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师菡不禁有些诧异，目光落在师嘉身上，“你这是……”
“昨日你回来的晚，我便先将这些人料理了。”她说着，朝着师菡眨眨眼，得意道：“给你看看师府嫡女的威风。”
说完，她突然敛起笑意，理了理衣裳，端正坐好，道：“带进来。”
屋外，两个婆子按着一个被捂住了嘴巴的小丫鬟打起帘子从屋外进来。
“跪下。”婆子凶巴巴的喝了一声，小丫鬟连忙呜呜的跪了下来，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师嘉。
纵然小丫鬟一直垂着脑袋，师菡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丫鬟，是师凌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鬟，平日里做些洒扫院子的杂活儿，不怎么起眼，就算是走到你身后，也很难引起人注意。师菡向来见过的人都有印象，因此这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心中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师嘉要做什么了。
昨天夜里，她和师凌前脚出去，后脚秦若若就带着夜斐然赶去凤舞楼，消息从哪儿来？
眼下，全然有了答案。
得亏师凌昨天夜里折腾的厉害，这会儿还在睡觉，否则，怕是要一脚踹死这背主的贱婢了。
她深吸了口气，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师嘉捧起桌子上的茶，云淡风轻的拨弄起来，一边拨弄，慢悠悠的道：“我听闻，你跟人散布谣言，说昨天夜里，菡儿和凌儿四私自出府？”
一听这话，小丫鬟吓得连连摇头，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些什么。
师菡皱了皱眉，朝着婆子吩咐道：“拿下来吧。”
她原本还想着，今天再处理这件事，没想到师嘉竟是连夜的处理了。果然是嫡女风范，难怪被罗家盯上。
婆子拿开小丫鬟嘴巴里的布，依旧死死地按着小丫鬟，随时盯着她，以防她做什么傻事儿。
师嘉院子里的婆子，性子都随了主子，平日里和善客气，但是一旦触及底线，就彪悍异常。
师嘉吹了吹浮动在水面上的茶叶，啜了口茶，这才开口问道：“你昨夜，可亲眼所见师大小姐和三小姐出府？”
“奴婢，奴婢……好像是看见了……”小丫鬟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此刻说话时，嘴皮子都在哆嗦。
“好像？”
‘咔’的一声，师嘉将杯盖扔在杯子上，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你瞧都没瞧见，便出去随意诽谤我师府小姐？”
师嘉此刻，气场全开，小丫鬟几乎不敢去看师嘉，目光闪躲，咬着唇，不敢回话。
师嘉冷哼一声，一字一句道：“打。”
话音刚落，两个婆子便撸起袖子，抡着胳膊，狠狠的朝着小丫鬟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啪’的巴掌声回荡在屋内，和着小丫鬟的哀嚎声，惨不忍睹。
深宅大院里，最忌讳的便是背主。这无异于是在主子的身上插刀子。
昨天夜里若是师菡被夜斐然当场抓住，那么今日，她师菡，师凌的脊梁骨怕是都要被人戳断。
师嘉与师菡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的转过头，继续道：“去请秦小姐过来。”
如果说小丫鬟一开始还想嘴硬，糊弄过去，此时师嘉一句请秦若若，顿时，她脸色大变，猛地挣脱两个婆子就朝着门外跑去，然而，刚冲到门口，就颤抖着退了回来。
门外，师凌手上拎着鞭子，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哑着嗓子道：“没想到，这条鞭子第一个要抽的不是外面的恶霸，居然是我院子里的人啊。”
师凌虽然脾气暴，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主子，对待下人也没什么架子。
此刻，她拎着鞭子的模样，倒是与师菡有几分神似。
