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公主殿下,直击灵魂深处,差点把温时好的眼泪给叫的掉下来。
这个让她废了半条命也要爱的男人,一句公主殿下,还是让她心绪起伏难定的厉害。
有那么多人唤她温公主;又有那么多人唤她女王大人;也有人会唤她好好……
却唯独没人会像面前这个男人那么唤她公主殿下。
这个称呼,于她而言,到底是有些特别的。
这个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男人,时至今日,她的心竟然还能因为他而所有起伏。
温时好狠狠的闭了闭眼,举起手上的残砖,就朝厉沉暮砸了过去,“你给我滚呐——”
厉沉暮没有躲!
他就那么不亢不卑的立在原处,任由那残砖击打在他的头颅,随后伴随鲜血溢出而碎裂成两半跌落在他的脚边。
雨,似乎小了。
厉沉暮任由头上的血顺着眉骨滴落下来,他看着面前浑身湿透的年轻女人,喉骨微动,“你瘦了。”
他说完,想抬手给她擦拭睫毛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的水滴,
但这个动作还没有完全做完,就被温时好一把推开。
厉沉暮眸色浓重的缩了缩,看着将他推开后就转身朝那只有一条腿站立的男人走过去,浑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
他终于把她从他的生命里推了出去。
他看着她走到那男人面前,一颗心狠狠的揪起,像是深深被撕裂成了几瓣,痛到麻木。
大概是无法忍受这样刺眼的一幕,更忍受不了从前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余生都会跟一个残废行鱼水之欢,厉沉暮终于还是爆发了。
“郁少南,你以为她是爱你么?”
他脸上的鲜血在流淌,话像刀子似的扎在了郁少南心脏深处,
“别傻了,你凭什么觉得她在爱我长达的十年之后转身就爱你这种连腿都没有的残疾?
老子告诉你,她只是可怜你又急于要摆脱我所以才选择跟你在一起…”
顿了顿,拉长调子冷嗤,
“你们从扯证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吧?请问,她跟你上过床吗?你知道她在床上有多叫人惊喜吗?别的不说,就她那股浪的劲劲儿……”
“够了——”郁少南终于怒了。
他双目通红,强摁下胸腔里的汹涌怒意,喉骨滚了又滚,“厉沉暮,你简直就是个垃圾!”
厉沉暮双手握拳,反唇相讥:
“呵~,我是垃圾,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你不是也就只能捡我这个垃圾不要的女人当个宝?”
音落,温时好再也忍不住愤怒。
她转过身,就朝已经走到他们不远处的厉沉暮挥出去一巴掌,冷冷的宣判道:“厉沉暮,你真叫人恶心!”
闻言,厉沉暮眼瞳狠狠一缩,呼吸急促,讥笑道:
“我恶心?你在老子床上叫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老子恶心?那会儿,只会夸老子龙精虎猛,这会儿提什么恶心?”
温时好深吸一口气,似乎压下某种激涌的情绪后,她忽然就无比平静了。
她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很温和:“阿暮~”
她唤他阿暮,厉沉暮差点眼泪就被她叫的掉出来。
温时好苦笑了一下,抬手擦过他脸上的血水,问道:“你不疼么?”
说到这里,低下了头,“我挺疼的。”
她一颗心都快要痛死了!
为了她已逝的爱情,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他们如今这样的境地。
温时好就这样低着头平复了好一会后,再抬起头时,眸色已经十分淡漠了,
“说起来,我从未觉得你爱过我,你总是对我百般冷漠,
即便我们在一起后也没觉得你对我有多少欢喜…,
可是那时候,我还是高兴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那么满足…,
当我怀了我们的孩子后,我甚至都给他们想好了名字,规划他们将来的人生…,
可是,当你开口跟我说不要他们时,我那时对你就已经死心了……”
顿了顿,哽咽了一下,
“厉沉暮,我对你的爱伴随孩子化成一摊血水后就已经死了…,你又何必非得闹的大家都不痛快呢?”
“因为……”
厉沉暮的嗓音低低哑哑的传来,“因为我舍不得你。”
喉骨滚了又滚,
“公主殿下,我后悔了,什么杀父杀母灭门之仇,我都不想报了,我只想要你…”无力而又消沉的口吻,“只想要你……”
……
已经完全停雨了么?
安小七正复杂的看着那爱恨纠缠的三人组,心底正百般复杂时,原本还在低落的雨突然就停了。
她抬起头,对上的是一把举过她头顶的大伞。
不等她回头去看给她撑伞的人,自她身后就传来男人听不出喜怒的嗓音:
“自己的事都一团糟,还要多管闲事?”
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男性气息。
安小七一想到他是找的林妙人买醉,先前对林妙人和对她的态度显然是不同的,心下就无比膈应。
这种膈应,比吃死苍蝇要恶心的多了。
她走出黑伞,走下台阶,头顶上的闪电还在频频闪烁,只是雨好像不下了。
她走下台阶后,就转过身,对立在台阶上举着黑色大伞的战西爵道:
“你不想我闹的彼此都很难堪,就不要跟着我。”
战西爵神色不明的望着她白白净净又冷冷清清的一张小脸:
“是不是跟我吵一次架你就要闹一次分手?现在是连家都不要跟我一块回去了?”
