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请订阅正版哦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差别,但是含义天差地别。
向歌一句话说完,整个医生办公室都安静了。
她余光扫过一眼,站在屋子中央的那个“林妹妹”表情尤其不怎么好看。
向歌唇边的笑意加深。
那天她过来送锦旗,结果在电梯门口遇到梁盛西,看他对她的反应就知道,周行衍现在应该是单身的。
那么这个林妹妹就无疑也是处于待机状态的了。
梁盛西反应最快,脸上带着笑:“在啊,周医生刚刚还说着饿了呢。”
并不记得自己有说过饿了的周医生侧着头看了他一眼。
梁盛西冲他挤了挤眼睛。
他原本在刚开始看到向歌的时候,以为只是又一个来追求高岭之花的,长得好看的女勇者。
后来通过与周行衍的对话以及他一系列的反应来看,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梁盛西心里默默地为林染遗憾了三秒钟,然后毅然决然地准备大批购入这位妖精妹妹股。
向歌这才侧着脑袋,视线重新不紧不慢的落到周行衍身上,弯着睫对他笑,人走进屋子。
走到中间,到林染面前。
女人个子本就高,今天又踩了双小跟,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气场压人。
唇边勾着弧度,漆黑的眼却幽深的,没什么情绪:“抱歉,让一下可以吗?”她声音轻柔,“你挡到我了。”
站在旁边的几个医生身子往后撤了撤,下意识想离女人的战场远一点。
林染要比向歌矮上一截,和她对视得微仰着头,表情很难看,人却固执的没动。
向歌眨眨眼,面上表情不变,身子斜着歪歪头,看向她身后桌前坐着的周行衍,意有所指:“周医生,你女朋友吗?”
周行衍椅子侧转了一点,十分配合她,“同事。”
林染眼睫垂着,睫毛颤了颤。
向歌“哦”了一声,扬着下巴眯了眯眼,人也不动,就站在那儿执着看着眼前的人:“你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吗?”
梁盛西肩膀抖了一下。
这妖精妹妹可怕起来真是可怕啊。
林染深吸口气,重新抬起头来:“不用了。”
向歌满意了,也不跟她较真,笑盈盈地侧身绕过去了。
等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走了,向歌拖了把椅子坐在周行衍桌边,懒洋洋撑着下巴看着他。
周行衍侧着脑袋,声音清冽:“你怎么来了?”
向歌指尖敲了下脸颊:“给你送晚饭啊。”
周行衍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向歌眨眨眼,“陪你吃个晚饭。”
他没说话。
这个答案还不满意?
“喂你吃晚饭?”
向歌试探性道。
“……”
周行衍微不可查轻叹了口气,视线收回,拉开桌上的袋子,提出餐盒,打开。
日系的便当盒,原木色,里面摆着一层一层的紫菜饭卷,紫菜里薄薄一层米,最中间裹着蛋皮,胡萝卜,火腿和酸黄瓜,上面撒着芝麻。
卷的整整齐齐,卖相精致,让人食指大动。
一看就不是她自己弄的。
周行衍不动声色,“没看出来,你手艺还不错的。”
向歌抬手从盒子边缘抽出筷子递给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当然棒啊。”
“……”
周行衍哑然,下一秒,没忍住笑出声来。
向歌眨巴着眼,视线瞥开,被他这么一笑搞的有点心虚。
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擅长进厨房。
高一那会儿寒假的时候,周行衍把破破烂烂的向歌从大街上捡回家,小姑娘满身是伤蜷缩在他家沙发上,黑眼看着他,亮晶晶地,嗓音沙哑:“我饿了。”
周行衍面无表情,没搭理她,直接转身出了门。
等少年从公寓楼楼下买了面包和牛奶上来,一打开公寓门,里面有呛烟的味道直冲鼻腔。
周行衍皱着眉进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鞋架上快步走进屋,环视了一圈。
厨房灯亮着,向歌身上套着条花围裙,正捏着鼻子手臂伸了老远,眼睛别开,手里拿着个大勺在锅里胡乱搅。
“……”
周行衍大步走过去,看了眼锅里已经糊了的炒鸡蛋,直接拉着小姑娘胳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先盖上了还在往外溅油花儿的锅盖子,再关火,最后打开抽油烟机,才算是完毕。
