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见柳芸香被两个嫂子气得手直抖,胡乱擦了一把泪,没好气道:“全村有几个人认识灵芝和野山参的,大嫂二嫂认识吗?反正我不认识。可四嫂认识,那四嫂能找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是不是能卖那么多钱,大嫂二嫂去问问罗大夫,不就知道了?大嫂二嫂这些年卖针线活儿的钱,哥哥们农闲时去镇上做工挣的钱,什么时候不是只交一半给家里?”“如果今儿四嫂卖灵芝和野山参的钱都该交给家里,那大嫂二嫂和三哥是不是也该把这些年你们攒的私房都交出来?”
想着赵铁生一直坐在一旁,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他怎么能这样。
赵秀又看向赵铁生,“爹,您也说句话啊,爹!”
可惜赵铁生就犹豫了一瞬,朱春花已先尖叫起来:“我们能有什么私房,五妹还真是会说会算,连自己嫂子的嫁妆都要打主意,也不怕传了出去,惹人笑话,以后连人家都说不上?”
张招娣也跟着叫,“以前只听人说过有小姑子打嫂子嫁妆主意的,没想到今儿还真见到了,五妹真是厉害,希望将来你也能遇上这样的小姑子,就真是现了我的眼了!”
赵秀被挤兑得又羞又气,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你们……”
“都给我闭嘴!”
柳芸香忽然一声怒喝,打断了姑嫂三个的争吵,“张氏朱氏,你们不用再多说,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就嫌老四是个累赘,念书要花钱、治病要花钱,连媳妇儿都要你们帮着养,觉得是在填无底洞吗?”
“行,正好今儿大家都在,那就一次把问题解决了,直接分家吧!等分了家,你们就不用再委屈自己,不用再填无底洞了。同样,我和老四两口子,还有阿秀以后是好是坏,是死是活,也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就是讨口要饭,也不会讨到你们门前!”
说完看向赵铁生,神情冰冷,“他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往后你跟着你三个儿子过,我跟着我一双儿女过,大家各过各的,你怎么说?”
屋里所有人都呆住了,赵铁生也惊呆了。
片刻,还是柳芸香又冷声追问了他一句:“他爹,你到底怎么说?”
赵铁生才回过神来,忙道:“他娘,你千万别说气话,我们两个老的活得好好的,分什么家,让旁人知道了怎么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快给你们娘赔不是,一天天就知道叽叽喳喳,非要把这个家搅散了你们才甘心?我们赵家容不下搅家精!”
“老大老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管管自己老婆。还有你老三,你娘进门时,你才两岁,全靠她把你拉扯大,快跟你娘说,以后你们再不惹她生气了。”
这下张招娣朱春花和赵木三兄弟也回过神来。
赵木赵林嘴笨就算了,赵铁生本也没对他们抱什么希望,他主要看的是赵森,想着赵森会说话。
好在赵森没让他失望,马上开了口。
可惜一开口就是,“想分家就分呗,树大了要分枝,人多了当然也是一样,我反正不怕。”
张招娣朱春花也跟着嘟哝,“就是,想分就分呗,就怕不是真想分,只是吓唬人的……”
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几人都觉得柳芸香根本不敢分家,分了后赵晟两口子的医药费哪儿来,往后他们两口子要怎么活?还有赵秀的嫁妆怎么办?
还不说赵晟这次若是能好,以后肯定还要继续念书的,念书的钱又从哪里来?
除了死皮赖皮继续缠着他们,让他们填无底洞,他们娘儿几个还能怎么办。
竟然还敢吓唬他们,真是搞笑,当他们会信?
那些天天叫着自己不活了,要去死的,又有几个真去死了,不都活得好好的?
柳芸香一看就知道几人正想什么,赵铁生怎么想的,她也知道。
冷冷又道:“我懒得吓唬你们,想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明日就请里正和族里几位长辈来做个见证,把家正式给分了!”
她满脸的坚决,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此刻绝不是在吓唬人,都能看出她要分家的决心。
赵铁生脸色更难看了,“他娘,牙齿和嘴再好,也有咬着的时候,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的气话?老四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也分不了家啊,你是长辈,就别跟小辈们一般见识了。我让他们都给你赔礼,保证以后不许再犯,咱们一家人继续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怎么样?”
喝骂一众儿子儿媳,“都聋了不成,没听见我说给你们娘赔礼呢?谁敢不赔,谁敢再叽叽喳喳,我打断他的腿!”
这回赵木赵林先讷讷开了口:“娘,都是我们不好,您别生气了……”
张招娣朱春花和赵森虽也被吓住了,没想到娘竟不是在吓唬他们,而是真的要分家,还一副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架势。
这下该如何是好?
可要让他们自己扇自己的脸,他们面子上又实在过不去。
张招娣眼珠一转,看向旁边自己的一双儿女赵江赵翠,两个小的很快会意,都上前抱着柳芸香哀求起来,“奶奶,您别分家,别不要我们好不好,奶奶……”
朱春花立马有样学样的一推自己的两个儿子赵海赵河,兄弟俩便也上前围住了柳芸香,“奶奶,您别不要我们……”
不知道的见了,肯定当是柳芸香先抛家弃儿孙,而不是她被逼得没了法。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柳芸香气得手直抖,偏被几个孙子孙女缠得一时半会儿间既开不了口,也脱不了身。
又见张招娣朱春花还有脸让赵秀劝她,“五妹,咱们好好儿一个家,总不能就这么散了,娘一向疼你,你劝一劝娘吧,啊?”
赵铁生与赵木三兄弟也七嘴八舌的说个不住,“他娘,真不能分家,你千万别冲动,咱们仍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
“娘,都是我们不好,您别生气了……”
堂屋里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柳芸香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正要大吼,就听得“砰”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忙住了嘴,下意识看过去。
就见摆在堂屋当中的实木四方桌,让一旁因说不了话,而被大家忽略了其存在的顾笙就一脚,便给踢了个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