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你不要靠我那么近。”喉结深深滚动两下,“我身上脏,血腥味重,嗯?”
安小七全身的神经都像是变的迟钝,但却也因为紧张男人的病情而绷的厉害。
她道:“您先别说话,我扶您到后面坐,我来开车,我们去医院…”
说话间,安小七就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下要车。
夏怀殇扣住她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安小七就被这股力道扯的半跌入他的胸膛里。
安小七有些错愕,男人的眼睛很红,但眼睛像是因为视力衰弱而没什么焦距,有些空洞。
她听他说:
“七宝,我眼睛有些看不清…”男人说这话时,顺势就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疲惫以及消沉,“让我靠一会儿…”嗓音暗哑而浓重,“就一会儿。”
男人身上浓到化不开的消沉以及他的气息,让人心疼。
安小七迟钝到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全部坍塌,彻底松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怕一开口就哭腔重而让男人担心。
只是任由男人这么靠着,但即便是这样,夏怀殇还是知道她在无声落泪。
她为了他而哭。
心念一动,夏怀殇便松开的手腕,长臂落在她的后背上,原本是想将拥入更深的怀里,但抬起的手最后只轻轻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
“大概新药适应期,过阵子就好了。”到底是忍耐了所有,所以他的声音才听起来云淡风轻,“别哭了。”
喉骨上下滚了几下,“熙秋在这附近开了个私房菜,这会儿功夫大概已经出来接我们了,把眼泪收拾好,等下我们就下车。”
可能是觉得,她抱一抱他,对他而言能有所慰藉,也可能只是习惯使然像年少时一般只是单纯的想靠向他,亦或者他们今后很难再有这样独处的机会,安小七索性就抱了下面前的男人。
“师叔,用我给你做药引吧。”她突然没由来的一句,说完后,又加重语气,“我的戏快杀青了,等结束后,我就飞帝都幽皇,让墨卿师叔提取我体内抗癌细胞进行栽培……”
她只是这样说,男人便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摘离自己的怀里,目光变的冷冽:
“安小七,你敢给老子动这种歪心思,老子揍死你!”顿了顿,“如果是那样,老子宁可去死。”
安小七咬唇,也是急了,犟嘴道:“如果你要是死了,小七不会独活的,你自己看着办!”
夏怀殇没有动利用安小七作为药引,是因为,一旦对安小七开了这个口子,今后安小七身上的药用价值早晚都会泄露出去。
若是他活着还好,尚能为她支起一片天。
若是哪天他或者是战西爵都不能护着她了,那么没有人保护的她只能任由人宰割。
夏怀殇恼火的不行,朝安小七低吼了一声:“安小七——”
他吼完,就推门下车。
点了根烟,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西装革履的白熙秋出现了。
白熙秋撇了眼他白色衬衫上的血点,又看了看车头挡风玻璃上还在流动的血滴状,便倏尔沉下俊脸。
他将夏怀殇递到嘴边的烟粗暴的夺走,怒骂道:“你特么的还不如直接抽死得了,一死百了!”
夏怀殇没搭理他,走在前头。
白熙秋凝视着他修长挺直的背影,目光渐渐幽冷下去。
这偏执的狗男人,又清瘦了不少!
他视线从离开的夏怀殇撤回,落在也从车上下来的安小七身上,眸光一闪而过难掩的厌烦:
“他吃了新药,按墨卿的意思至少怎么都不会吐血,你跟他说了什么,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
他才质问一句,原本都走远的夏怀殇顿足,朝他凶:“你对她吼什么吼?”
白熙秋骂了句脏话,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对着安小七就喷出一团烟雾,道:
“安小七,你要是不能给他想要的,最好今后就滚远点,少在他面前晃,兴许他还能多活几年……”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去而复返的夏怀殇一脚踹了个踉跄,差点撞到车头的保险杠上。
白熙秋好歹也是纵横边境的大佬,能对他动手他又不还手的,这世间只夏怀殇一人。
“白熙秋,老子最近是给你脸了?你朝她胡咧咧什么?”
