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闻言,段滔和蔡筱都不由怔住。
太医路绩的案子?
但他们稍作思索,很快便意识到了苏扬的意图。
太医路绩是平定疫患一案的起始,苏扬现在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当年的案子伸冤。
但此案,也必然会关系到平定疫患一案!
“你在胡说什么?”
蔡筱冷喝一声,重重一拍桌案。
“什么当年冤案!”
“你这是在质疑朝廷?”
只是,对于蔡筱的话,苏扬却毫不在意。
他慢悠悠自公堂上踱着步子,神色从容不迫。
“当年太医路绩,与户部官员勾结,共同诬陷其兄长,当时担任户部郎中一职的路成……”
他有条不紊地说着,“假托大义灭亲之名,实则为栽赃陷害,扬言路成贪赃枉法,此乃一桩冤案!”
说完,苏扬又向着主座上的段滔缓缓拱了拱手。
“万望段大人明察!”
段滔紧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现在还不该是他表态的时候。
苏扬想要借着此案发难,也得先过了蔡筱这一关。
“一派胡言!”
蔡筱重重冷喝,“你说冤案便是冤案了?”
“你区区一介太医,又何时有查案之权了?”
“此案,又与你何干?”
他接连发出一声声询问,语气沉凝。
“你所说这些,不过是在为你自己狡辩罢了!”
“想要凭此,为你所犯重罪开脱,简直荒谬!”
蔡筱挥了挥衣袖,又转而看向段滔。
“段大人,依下官之见,这苏扬也无需再留在公堂之上了!”
“他所犯之罪,罪证确凿,应当上报朝廷,处死此人……”
他三言两语之下,便要了结此案。
此次他们会在这大理寺衙门中,乃是由苏扬所发起的。
苏扬敢行此举,势必是有所准备。
而他,就要让苏扬的这些准备,全部付诸东流!
“蔡大人急什么?”
苏扬笑着摊了摊手,“我既然敢说此案是冤案,便自然是有证据在手!”
他冲着蔡筱挑了挑眉:“我等皆是朝廷命官,又在这公堂之上,外面更有诸多百姓在一同观看着!”
“众目睽睽之下!”
苏扬上前一步,“莫非二位大人要对冤案的证据,视而不见?”
他很清楚,蔡筱自然是不会愿意给他丝毫机会。
至于段滔,此人在朝为官,能够坐上这大理寺卿一职,自然对为官之道极为谙熟。
若是寻常的案子,段滔自然可以轻易判决。
但如今,他为案情奔走,左相那边对此也有所关注,而蔡筱身后更有刑部等势力。
已经算得上是朝堂两方势力相互对峙。
段滔也不得不默默得当墙头草,哪边能够拿出证据,段滔才能向着哪边说话。
“什么证据?”
蔡筱冷冷一笑,“你口中所说的案子,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有什么证据!”
“不过是伪造的罢了!”
“看都没看,蔡大人就敢说是伪造的?”
苏扬淡淡反驳一声,又对主座上的段滔道,“若二位大人都不想看证据,那之后,下官只好将此事,上报朝廷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看着段滔,等待着段滔的决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段滔怎么也得看看证据。
“不知苏太医有何证据?”
果不其然,段滔的询问声缓缓响起。
“下官这边,有一位人证……”
苏扬沉声道,“这位人证,乃是路成之女,太医路绩的侄女!”
“嗯?”
蔡筱目光一凝,随即嗤笑起来。
“犯人之女,也能当人证?”
“此外,下官还有确凿的物证!”
可苏扬已然继续说道,“凭此人证物证,足以证实,当年路成的案子,是一桩陈年冤案!”
对此,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架势。
话罢,苏扬转身面向大理寺衙门外。
“请路姑娘出面!”
他高声向外叫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
但很快,人群中,便有几人推开了一条通道。
丽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通道中。
她死死地握着拳头,未曾涂脂抹粉的脸色满是苍白。
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着浓浓的怨恨与坚定!
“妾身是前任户部郎中路成之女,前来为父伸冤!”
她在大理寺衙门外,跪了下来,朝着衙门内重重叩首。
见此,四周的人群都不由怔住。
今日苏扬前来大理寺衙门,不应该是为了平定疫患一案吗?
怎么自始至终,苏扬都不曾提到此案。
反倒是到现在,都传唤起当年一桩所谓冤案的证人出来了!
公堂上,段滔看着衙门外的情况,脸色肃穆。
他又深深看了苏扬一眼。
苏扬的人证已经出现了!
这案子,想来苏扬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
可此案,却又牵扯到了户部!
恐怕……
苏扬已经准备,要在今日掀起滔天巨浪了!
段滔也阴沉着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传。”
段滔挥了挥手,示意丽姑进来。
很快,几名大理寺的侍卫便带着丽姑一同走了进来。
“你是路成之女?”
段滔沉声询问。
丽姑重重点头,眼眶微红。
她看向不远处静静站着的苏扬,神色复杂。
直到现在,她也难以相信,有朝一日,她竟真能在公堂之上,为她先父伸冤……
“她如何能够证明?”
蔡筱却冷哼一声。
“查查教坊司的卷宗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蔡大人这个刑部侍郎,还不清楚?”
苏扬冷声讽刺着。
想要在这方面耍花样,蔡筱想多了!
段滔随手向身边一人挥手示意,安排其去查阅卷宗。
他又声音威严地向丽姑询问:“你有何冤案要申?”
“妾身要状告太医路绩,当年诬陷妾身先父,说是大义灭亲,实则是因求我先父为他升官,我先父认为他医术不精,不可为太医。”
“他便心生怨恨,与户部的人勾结,一同栽赃陷害……”
“以至于我先父含冤而终,我一家人家破人亡!”
丽姑咬着牙,如泣如诉。
她的双眸中早已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大胆!”
蔡筱沉喝着,“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太医路绩而今已与世长辞,但也曾是我朝朝廷命官,你却如此污蔑,可知你身犯何罪?”
这一番威吓,足以令常人吓破胆。
可丽姑却死死地抬着头,丝毫不改。
多年积攒下来的仇恨,本就是她活着的最后希望!
“妾身,未曾胡说!”
“万望诸位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