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无名荒岛】
“这是哪?我们怎么来的这里?”海上的雾气吹向印河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他仿佛看见另外一个世界般诧异,之前在小重天飞扬的杀意一下子『荡』然无存。
没想到大家居然都活着,可是明明鲛族的军队已经将他们牢牢围住了,难道发生了奇迹么。
随着一阵晃动,海浪击打焦岩四溅出的水珠弥漫在空气里,淋湿了在场每个人的盔甲与发丝,魔族的士兵看着对面神族的士兵,仿佛做了一场梦,前半日还你死我亡,现在就已经握着各自的手面面相觑了。
袖织雪离开人群,蜷缩在一块昏暗的巨石后,但是不知道她身上却笼罩着不知哪来的暗红『色』幽光,还有几只红蝴蝶飞舞在身边,像是在守护着袖织雪。
“囚爷爷,父亲,槐树爷爷……”
那悲怆的声音让人心疼,她的目光涣散而『迷』茫,没有了焦点,低着头『迷』离地望着地上被风吹得空洞的砂砾。那些疮痍的回忆反复地在撕扯着,如同一头狂兽咬断了她的脖颈,袖织雪痛苦得泪流满面。
此时在暗处,一位手执金『色』长剑披着灰褐『色』长袍的老人正偷偷观察着巨石后发生的一切,在老人后面是三个虔诚跟随的中年男人。
“是墟火蝶么,看来她真的是开启那个歌谣的钥匙。”
老人弱弱地说着,隐隐约约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像是如获至宝,天边的云被吹开了一个口,日光从天上照下来,照在老人布满青『色』脉络的皮肤上显得有丝瘆人。
他等待这个少女已经太久了,狐族等待这个少女也太久了。
“阿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从巨石前,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男人拖着好像受伤的身体走向在哭泣的女孩,他一边跌跌撞撞地走来,一边注视着她憔悴的脸庞。
袖织雪没有看向男人,而是抱着膝盖,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白羽鸟,表情看起来很哀伤。
“这就是命运吗……”她幽幽地看着白羽鸟,突然轻轻地笑了,像藏在雾气里的花,“为什么要夺走我一个又一个的亲人?”
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跟前,袖织雪缓缓地站了起来,因为伤心过度,身体摇摇晃晃着,脚踝的铃铛一直绵延在海岛上。
“我会替他们永远守护着你。”年轻人发誓一样地说着,他将她拥入怀里,此生都不会再松手,因为他是张玄灵,是那个陪着袖织雪一起哭一起笑的张玄灵。
少女的脸突然明媚了起来,多了丝活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指着南岐的方向:“玄灵,你愿意陪我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家园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也愿意追随你,我的女帝……”一直躲在暗处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巨石前,袖织雪看着老人那手中握着的金剑好像明白了什么。
眼前的老人就是落石生,这是他从不离身的云戮剑,整个狐族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说。
“又见面了。”落石生身后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淡淡地说着,目光里深不可测的思量让张玄灵的心停止了一下,那人是冯秋,之前在南岐深山交过手,而另外两人就是李长侵和幽水。
原来救下神族和魔族所有人的是他们。
“狐帝?”
袖织雪的脸突然冷了下来,那是一阵倾国倾城的脸,漂亮得让人无法离开视线的女神,她的语气里带着质问和疑『惑』,狐族自从几千前开始,只有大将军,因为当时的狐族之王无意窥视了命运的秘密,从此每一代的君王都会遭到雷火的轰击,当场立毙。
落石生手执云戮剑,轻轻挥动,剑气掀起了大海上的惊涛骇浪。
“我就是个被命运遗弃的人,而你是被命运选择的人,我以落氏家族的名义发誓永远追随你,狐族的兴亡将从你这开始。”落石生跪在了地上,双手举着长剑,灰白『色』的长袍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时冯秋、李长侵与幽水也一齐跪下,这是觐见帝王之礼。
空气很安静,安静得仿佛被在黑洞里,所有的声响统统都被吞没,她犹豫了很久,那雾般透明的樱红『色』纱衣无风而浮,轻轻『荡』漾着,纱衣下的肌肤像是软雪般白暂干净。她『露』出纤纤白暂的玉肩,墨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双眸是海蓝『色』的,细长的睫『毛』像拂动的柳枝,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精致,整个人透『迷』人的光芒。
袖织雪银铃般的声音带着倔强和责任:“好吧。”
她不愿意再让狐族颠沛流离,成为任人毁灭的玩物,那一刻,变强的欲望在她心中空前地膨胀。
少女慢慢走向海岸边的人群里,当狐族的人看见落石生如臣子般紧随其后,所有人的眼里都充满诧异。
张玄灵一番解释后,魔族与神族的众人纷纷向老人鞠躬表达对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霍青将视线移到背后七零八碎的神族军队,眼中有那么丝遗憾,当看见西海北岸上的火山那正喷起的熔浆,他仿佛找到了接下来的归属:“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夷舒发兵来追,我们现在远不是对手,我要带着神族去火神岛了。”
玉杼想起了什么,扬起手把印河与季风引来:“魔君,我们也走吧,回幽城休养生息。”
妃楹一直心事重重,脸『色』苍白,没有说什么,脚下像是被什么缠绕,失去重心摔在了玉杼柔软的怀里。
“魔君……”
“魔君……”
魔族的士兵围了过来,如乌云般密密麻麻,妃楹突然倒在玉杼银『色』的铠甲上昏『迷』了过去,没有血丝的脸颊上的薄唇轻轻地咬动着,好像在念着一个名字。
玉杼的目光中是心疼的,看着这么美丽的女孩一直活在夷舒的谎言里,不禁咬牙切齿。
“我们都该回家了。”
海岸上席卷着的风吹『乱』每个人的发丝,『潮』水漫过低低的浅滩,发出“呼呼“”的声音,很快,这座无名的荒岛送别了所有的客人,再也没有留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