他转过身来,垂头看她。
向歌站在他身后,白皙的脸蛋儿红红的,有点肿,眼角划破的地方血干掉,唇瓣也被她咬破了,嘴角沾着点儿猩红。
平时在学校里嚣张散漫仿佛可以日天日地的少女,此时头上歪歪的挂着花围裙,手里拿个勺,表情看起来有一点委屈,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乖乖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他,不说话。
向歌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小心地别开眼来,声音低低的:“我以为你懒得理我走了,就想自己弄点东西吃。”
她本来想偷偷地炒个蛋吃完,再在他回来前把锅子什么的都刷好收拾干净的。
向歌停了停,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会收拾好的。”
之前半个学期,向歌和周行衍的关系实在算不上特别友好。
虽然嘴炮和找茬都是向歌单方面的,他则倒是一直被她莫名敌意逗得觉得挺有意思的。
仔细想下来,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平时在学校里遇到接触的次数好像还挺多,一来二去竟然也称得上是彼此熟悉的。
少女手臂上全是青紫,周行衍拉着她的手放开,“这是我家,我走去哪啊。”他垂睫看了她一眼,抬脚走出厨房,“先出来吧。”
向歌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走到玄关,提着鞋柜上一个袋子进了客厅,站在沙发前转头看向她。
向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拖着步子走过去了。
少年身型挺拔,比她高上半个头,向歌垂着脑袋站在他面前,没抬头。
周行衍才看见她额头靠近发际线的位置也有一块磕破的地方。
他想起刚刚在街上看见她的时候,小小一团蜷缩在路灯下,大冬天外套也没,只穿了件毛衣,□□在外的肌肤上全是可怖的淤青,抬臂拉着他袖子,嗓子哑哑的说不去医院,也不要回家。
这是去哪里跟人打架了啊。
他弯腰从袋子里翻出消□□水,棉签,跌打损伤的喷雾,纱布,还有一大卷创口贴,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向歌缓慢地坐过去。
周行衍手里拿着消□□水瓶子,拧开,抽了两根医用棉签出来沾湿,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她眼角划破的地方,蘸了药水的棉签沾上去。
凉凉的触感带着刺痛,向歌“嘶”了一声,下意识往后缩,被少年一个眼神看住。
向歌不动了,就看着他给她消毒,贴创口贴,喷喷雾,包扎。
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又很生涩,疼的她一缩一缩的。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跟他说话。
基本上就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话不多,声音清澈冷润,语调缓慢,没什么起伏。
向歌第一次觉得他声音其实是好听的。
也了解到,他家住的离学校远,每天来回要浪费很长时间,因为高三课业太繁忙,于是就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租了间公寓,每天晚上有保姆阿姨来给他烧一顿饭。
等全部都弄的差不多了,周行衍才抬起头来。
小姑娘脸上贴了好几个创口贴,看上去花花绿绿的,表情有点愣,肚子还在叫。
周行衍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又从袋子里翻出面包和牛奶递给她:“要不要加热一下?”
向歌摇了摇头,道了谢以后从他手里把牛奶接过来,迟疑了几秒,开始咕咚咕咚大口的喝。
周行衍吧面包的包装撕开,递给她。
她就像个看到肉的小狼崽一样,就差扑到他手上去了。
少年靠在沙发里看着她吃,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吃完我送你回家。”
向歌咬面包的动作停住了。
嘴巴小仓鼠似的鼓着,咀嚼吞下嘴巴里的面包,漆黑狭长的眼看着他,“我能不能在这里睡一晚?”