“三小姐，奴婢，奴婢冤枉啊！”
她说着，便要去抓师凌的裙子，结果还没碰到师凌，就被婆子一把抓了起来。
“先坐下喝口茶，冬杏，你昨日私藏的零嘴可以交出来了。”
师菡不爱吃零嘴儿，春荣却是个吃不停的性子，只是春荣一吃就胖，胖了之后手脚就格外不利索，因此春荣的零嘴，都被冬杏收了起来。
冬杏一点头，转身去给师凌拿零嘴儿去了。
小丫鬟再度被塞上了嘴巴，师凌因为吃着东西，这才没了继续抽她的心思，三人一道坐着，擎等着秦若若过来。
不多时，秦若若便在丫鬟的陪伴下过来了。
刚进门，看见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她心下猛地一沉，便明白了今天过来的目的了。
“大小姐，你们都在呢？”
秦若若倒是坦然，朝着三人见了礼后，便笑着夸道：“大小姐今日这身裙子真真是好看，瞧着还是大小姐的气色好些。”
女人最在意什么？自然是容貌。尤其是被攀比的时候。秦若若这句话，妥妥的就是在给师菡拉仇恨。这要是换做国公府的那两位，怕是多少心里都有点想法。可换做师嘉和师凌——“我菡姐姐就是好看，你嫉妒么？”
“菡儿美貌天下皆知，不需要秦小姐来附庸。”
秦若若：“……”
夸一个人被两个人怼？呵，她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了。
秦若若干咳了一声，视线在小丫鬟脸上转了一圈，故作不解的道：“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咱们竟能单独聚坐一堂，想必祖母和大祖母看了，必是心中欢喜的吧。”
“先不必急着欢喜，”师嘉打断秦若若的话，似笑非笑道：“请你过来，是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二。”
秦若若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什么事儿？”
“昨天夜里，凌儿院里的丫鬟，与人随口说了几句胡话，险些害的我家菡儿和凌儿名声受损，不知秦小姐可知道此事？”
此话一出，秦若若脸色一阵难看。随口几句胡话？她要不是亲眼所见，怎会相信？
只是，当着师嘉的面儿，这事儿是不能承认的。
于是秦若若温顺的笑笑，“此事，我并不知情……”
“是么？”
师嘉声音陡然也一沉，面无表情道：“她脖子上戴着的东西，是秦小姐的吧？”
说话间，婆子便直接转身，一把扯开小丫鬟的衣领，将一块成色上好的珠串子扯了下来，递给师嘉。
这串子，正是秦若若曾经戴过的。
这丫鬟大抵是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因此直接戴在了脖子上，本以为衣服遮挡，看不见，却不想还是被师嘉发现了。
师菡和师凌两人坐在一旁，淡定的喝茶。
能有机会坐着看别人教训人，也是种不错的享受。
秦若若胸口微微起伏，狠狠地瞪了小丫鬟一眼，扭头道：“这东西是我的，可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呢？”
“秦小姐，”师嘉抬眸，对上秦若若那张不见黄河不掉泪的脸，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打探我家菡儿和凌儿的行踪，不会是想与外人勾结，害我府中姐妹吧？”
一句话，瞬间，秦若若脸色惨白，她紧紧的攥着拳头，视线死死地盯着师嘉。
如今这师府，是都成了师菡的人了吗？
她压下心底的怨气，目光瞥过一旁已经被打肿了脸的小丫鬟，灵机一动，忽的惊喜道：“这串子我丢了有两日了，没想到，竟是被这贱婢捡走了吗？”
闻言，小丫鬟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秦若若，“呜呜，呜呜呜……”
秦若若一把将珠串拿了起来，朝着师嘉福了福身子，“若若在此谢过嘉儿姐姐替我寻回我的珠串。至于你说的小丫鬟背主的事儿，我便不得而知了。”
她倒打一耙，将过错全推到一个丫鬟身上，就是打定了注意，一个丫鬟的话，压根，不足以定她的罪。
然而，秦若若的把戏，早已被师菡看穿。
她缓缓的活动了下手腕，忽的抬眸看向秦若若，眼神儿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