白熙秋咬了下后牙槽,忍了,没吭声。
夏怀殇目光则冷了他一眼后,又落在安小七的身上:
“杵在那干什么?给老子好好反省,下次再动那个念头,从今往后别再见老子,老子就当没有你这个师侄,也从未养过你。”
此话一出,安小七便意识到自己先前就不该因为心急而对夏怀殇说那种话。
即便她有打算让自己作为药引子给他治病,她自己找墨卿私下协商就好了,让男人知道,他定然不肯;
再者,用她的抗癌基因培育新药也需要经过不断的实验和临床实践,才可能会有结果。
总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急不来。
她根本就不该那么说。
意识到这点,安小七便对夏怀殇乖巧认错,毕竟她能认错从未某种程度上可以让男人高兴。
“师叔,我错了。”
音落,男人只撇了她一眼:
“安小七,你是老子养的,心里盘算着什么,老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给老子记住了,你但凡动那个心思,老子绕不了你!”
安小七:“……”
从二人的对话中,白熙秋大概猜到两人说的是什么事。
无非就是小姑娘想用自己做药引子,但这狗男人死活不肯…
白熙秋走过来:“吵什么吵?晚餐都备好了,快吃快滚,老子没功夫伺候你们。”
……
**
用完晚餐,夏怀殇还在生安小七的气,所以安小七是被白熙秋派人送回医院的。
她从车上下来,关了一天一夜机的战西爵将电话打了过来。
安小七接通,正欲要问他那边情况如何时,男人便冷声质问:
“安小七,你究竟有没有将我这个男朋友放在眼底,有没有羞耻心?”
此话一出,安小七心口就狠狠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
男人大概是因为疲倦所以嗓音听起来显得有些撕裂,使得本就不悦的情绪更加浓重,
“不要背着我跟企图染指你的男人勾勾搭搭,即便那人是你的师叔夏怀殇也不行。”
沉沉的吸一口气,
“你告诉我,为什么跟他见面没有提前报备?既然已经打算背着我跟他勾勾搭搭,为什么不将屁股擦干净,还被别有用心的人拍到了证据发到我这里来?”
吵架,只会越吵越凶。
何况,醋意正盛的男人,以及被他这番话而气到的安小七。
安小七等他说完,听似平淡的语调:
“吼完了吗?”深吸了一口气,“战西爵,你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你们抱都抱在一起了,非得等上了床才允许老子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战西爵的嗓音阴沉至极。
其实也不怪战西爵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他一从关押战九枭的地牢里出来后害怕安小七担心,就连忙开机准备给她打电话。
结果一开机就看到不堪入目的匿名发过来的照片。
牵着她手腕的男人从医院大楼走出,以及十几张在车里被偷拍到的拥抱以及各种亲密无间的画面。
是个男人都是要忍无可忍的。
何况,他是战西爵,眼底容不下沙子的战西爵,刻了他战西爵名字的女人,若是敢有一丝对他不忠……
他保证,他一定会亲手摧毁她!
他吼完,半晌没听到安小七回应,更是恼火:“说话!”
“说什么?你已经先入为主的主观上判断我跟师叔有染,你叫我说什么?跟你吵架吗?”
安小七说话的这个态度,对战西爵来说,非常之敷衍。
战西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恼火,怒道:“难道你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下?”
“我解释,你能听?我说我跟师叔清清白白,你是能信?”
是了。
战西爵不信。
照片上的安小七,那个抱夏怀殇的动作,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自愿的,甚至是享受。
战西爵没说话。
安小七也没再吭声。
通话就那么陷入了僵持,直至那个在乎多一点的人先妥协。
“安小七~”
男人重重的念出她的名字,压抑着汹涌的怒火,低吼道,
“告诉我,为什么要抱他,为什么要那样抱他?”
顿了顿,说话的嗓音渐渐平复下来,
“宝贝,若是我抱了别的美貌女人,我告诉你,我跟那个女人清清白白,你会信么,嗯?”