周行衍挑了下眉。
她怕他拒绝,又赶紧快速接道,“就一晚,明天你醒之前我就走。”
说着,她紧紧抓住了他们家沙发垫子边。
周行衍没再说话,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向歌松了口气,几口吃掉剩下的一点面包和牛奶,把包装丢进垃圾桶里。又去厨房把焦糊的炒鸡蛋倒掉刷了锅,才关上客厅的灯,人重新回到沙发上平躺下来。
冬天房间里有点冷,向歌缩了缩脖子,把沙发上摆着的几个靠垫都拿过来,从腿到小腹到胸口,一个一个摆在身上。
她刚摆完躺平,卧室的门“咔嗒”一声开了。
周行衍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发梢还有点湿,人走到沙发旁,站定,垂眼看着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靠垫里压住的少女,淡声道:“你去床上睡。”
夏唯买了蔬菜水果打开向歌家房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整个人倒着躺在沙发上,膝弯挂住沙发背,手里高高举着个ipad在抖。
把东西放在厨房小吧台上,夏唯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一点也不像行动不方便的样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做得来。”
向歌闻言,手里的ipad放在肚子上,脑袋朝上仰了仰看她:“我这不是遵从医嘱。”她晃了晃腿,伸直抬高:“活活血。”
“你的医生小哥哥也没让你耍着杂技活血。”
向歌对于她这个“你的医生小哥哥”的说法十分满意,唇角愉悦地弯起一点来,没说话。
夏唯把袋子里的牛奶拿出来,纸盒撕开,又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两个玻璃杯出来,倒了牛奶,放了块红糖,加热。
她单手撑在微波炉旁边等着,指尖敲了两下小吧台大理石桌面,看着沙发里高举着一双长腿躺着的人,依然不解:“你怎么就突然看上那个小医生了?”
向歌平躺在沙发上,脚跟相碰,磕了两下,懒洋洋开口:“他不小了。”
“你又知道了?”
“我肯定知道啊。”
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轻响,夏唯端出温热牛奶,将杯底融化掉的红糖搅拌均匀,走过去放到茶几上:“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这种类型呢。”
向歌小心翼翼地放下腿侧着往旁边歪,手撑沙发转过身坐起来,一条腿盘着,脚踝扭伤那条腿伸直了:“我是不喜欢这种类型。”
夏唯窝进旁边软椅里:“我记得你之前在法国,也遇到过这么个款的祖国小同胞——”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继续道,“你当时说这种类型都很假。”
向歌没马上接话,沉默着俯身向前,伸手端起茶几上的牛奶。
温热度数穿透薄薄的玻璃杯壁渗过来,浅浅的熨烫着掌心,顺着指尖神经末梢一路攀爬,悄无声息一直传到中枢神经。
她长睫微垂,舔着唇角笑了一声,声音散散漫漫地:“我现在也觉得这种类型的很假啊。”
从她高一那年第一次见到周行衍开始,她就觉得他很假。
装模作样站在那里,就好像他那副一本正经好学生的皮能遮住骨子里的嚣张似的。
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样子,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冷冰冰的傲慢和不耐。
向歌当时就觉得,这人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也太他妈虚伪了。
就想激怒他,看他生气,看他原形毕露,和他刚。
并且当时十五岁的她,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这么做的。
夏唯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女人单腿盘着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牛奶杯冲她眨了眨眼,长睫蝶翼似的扑扇。
夏唯:“你别冲我抛媚眼。”
“……我没冲你抛媚眼啊。”
夏唯挑着眉,没再多问,只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不过那个小医生的脸啊,他们科室的护士开心死了吧,每天上班都很有动力。”
向歌捧住杯子,眼睫微抬,表情看上去有了点变化。
夏唯再接再厉:“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如考虑考虑改行当护士去吧,要么你为了撩汉子,隔段时间就得崴个脚当次伤患,对自己太残忍了吧?”
