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咱们还是躲远了些吧!”秦湘有些怵头被人围观,偷偷扯了下穆敬荑的衣袖。
“好,那咱们寻个阴凉地方等着!”两人默默走出了众人视线,找了个背阴的墙根躲了起来。
“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转瞬到了刘府门前。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两女。
穆敬荑好奇的探头观望,赫然发现那男子她竟然认识,正是临江镇的里长儿子----王劼。
“席上记得少喝酒,少说多看,言多语失……”其中作妇人打扮的女子转过身一边帮王颉整理衣襟,一边低声叮嘱着。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早上起来就念叨,耳朵都要起老茧了!”王颉不耐烦的推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进院。
“哎哎……贺礼,贺礼啊!”徐氏见他要走,连忙嚷道,声音比之普通女子略显暗哑,穆敬荑不觉多看了几眼,好奇心大起。
王颉嫌她声音大了些,气恼的扫向左右,生怕有人瞧见。
“你闭嘴,我知道了!”他语带不耐得斥了一句,回转身时无意间扫见几丈远外的墙根处,忽的直了眼。
徐氏正为自己的声音被夫君嫌弃而委屈,突然瞥见王颉站那不动了,立时不解的循着对方视线望过去。
“又是个狐狸精!”她恨恨的道。
此时的穆敬荑也看到了王颉,那副贪婪的目光令她直觉恶心。
“秦姐姐,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话落她扯着秦湘便要离开。
突然刘府大门敞开一扇,一个中年管事朗声唱道:“穆小姐,秦姑娘,宋青书,曹毅……”
“穆妹妹,叫我们了!”秦湘欢喜的摇了摇她的手臂。
“啊?这么快!”穆敬荑扭头看向刘府大门,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走!”
“嗯!”
经过方佶身边时,穆敬荑低声道:“那个风水摆件呢?帮我搬过来。”
“小姐,用不用我跟您送一趟去?那东西太重。”
“也好,进府后机灵点!”她看了眼不远处停靠的马车,点了点头。
方佶刚一走远,徐氏就追着王颉过来了:“看什么呢,别啥样的阿猫阿狗都好奇,小心染了脏病!”
“你!”王颉气的直瞪眼睛,可惜面对徐氏毫无惧色的双眸还是软了下来,只愤愤的甩了胳膊,故意快走几步拉开了距离。
方佶手脚很快,眨眼功夫就搬着风水香炉回来了。
三人行至刘府门前,管事伸手一拦,开口问道:“请问几位是?”
“徐管事好,小女姓穆,这位姐姐姓秦,您刚刚念过我们名字了。”穆敬荑恭敬答道。
“噢,原是两位才女啊,老夫人正在后院等着呢,诸位快请吧!”管事立即换上笑脸,伸手迎了他们进门。
迈过高高的门槛,绕过五福捧寿的影壁,迎面遇到两个穿着淡雅的俏丽小丫鬟。
“请问二位小姐是?”其中一个圆眼小丫鬟脆声问道。
“回姑娘,这两位是刚刚写诗得老夫人请的穆小姐和秦姑娘。”
“噢,那请跟我来!”小丫鬟温婉一笑,引着两人向院内走去。
一路穿堂过户,即将进入内院时,方佶被拦在了门外,只叫他一旁等着,一会儿有人过来接寿礼。
穆敬荑扭头看了看他,也没来得及嘱咐几句就进了内院。
越往里走,越觉得热闹,女眷们的说笑谈话声渐渐清晰起来。
“两位小姐请进,我们老夫人就在中堂里。”小丫鬟抬手往里一引,便转身走了。
“哎……”穆敬荑还要问中堂到底在哪,人影就拐过花丛不见了。“唉!”
秦湘左右看了看:“走吧,循着人声过去就是了!”
“唉,我只是怕进错了地方,毕竟宾客也分三六九等,弄错了位置容易惹是非!”
“既然将咱们领到此处了,那必然就在前面,走吧!”秦湘轻推了她一把,两人迈步穿过了院门。
眼前豁然开朗,稍显空旷的院落中青石铺地,东墙边有几颗桂花树,遮了一片阴凉。石桌石椅围在树下,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二位小姐是?”一个眉眼和善的丫鬟迎了上来。
“我们是因为作了诗被老夫人召见的……”穆敬荑话说到一半儿,小丫鬟立即双眼一亮。
“想必二位定是穆小姐和秦姑娘了,快请进快请进,老夫人都念叨好久了,就盼着见见二位呢!”小丫鬟双眼含笑,态度愈加热情了三分,一迭声的将她们往屋里引。
三人到了众人所在的中堂门口,抬眼望去,两侧都是人影,只余中间一条通道供人行走。
通道尽头,是一张长长的翘头案,案下是张八仙桌,桌子两旁各有一张太师椅。
东侧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慈眉善目,语态谦和,正与客位上的一位中年妇人聊着什么。
“还请两位取下帷帽,我们有专人代为保管,咱们这厅中都是女眷,小姐们不用担心被谁冲撞了去!”小丫鬟用眼神指了指厅中方向,低声提醒。
“好!”两人依言取下帷帽,递了过去。
“红菱,将这两位小姐的帷帽放好。”小丫鬟转身,吩咐不远处侍立的另一个丫鬟道。
“是,绿洢姐姐!”红菱接过帷帽快步进了东厢。
穆敬荑正琢磨着是否出言拜见一下老夫人,就见绿洢已走进厅中禀报去了。
“老祖宗,作诗的两位小姐已经请进来了!”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闻言扭头看向厅门:“欧,快请到近前来!”