安小七心口一窒,握紧手机,咬唇没说话。
战西爵没等她的回应,只浓浓而讥讽笑了下:
“安小七,你不要试图挑战我对你容忍的底线…,我说过我会永远都爱你…”
顿了顿,
“这句话我现在收回。我可以永远都爱你,但这句话建立在你是干净的条件基础之上。”嗓音听起来十分疲惫,“我累了,先这样吧…”
男女之情,尤其是偏执的那一方,是从不讲道理的。
属于我的,别人肖想就是罪大恶极。
背叛我的,那是永远不可饶恕的罪!
都是骄傲的人,谁都不愿主动低下高傲的头颅,即便自己是过错方,何况安小七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当然她也没觉得战西爵有错,夏怀殇更没有错。
他们都没有错!
那究竟是谁的错?
是爱么?
如果不爱,就不会有这么多负面情绪的吧。
电话还是被男人挂了。
安小七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怔怔的失了会儿神。
许久,她感觉呼吸都有点痛时,才走进医院大楼。
季暖住了三天医院,安小七就陪她三天。
三天后,安小七回剧组拍最后一场魏玲珑的杀青戏。
这场杀青戏拍的很成功,下戏后,她回到住处收拾行李。
已经月初6号了,这个月15号,是夏怀殇的订婚宴,也是安小七跟华清以及夏怀殇确定对左盟和左琪实施收网的日子。
毕竟,左琪已经跟温宁联手密谋在这天订婚晚宴上要害她跟华清。
敌人都把戏台子搭好了,她当然要配合。
等处理完左琪和左盟,下一个就是温宁这个女人了。
在15号之前,安小七打算飞一趟盛京,亲自找战西爵将这件事说清楚,解除误会。
毕竟,她想要这段感情,所以冷战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收拾完行李,安小七去跟安歌告别。
安歌最近总是失眠的厉害,到了连安眠药都不管用的地步。
安小七过去找她的时候,她正立在窗口抽着女士香烟。
她身后的经纪人在给她说新剧的事,是章华大导演的新剧谍战大片,名叫《黎明》
演艺圈内,无论男人女人都以能上章华导演的戏为荣。
他导演的戏有一种东方觉醒的魅力,每一部戏基本上都是奔着国际大奖去的。
所以,能上他的戏就意味着星途跟国际接轨了。
安歌的经纪人几经周转才给安歌弄到了一个反派女特工视镜机会,但安歌对这部戏却兴致缺缺不太感兴趣。
安小七敲门进去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吴姐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她。
“姑奶奶,你怎么那么不听话?算我求你了,成吗?”
安歌只是朝她吐了口烟圈,淡漠的道:“我不想接。”
吴姐都要急哭了,问:“为什么?我记得你刚出道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挺迷章华导演的?”
安歌眸色微微一深,随后掸了掸烟灰,轻描淡写的道:“累了。“
吴姐还想说什么,安歌撇了眼她身后进来的安小七,便打断她:“你出去吧。”
吴姐也看到了安小七,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房间。
安小七在她走后,朝安歌挑眉道:“章华的戏,你是不想上还是不能上?”
安歌一口气将烟吸到尽头,掐灭了烟蒂,道:“不能上。”
安小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吴姐不清楚,安小七是知道的。
章华是夏主母的堂兄,是夏主母娘家那边人,以夏主母对安歌的态度,安歌有顾虑是正常的。
安小七撇了眼搁在茶几上新开的两瓶安眠药,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少吃。”
安歌目光撇了眼安小七的行李箱,答非所问:“你这是?”
安小七说了自己的行程后,道:“我不在剧组,你自己多留意点,尤其是那个叫秦菲菲的,她是秦茹的堂妹。”
安歌不屑的笑了下:“就她那些小心机,在我面前都不够看的,放心吧。”
安小七点了下头,犹豫了几秒,才问道:“夏琛已经跟秦茹扯了结婚证,你知道吧?”
安歌准备从烟盒里再抽出香烟的动作滞了一秒,语调依然漫不经心的:“是么?”
安小七点了下头:“今天下午扯的证,我是从师叔那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