伤患翻了个白眼,顺手拽过身边的沙发靠垫冲她丢过去。
向歌的脚扭伤不是特别严重,在家里安静养了几天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边缘比较浅的淤青也消了大半。
第二天,她去医院复诊。
虽然她的脚其实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工作日,夏唯上班,向歌也就没叫她,自己打了个车到医院门口,心虚似的伸着脑袋看了一圈,才拖着步子优哉游哉的往里走。
她今天穿了件缎料黑色棒球外套,背后金色刺绣鹰翼展翅欲飞,头上压着棒球帽,整个人呈现出和之前一次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格。
脚上一双aj5奥利奥,平底。
谨遵医嘱。
向歌觉得自己乖得不行了,应该奖励一朵小红花印在脑门上。
她中午来,正是门诊午休的时间,人不多,也有一些人干脆没走直接在等着下午午休结束。
向歌挂号以后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在诊疗室门口,头上棒球帽压的很低,只露出尖下巴和水润的唇。
那个位置斜侧面就是第五诊室,门依旧虚掩着,向歌随意扫了一眼,刚巧从门缝看到里面有白色大褂衣角一晃而过。
向歌眨眨眼,盯着那道门缝,歪了歪脑袋,把耳机摘了下来。
耳机一摘,周围的声音瞬间就变得很明晰,能够隐约听见诊室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还有个女的。
还你妈在笑。
向歌仰起头来,伸出一根食指,指尖顶着帽檐往上戳了戳,露出一双虚眯着的眼。
舌尖扫过牙床一圈,她把耳机其中一端重新塞回到耳朵里。人站起来,单手插进外套口袋,慢悠悠地走到最后一间的诊室门口。
虚掩的门后,周行衍在说话。
“明天应该可以。”
他说。
???
怎么个意思?
向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提醒她有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抬手屈指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停顿两秒,直接抵着门边推开。
人没马上进去,只侧着身子,脑袋从门缝探进去。
周行衍依然坐在桌后,他面前站着个女人,短发到肩头长度,手撑着桌沿,身体前倾,身上的白大褂衣襟也跟着往前垂。
向歌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医生袍穿的像情侣装一样无比刺眼的人,没戴的那一端耳机线弯弯曲曲地垂下去,一晃一晃的。
她特地换了风格,画了个心机斩男妆来复诊视察敌情,结果所谓的骨科科室开心死了的小护士还没有发现,倒是先出现了个每天上班都超有动力的医生小姐姐。
小姐姐似乎对于被打断了不太开心,扭头看着她皱了皱眉:“现在是医生午休时间,不接诊的。”
向歌没看她,视线越过去直接与桌后的周行衍对视。
男人一脸冷淡的看着她。
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眼都没眨。
向歌顿了顿,懒洋洋地“哦”了一声,道歉,脑袋一点一点缩回去了,顺手带上门。
她手压着门把,动作稍停,没完全关上,依旧虚掩开了点小缝,才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好。
没过一会儿,里面再次隐约传来女人的笑声。
隔着门,那声音微弱,向歌却觉得怎么听怎么聒噪又刺耳。
这杠铃一般的笑声。
向歌开始后悔刚刚没把门关严。
她翻了个白眼,干脆重新把两个耳机全部塞回到耳朵里,音乐声调大,闭着眼仰头等。
下午两点午休结束,向歌来得早,号码也靠前,没多久就叫到她。好巧不巧,还是五号诊室。
她摘了耳机塞进外套口袋里,翘着的一双长腿放下,走到门口,敲门进去。
关门转过身来,周行衍刚好抬起头。
女人一件白t,外面黑色外套,有淡金色刺绣从背后蜿蜒到袖口。
头上黑色棒球帽往上翻了点,妆很淡,唇瓣丰润晶莹,眼线刻意画得略微下垂,柔和了她原本过于锐利的眼尾弧度,面部线条也没了之前浓重阴影打出的棱角感。
下眼睑眼尾的地方不知道是眼影还是什么,扫了点浅浅的粉红,竟然还有点可爱。
周行衍觉得化妆这个东西真是个神奇的技能。
这跟几天前的那个黑裙细高跟凹眼窝大烟熏妆就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吧。
他正想着,那边向歌已经走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脚还有点不方便,她走的有点拖,慢吞吞地蹭到桌旁坐下,病历本递给他。
周行衍接过,视线落在她纤细白嫩指尖的透明甲油上,唇角不动声色弯了弯。
连指甲都换颜色了。
还挺全套。
他垂着眼,又看向女人脚上的球鞋,低呵了声,慢悠悠收回视线,翻开病历本:“我还以为你不是会听医生话的人。”
向歌还记着刚刚他和那女医生一起时的冷漠反应,眉梢挑起,声音懒散回道:“我还以为你这才几天就把自己的患者给忘了。”
她话音刚落,周行衍动作一顿。
男人低垂着的长睫倏地扬起,下颚线微绷,薄唇抿着,就那么没情绪地,直勾勾地看着她。
向歌微怔,对上那双又清又黑的眼。
几秒之后,周行衍毫无预兆的,突然就笑了。
忘了?