“是!”绿洢微一蹲身,转头对着穆秦两人道:“两位请!”
穆敬荑稳了稳心神,尽量表现的端庄些,轻移莲步缓缓走向了老妇人面前。
“民女穆敬荑拜见刘老夫人,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话落蹲身施礼,不疾不徐,动作优雅大方,虽不出彩,但也无甚错处。
秦湘随在身后也照样做了。
“好好,快快请起!”花白头发的刘老夫人伸手虚扶了一下,笑着道:“难得啊,多少年了,能遇到穆小姐秦姑娘这般的慧心灵秀之人,实属不易。
常说女子不如男,他们岂知咱们女子中也有那才学过人的,只是整日闷在后宅里,困于闺房中,被日渐埋没罢了”
穆敬荑站直身子,略显娇羞的微微颔首:“老夫人谬赞了,民女愧不敢当!”
“嗯......你不要妄自菲薄!”刘老夫人瘪了下嘴,嗔怪的瞥了她一眼,转而又笑道:“我可听说,你还是个店铺掌柜。”
穆敬荑状似怔楞了一下,腼腆笑道:“老夫人耳聪目明,小女的确是个小小掌柜。”
“唔,你那铺子里经营的都是什么物件啊?”刘老夫人向前探了探身子,一副好奇之色。
“回老夫人,穆贵坊经营的都是精细陶器,样式造型都是小女亲自设计督造的,目前为止还都是独一份儿。所售的各色茶具,福禄兽,山水摆件等都是些新鲜玩意儿!”
如此好的广告机会,穆敬荑自是不会错过。
刘老夫人点点头,突然问道:“不知穆小姐所做的‘落云香’这首诗是否与那店铺里所售之物有关?”
穆敬荑偷偷扫视了一圈儿屋中众人的神色,盈盈笑道:“老夫人见多识广,一语中的。落云香讲的就是小女送您的寿礼!”
刘老夫人双眼一亮,立即笑了起来,身子向后一靠,得意地看向一旁的妇人。“如何,我猜的如何?”
“嗯,还真让老姐姐说对了!”一旁的妇人随着轻笑起来。
“徐妹子,你还需多与我学着呀,哈哈哈哈......”
刘老夫人欢喜地拍了拍椅子扶手,磕碰的腕上玉镯叮叮作响,引得绿洢连同另一位大丫鬟紧张的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垫在扶手上,生怕那玉镯一不小心就磕碎了。
徐老夫人看了眼站在厅中的穆敬荑,嗔怪道:“还不快将那寿礼带上来,我这一下子输了百两银子,怎么着也得看个明白,到底是何物竟形容的有如神迹落入凡间!”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抬眼看向徐老夫人,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此人正是之前去店里留了一张帖子给她的那位夫人,表情不禁一怔。
徐老夫人见她已认出自己,笑容里便多了些亲近之意。“还不快去吩咐?”她道。
穆敬荑立即颔首应是,与秦湘一起转身向厅外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人领着丫鬟抬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厅中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聚了过来,纷纷瞪大眼睛,准备看看稀奇。
木箱子在老夫人近前三尺处放了下来,穆敬荑围着箱子打开几个卡扣,接连“咔吧”几声,箱子四面呈片状散了开来,露出一座惟妙惟肖的山石景观。
坐在两旁椅子上的小姐夫人顿时议论起来,其中一位鹅蛋脸的貌美女子最先表露不屑之色。
“不就是块陶做得石头吗,这有什么稀奇之处!刘老夫人什么没见过,想拿这种低贱东西送礼,与冒犯又有何异?”她这一起头,很快周围就有了附和之声。
刘老夫人蹙着眉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陶器,也是面露不解,若只是如此平凡的物件,又怎会令这位秀外慧中的穆小姐如此推崇呢?
穆敬荑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只专心致的从秦湘背的布包中拿出各种配件儿。一颗迷你的松树,一颗迷你的柏树,一竹筒的锦鲤和水......
本来如此短的时间,根本不能将松柏养成盆景模样,但她有凌霄啊!
凌霄属木,一切木系的物件它都可以尽情改变形状大小,甚至还可助它们生长的更加旺盛,抗寒抗旱抗虫抗病。简单来说,凌霄就是植物里的神。
众人的议论声逐渐变小,很快就被慢慢现出雏形的风水摆件惊艳到了。待得穆敬荑点燃倒流香之后,场中再无一丝声音,真可谓是落针可闻。
烟雾缭绕似流泉飞瀑,落霞浮云,松柏长青,山峦险峻,山脚池水中各色锦鲤追逐嬉戏,仿如仙境一般,祥和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