚊子打“糕糕”(满的),习以为惯,见怪不怪,衣服上面有蚊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胡云欢刚好低头,想看看粑在自己衣服上面的蚊子,到底是不是饭蚊子时,钟国正的手已经抓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扎住了自己的衣服。
其实此时胡云欢的衣服上,根本就没有哄么饭蚊子,而是由于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几乎是透明似的,再加上身体的凹凸,深颜色的地方就更加凸显出来,于是远远的看去,就好像有两个饭蚊子粑在了胡云欢的衣服上一样。
胡云欢顿时感到一阵被抓的轻微疼痛,仿佛被电击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钟国正,脸还是一下子就红了。
钟国正这时才发现,是自己误判误抓了,脸顿时也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不好意思起来了。
两个人就那样尴尬地站在狭窄的厨房里,既不好意思向前走过去,也没有及时地往后退去。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不晓得该讲哄么话,哪么讲话,该做哄么事了。
就在这时,胡云欢的母亲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和一个过路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自家的大门。
听到讲话声和进门的走路声后,钟国正和胡云欢眨了眨眼,赶紧握着她的手,大声的对胡云欢说到:“云欢姐,你辛苦了,我要到大塘背工地上去了,再见!”
钟国正从厨房里走出来,和刚刚走进堂屋的胡云欢母亲打招呼道:“外婆,你的菜住得太好了。今天实在麻烦您老人家了,我走了。我还要到大塘背大队的工地上,去看一看,只有下次再来看您老人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如果喜欢,多来家里就是了。”老人家笑道。
黎成明正好在工地,看着钟国正走来了,便带着他在工地上,一边察看施工质量,一边和他介绍工程建设情况:“到今天为止,我们大队的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今天公社电影队,刚好轮流到我们大队放电影,我已经安排人到公社去请你来吃晚饭,没想到你已经来到了工地上。”
钟国正和黎成明在工地仔仔细细的转了连三个小时后,才走进大队部。这时他才晓得,晚饭原来是大队的庆功酒席,是为圆满完成水库修复任务举办的。不仅大队的两委干部都来了,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都来了,而且连大队里比较有威望的几个老人也被请来了。
黎悠玺已是大队管委会的副主任兼团支书,加上大队妇女主任,整个庆功席上就她们两个女同志,那些男人们就不停的拿她们两人开玩笑。黎悠玺不管谁和她开玩笑都是笑而不答,男人们开了几句玩笑,觉得没味道,就不再开玩笑了。
男人们于是转向和妇女主任邓丽霞开玩笑。邓丽霞已经结婚生了几个孩子了,在男女那些事上,早已是洞庭湖的鸟,见过了世面,经历了风雨,看见过彩虹,享受过欢乐,不但不怕男人们开玩笑,还时常拿男人开玩笑,甚至比男人们开的玩笑还出彩,搞得整个庆功席笑声迭起,喝声连连,高峰不断。
黎成明在开席前讲了几句后,就要钟国正讲话。钟国正心想,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是不能讲太多的,讲了几句感谢和祝福的话后,就把李铁生推了出来。李铁生毕竟是大塘背大队的驻队干部,做了很多很具体的事情,他不想抢了他的风光,造成他对自己的误解。
钟国正中饭就喝得差不多了,晚饭在众多大队、生产队和老人的轮番敬酒下,喝得酩酊大醉。当他因干渴醒来时,慢慢睁开眼睛,突然发现在一盏微亮的煤油灯光下,间子里还有一个女的扑在办公桌上。
他顿时吓了一大跳,一时不晓得自己在哪里,哪么睡到这里来的?那个女的又是哪个?他迅速掀开被子想起身好好的看一看,才发现自己仅仅穿了一条三角内裤,他赶紧把被子重新盖在了身上后,才开始努力的回忆是哪么一回事。
渐渐的,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喝酒的情形。自己喝着喝着,就好像趴在桌子上面,睡了过去,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原来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以后,就被大队的几个人把他扶到大队小学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他朦朦胧胧的感觉得到,好像有人在和他解衣服。可由于醉得太深了,也就没有在意是哪个人在和他解衣服了。
现在,当他看到一个女的这个时候了,还在他睡觉的间子里面时,他的脸不由得迅即就红了。他用眼睛四处找了找自己的衣服,发现放在离床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后,就悄悄的走下床,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
他穿好衣服后,才轻悄悄的走到扑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的女人的身边。这时,他才看清楚,扑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黎悠玺时,他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他顿时便在心里对黎悠玺生出深深的歉意、敬意和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她的悉心照顾,自己醉成那个样子,还真的不晓得会发生哄么事出来。看来,醉酒误事不假啊!
昨晚钟国正酩酊大醉后,黎成明、张跃进、邹爱明和黎悠玺四个人,及时把他扶到了大队小学黎悠玺平时中午休息的间子里。原本是想他休息一会后,再和他另外安排床铺的,没有想到喊他喊不醒,只好让他继续在这里休息了。
四个人离开后,黎悠玺回到家里,本来已经睡了的了,可不知怎么一回事,就是睡不着,而且心里总是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安,放心不下醉酒后的钟国正。
于是她起床在家里烧了一壶开水,又烧了半桶濑水(热水),然后一手提着开水壶,一手抽着濑水桶,摸着黑来到自己在小学平常休息的间子。
她推开门走进去,把煤油灯点亮后一看,只见钟国正四脚朝天的仰睡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跌在了地上,满脸都是一滴滴的汗珠子。
黎悠玺心痛的看着他,忍不住眼泪就要往下掉出来。她一边强忍着眼泪,一边快速的把帕子在濑水里洗了洗拧干,帮他擦掉满脸的汗珠后,又帮他盖上被子。
她做完这些本想离开的,可一想起他对自己的关心,就怕他穿着衣服睡觉会发濑,再次踢开被子后,半夜三更的会着凉,最后一咬牙,就带着女崽们特有的羞怯,还是决定帮他解掉外衣外裤后再睡。
酒醉后的男人就像一头死猪,又重又没有反应,更不知道如何配合。好几次她都想放弃和他解衣服了,可又担心他着凉,最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解掉外衣外裤。她好不容易把他的外衣外裤解完后,自己早已经汗流浃背。
在煤油灯暗淡的光线下,钟国正结实而健康的身材,凹凸分明的轮廓,黎悠玺一时看得有些发愣。这是她第一次帮一个成年男人解外衣外裤,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无障碍面对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体,她顿时害羞的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
她在帮他解外衣外裤时,手无法避免的触碰到了他的身体,她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顿时就像触着了高压电一般,心里好像钻进去了一头小鹿,剧烈的蹿动起来,全身也着火一般的滚烫开了。
她浑身不安的站在那里犹豫,想帮他解衣服,又怕再次触碰着他的身体,那种想帮忙又怕帮忙的悠悠寡断,停停做做,做做停停,光是解衣服就解了大半个小时。她颤抖着把被子和他盖好后,马上转身扑在了办公桌上。
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他产生爱恋。心想,要是他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民办老师该多好啊,可他偏偏却是一个大学生,是一个国家干部,自己虽然是一个民办老师,实际上却还是一个农村女崽。
农民和干部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尽管那些公社干部讨的老婆,大多数都是农村的女崽们,可那些讨农村女崽做老婆的公社干部,都是从农村当兵出去,后来在部队转干的,没有一个是大学生的干部,而且家里也都是农村的。
面对钟国正这个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公社干部,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道,自己现在一个民办老师的身份,与他的选调生公社干部身份,差距实在有些太大,根本不敢奢望和他谈情说爱,更不敢奢望和他结婚成家。
她这样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