化成灰他都记得。
紫菜饭卷向歌确实是跟宫茉学过的。
只不过因为她包的太难看,蛋皮糊掉,黄瓜切得奇形怪状,卷出来的饭卷也粗细不一,所以全部贡献给垃圾桶了。
和当年那个炒个蛋炒出爆米花味儿的自己比倒也算是有了不小的进步,向歌对自己的表现还是颇为满意。
虽然最终带来的还是宫茉卷的,只不过装盒是向歌亲自装的没错了,摆盘精致,四舍五入一下这句“我当然棒啦”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向歌嘴巴里叼着筷子,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周行衍余光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她嘴里的筷子,第一反应就是想抽出来。
指尖抬了抬,他忍住了。
向歌牙齿咬着筷子尖儿,两根深色竹筷就在那里上上下下摇摇欲坠的晃,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掉了。
周行衍腮帮子微动,忽然开口叫她:“向歌。”
她人还在神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他叫,视线侧过去,下意识“啊?”了一声。
竹筷从她嘴巴里滑落,掉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细微的声音。
向歌一呆,垂头去看她筷子的尸体,哀悼两秒,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去捡。
也就错过了周行衍瞬间弯起的嘴角。
女人将筷子捡起来塞进带来装饭盒的布袋子边缘,看着他:“怎么了?”
周行衍:“没什么,我忘了。”
“……”
你赔我筷子啊!
向歌泄气的样子看着他:“我还没吃饱。”
周行衍点点头,装傻:“那你吃,我够了。”
向歌不说话了,好看的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周行衍突然发现,这姑娘今天的眼角不涂粉眼影儿了,仔细瞧,好像有点亮晶晶的浅棕色。
眼线画得很短,微微往上扬了一点点,看起来跟之前两次又有些不一样。
周行衍看得叹为观止。
向歌也半天不动,就这么跟他对视着,忽然伸出舌尖,向上翘着舔了下唇珠。
身子往前倾斜了一点儿,小臂推着饭盒一点一点往前:“你的筷子借给我用吗?”
周行衍动作一顿,把筷子放在饭盒上架着,脊背靠回到椅背里。
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吵嚷的声音,夹杂着柔声劝阻的女声,由远及近,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周行衍反应极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向歌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
已经迈出去两步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黑眸暗沉沉地:“坐下。”
向歌一愣,站在那里没动。
周行衍抿着唇角看着她,声音放低了点,“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别出来。”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撞击地面的闷响,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向歌也明白过来了大概是医闹,赶紧点点头。
周行衍转身拉开办公室门出去,向歌直接翻出手机准备报警,人站在门口,顺着门上玻璃往外看。
外面站着四个男人,护士站的东西全都被掀落在地,地上还有一个小护士,被另外几个人扶着站起来,小臂在流血。
为首的那个手里拎着根钢管,原本正在敲着护士站台,看见这边周行衍从门里出来,直接横着步子走过来,手里的棍子划过地面发出渗人的“刺啦”声,嗓门很大,凶神恶煞叫嚷着:“你是医生?把你们院长给我叫过来!”
