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飞告诉林乐容,在皇上面前力荐沈羿风做前锋的,乃瑞王爷南宫寁,是在当日上午。
林乐容早就听沈羿晨和沈羿铭说过,倒也不惊讶,只是心底的谜团,却越来越大。
不过,疑团再大,林乐容到底还是压下了找南宫寁问个究竟的念头。且不说事情已成定局,她问了缘由也没什么用,便是面对南宫寁时那莫名的疼痛和心悸,也让她对他望而却步。
这日,林乐容用过早饭,正等着周清芷一道去给老夫人、刘夫人请安,却见荷心进来。
“大少夫人,贺姨娘身边的婉儿姐姐来了,说有事求见大少夫人。”
前几日贺瑶依小产,林乐容对婉儿印象颇深。但一直以来,她对贺瑶依那边,都离的远远的!
虽沈羿风走了,可在她心里,对这件事却始终未曾放下。
刘夫人一病,她便将贺瑶依那边一应大小的事,都交给了周清芷。
算起来,贺瑶依小产也有近十天,倒也还省心,没听说过再有什么事。
只是不知,婉儿今日为何而来。
“让她进来吧!”林乐容吩咐。
“奴婢参见大少夫人。”婉儿款款走进,给林乐容见礼。
“起来吧!”林乐容淡淡地开口。“你们姨娘可好些了?”
“正是姨娘不好,奴婢才来回禀大少夫人。”婉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林乐容只是看着婉儿,并不接口。
婉儿见林乐容神情颇为淡漠,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奴婢因担心姨娘还在月子里,若知道大爷去了北域,难免会忧思过度,便一直瞒着她。”
说起贺瑶依来,婉儿也是满脸的无奈。
“谁知她反倒伤了心。说她没了孩子,大爷都不肯去瞧她一眼。接连两日没好好服药了!奴婢不得已,便将实情告诉了她。姨娘不但不相信,反倒说奴婢是骗她……”
婉儿说着,瞧了瞧林乐容,后面的话。还是没说。
贺瑶依不肯用饭,婉儿看着心里既着急又气恼,难免说了她两句,不想贺瑶依听了,不仅不肯服药,连饭也不肯用了,如今已又是两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倒还真不知道,柔儿竟会这般固执。听不进人的话去。
难怪云清姑娘说,人一旦深陷情感,就容易移了性情。
林乐容听了婉儿的话。既好笑又好气,没想到那和贺瑶依,对沈羿风倒真是用情极深。只可惜了,她再不吃不喝的,沈羿风也不会知道。
“如今姨娘正是该调养身子的时候,却偏偏这样。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打扰大少夫人。”
婉儿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心里明白的很,林乐容对贺瑶依,跟对另外两个姨娘不同,是冷淡而疏远的。
可柔儿如此,她也是无计可施,又无法出府去找云清想办法,只好来寻林乐容。
“你跟她说,反正大爷也不在,她愿意怎么样都好,大爷都不会知道的!若是真不想活了,好办法有很多,如此不吃不喝的给谁看?”
林乐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
“再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没了她,等大爷回来,自会再寻好的。在她之前,大爷会有别人,在她之后,自然也不会少了其他的。难道,这世上就她一个女人不成?”
林乐容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下来。
这话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世上并不只她一个女人,她又为何会生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傻念头?
即便是上一世,她痴缠在沈羿风身边,却也没生出过这样的想法!
或许,是前世的沈羿风,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暗示和希望。
但如今想来,也许沈羿风当初之所以不肯碰李氏、赵映雪和安紫南,并非是为她,而是因在他心里,觉得她们几个,都是原来的沈羿风留下的人!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日沈羿风的话,不过是将他心底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而已。
婉儿见林乐容先还放狠话,渐渐却生出了一丝悲戚来,不由得怔了怔,却也没想太多。只是细细品度着林乐容的话,忽然一笑,对林乐容服了服,便退了出去。
“她……是这么说的?”
婉儿将林乐容的话原封不动地学给贺瑶依听,贺瑶依脸上,先是不信任的神色,随即便闪过一丝冰冷的笑。
“我还以为,他心里的人,多么了不得,原也不过是个小心眼儿的妒妇!她想我死,我偏要活着。一想到只要我活着一日,她心里就不舒坦,我就要活得好好的!”