向歌抓着手机的指节有点泛白,侧过身子背靠着墙壁打电话,外面周行衍也在说话,还有大吵大嚷的声音,向歌单手捂着一只耳朵,给警察报了地址楼层。
结果刚说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外面男人的咆哮声倏地变大,周行衍的声音混杂其中,在喊她的名字。
向歌下意识回过头去,刚好看到男人手里那根钢管高高抡起,冰冷的金属末端在医院走廊冷色调的灯光下泛着光泽,又快又狠地砸向玻璃——
向歌瞬间反应过来,整个人向后倒去,手机扔在一边,双臂抬起来死死地护住脸。
臀骨狠狠撞击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她身边全是稀里哗啦玻璃破碎掉到地上的声音。
向歌闭着眼,人没动,手臂上有火辣辣的痛感,她却不敢移开,生怕有没掉完的玻璃碎片伤到脸上。
耳边全是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咆哮谩骂声,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沉闷的撞击声音,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大概六七秒,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向歌抬起头,睁开眼来。
周行衍蹲在她身边,身上衣衫凌乱。
向歌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确定没什么地方手上,才松了一口气。
手臂痛得她皱了皱鼻子,抖掉了白衬衫上两块玻璃碎片,手翻过来,小臂上面有两道看起来不浅的划痕,正在流着血。
周行衍薄唇紧紧抿出僵硬的线条,声音有点哑:“能站起来吗?”
向歌仰着头看他,眼眶湿漉漉地,“屁股痛……”
周行衍没说话,一手勾着膝弯,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手臂把人打横抱起来,出了办公室。
门外医院保安赶过来,暂时控制住了几个人,周行衍向旁边另一个医生点了下头,径直穿过走廊来到楼梯间往楼上走。
向歌单手勾在他颈后,盯住眼前那块白皙的脖颈皮肤,目光一路向上到绷的紧紧的下颚线,再滑到男人滚动着的喉结,感觉手臂上的痛感都减轻了不少。
她视线过于肆无忌惮,周行衍一边快步往楼上走一边垂下眼睫看她,瞳仁黑的无机质,声音沉冷,“完了没?”
男人眼神和声音都有点骇人,向歌乖乖地收回了视线。
上了一层,周行衍抱着她拐进值班室,里面桌前坐着个男人正在写东西。
听见有脚步声,他漫不经心抬起头来,看见周行衍怀里抱着个女人进来,他整个人呆滞了三秒,视线落在向歌血淋淋的小臂上,迅速反应过来,起身出去了。
周行衍把人放在旁边的一张单人床上,之前那医生刚好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走过来,“怎么弄的?”
周行衍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玻璃。”
男人点点头,弯下腰,手刚要伸过来,动作突然停了,侧过头去看向旁边的人,扬着眉:“你来?”
“……”
“舍不得?”
周行衍想踹他一脚:“快点。”
男人耸耸肩,拉过向歌手臂,又从托盘里拿了小镊子消毒,除了里面几块细小的玻璃碎片。
其中有几块扎得有点深,镊子尖端进去鲜血淋漓,向歌疼得整个人都往后缩。
细小的碎片一颗颗摘出去,托盘上全是被血浸透的纱布和消毒棉,等消了毒包扎好,向歌眼角都红了,却全程一声都没出。
周行衍坐在旁边看着,下颚微绷,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一下。
男人看看他,又看看床边坐着的姑娘,人端着托盘,非常识相的出去了。
向歌疼劲儿还没缓过来,周行衍也没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女人手臂抬了抬,疼得缩了缩肩头,五官可怜巴巴地皱在一起,眼眶潮湿。
向歌觉得自己好像变矫情了。
也就是被玻璃割破了点皮,怎么因为他在这儿,就感觉自己好像身受重伤急需抢救似的了呢?
这么想着,她就抬起头来,看了坐在旁边的男人一眼。
周行衍刚好也在看她。
她坐在床上,要比椅子矮上一截,只得微仰着头看他。
周行衍目光沉着,眸底有漆黑深浓的情绪,唇角绷的有点紧,半晌,才低声叫她:“向歌。”
低沉微哑的嗓子,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淡漠。
向歌听着他叫她名字,人一怔,然后就笑了。
“我在呢。”她脑袋歪了歪,上半身微微前倾靠近过去,仰着头从他侧下方的位置直直看着他,“周医生想说什么?”
周行衍不说话了,只抿着唇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