婉儿眼眸一闪,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只吩咐人将熬好的粥拿过来,喂贺瑶依一口一口的吃下。
此后,贺瑶依再也没闹,每日都很安静地用饭,服药,也再不提沈羿风不来瞧她的事,只一心一意,等着沈羿风回来。
虽原来的伤很重,但因蓝策的伤药好,且周清芷每日吩咐人将调养之物往月亭这边送,又有婉儿的精心照料,贺瑶依的身子,倒也恢复的很快,不到一个月,便面色红润了许多。
只是因打着小产的幌子,不出满月,不便出来走动罢了。
且她也懒得走动,更不愿意到林乐容跟前去,瞧她摆出主母的架子来。且天也越发冷了,便一直借口还不好,只在院子里逛逛。
“别人倒也罢了,只是便宜了那个辛姨娘。”
虽自己不过是假借辛姨娘那一撞造成小产的事实。但想到阖府里都要瞒着她小产的事,辛姨娘的责任也因此小了许多,贺瑶依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你就消停着吧!”婉儿对贺瑶依说话。依然是不客气。“辛姨娘是讨厌,可若没有她,你要将并没有身孕的事瞒到几时?再说,老夫人吩咐不许辛姨娘出她的院子,不也是惩罚了她?”
“怪不得姑娘说,深宅大院不是好进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贺瑶依听了婉儿的话,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句,接过婉儿递过的燕窝,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自那日打发了婉儿之后,倒一直没有人再生事。林乐容在沈府的日子,也过得还算平静。
每日到老夫人、刘夫人处坐坐,回来听管事妈妈们的回话,忙着准备沈羿晨的亲事,间或跟周清芷说说话,又或是安紫南和赵映雪过来坐坐,几个人闲聊几句。
待凌霜进了府,刘夫人的头疼病也日渐好了,沈府多了几分热闹。将沈羿风去北域之事带来的惶恐,冲淡了不少。
自然,林乐容再怎么心寒。也没有忘了吩咐人多做几件御寒的衣裳,又缝制了加厚的棉被,给前线的沈羿风送过去。
除了东西,林乐容从未给沈羿风捎去只字片语,倒是沈羿风,常给林乐容带几封书信。不过也是寥寥几语,诸如“安好。勿念”之类的。
林乐容只看一眼,便放到一边。
若是安紫南或赵映雪来,就跟她们说一声。
虽明知她们和沈羿风之间都淡淡的,但毕竟面上要过得去。
而贺瑶依,是从来不肯到她跟前来的,只说是还没完全好,不便出门。
虽安、赵两个都说,这贺姨娘一个小月子坐了三个月,倒也是奇怪了。林乐容也假意没听到。
不来最好!反正,她也不想见这个人!
转眼便到了年底。
虽有周清芷和凌霜两个帮衬,林乐容还是比往日忙碌了不少,又要准备着过年,又要看外面收回来的租子,及各庄子上送来的一应物品。
到外面看账时,林乐容会叫上沈羿晨,让他跟自己一道去。见沈羿晨对这些琐事满脸的迷茫,且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林乐容难免叹息。
这两兄弟,还真是相反的性子。一个巴不得府里没有沈羿风,什么事都他说了算。另一个却总觉得沈羿风会一直在,即便临时不在,也早晚会回来,万事都不想操心。
林乐容心里也清楚,自己有意放手让沈羿晨去做,却又把持着外面的事,不让沈羿铭有一点儿插手的机会,会让沈羿铭心底越发的不平和不满。
但,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林乐容可不放心,将这些事交给他!
如此一来,就难免比往日要见的人多些。其实,也不过看一看外面递上来的单子,再吩咐人去对出来,然后裁度着如何分配,不过是多见几个管事的人。
别人倒还罢了,却有两个人,对林乐容此举,格外关注。
一个是刘夫人。
刘夫人自然明白林乐容的心,且她心里,常暗暗赞叹。
本来她就担心,沈羿风这一走,沈羿铭便多了机会,定然会插手府里的事。却没想到,林乐容让周清芷和凌霜帮忙管着里面的事,外面的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且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刘夫人越发安心,头疼病也再没犯过。
另一个,便是老夫人了。
老夫人的心却和刘夫人的不同,对林乐容颇不以为然。
沈羿风不在府里,不是还有沈羿铭和沈羿晨兄弟吗?
她一个妇道人家,管好里面的事就行了,又何必操心外面的?
这日一早,刘夫人刚到,老夫人便开口了。
“依我瞧着,时候长了,也不是个事儿。若是过了年,老大还不回来,这外面的事,就让老二或是老三,先接手管着。怎么说,他们也是男人,诸事方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