家?
这个字,从战西爵口中说出来,安小七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淡淡的笑了下,连应都没有应战西爵一句,就转身走了。
她来的时候,是古堡庄园的司机送她来的。
本来她想打车直奔西京路上夏怀殇的住处,但又想起夏云澜还在古堡庄园,只得钻上来时候的车,对司机道:“回去。”
司机正准备发动车子引擎,战西爵敲响了车门。
司机一下就为难了。
车上的女主人让他不用搭理,直接开走。
但车窗外的大佬是他的大金主,他又不敢不从。
几番纠结后,司机只好对安小七抱以歉意的道:“对不住了,少夫人。”
说话间,就已经松开车门上的锁,随后战西爵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他一上车后,就吩咐司机:“开车。”
安小七实在是觉得总是吵个不停怪没意思的,于是在战西爵上车后就完全漠视他的存在,闭目养神。
她明显一副拒绝任何交流的姿态,让战西爵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加不悦,但他也没有去触她的眉头。
就这么一路无声的开到古堡庄园。
半夜,环境静谧的古堡庄园寂静无声,雨后更是空气新鲜清爽。
战西爵最先推门下车,他在空旷的停车坪站了会儿见安小七还没下来后,心情就更差了。
他转过身,本要冲她吼一声,却发现她呼吸均匀,眉眼全是倦怠无比的神色,一下就忍住了。
睡着了?
战西爵这样想着,就俯身进去欲要将她抱出来。
只是他的手臂才刚刚穿过她的腿弯,睡梦中的女人一下就睁开了眼。
大概是睡意正浓时突然被人强行打断,所以大脑尚未正常运转,
所以就忘了她还在生他的气,因此眸色有几分惺忪的懵懂,以及说不上的温柔。
她嗓音也是温软而不知自的调子:“到了么?”
“到了。”
他说完,完全清醒后的女人脸色就淡了不少。
她推开自己那一侧门,走下车后就不再理他,率先朝城堡走去。
战西爵看着她很快走出一大截,神色不明的眯长了眸子,并没有着急追上去。
他倚靠着车身,抽了一根香烟后,手机震动了。
来电显示,林妙人。
战西爵眉头微微蹙起,拒听。
拒听后,手机很快又躺进来一条短信,内容极其简单。
一条手机号,以及短小的文案。
【战少,这是我导师祖母的联系方式,希望能帮到您。】
战西爵拇指点开那串联系方式储存好后,就抬腿走向古堡庄园。
福伯和林妈都还没睡。
林妈嘴碎,看到他回来就连忙走过去说道:
“少爷,您是不是跟少夫人吵架了啊?少爷,少夫人最近心情好像一直都不太好,吃的也不好,人都瘦了很多,您怎么还招惹她不高兴啊…”
说话间,福伯也插话进来,
“可不是。我记得小七刚来咱们庄园时,那养的那叫一个粉雕玉琢,瞧瞧这才跟了您多久后,整个人都香消玉损的厉害…”
战西爵烦躁不已,冷了他们一眼:“她人呢?”
“少夫人连口水都没喝就上去了。”林妈欲言又止,“她今天晚餐也没吃多少…”
战西爵脱下西装,挽起手臂上衬衫的袖口,朝林妈看了一眼,
“去给我煮一碗醒酒汤,然后给再给她准备点吃的。”顿了顿,“弄好,就直接送上楼。”
“好的,少爷。”
战西爵吩咐完,就提着西装外套朝楼上的主卧走去。
嗯,只是主卧的门被安小七给反锁了。
战西爵拧不开,倚靠着门框,唇上掠起一抹诡异的笑弧,随后便转身去了隔壁次卧。
简单的冲洗后,换了一身烟灰色居家服,就去了储藏室拿出一枚钥匙。
他从储藏室出来,就看到林妈端着醒酒汤以及夜宵走了上来。
林妈看到他,就问:“少爷,醒酒汤和夜宵都准备好了。”
战西爵指了指客厅的茶几:“放好就下去休息吧。”
林妈哎了一声,搁下东西就下楼了。
战西爵撇了眼茶几上的醒酒汤,以及冒着热气的滋补银耳羹。
他走过去,端起醒酒汤喝完后,就一手端着银耳羹,一手拿着钥匙往主卧走。
很快,房门就被他给拧开了。
安小七此时还在浴室没出来。
战西爵听着浴室洗漱的动静,也不着急去找她,而是将手上端着的银耳羹搁在茶几上,随后人就敞开着两条大长腿仰面坐着。
他身体呈现出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慵懒又性感。
浴室的水流声很快停了,战西爵在这时睁开眼准备欲要起身时,茶几上属于安小七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嗯,夏怀殇的……短信。
短信内容可能有点长,亮起的屏幕能看到的部分很少。
【云澜,可有闹你……】
算得上小姑娘跟那男人之间很平常的交流,只是战西爵对夏怀殇的存在芥蒂太深,深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叫他心生不快。
因此,像来自于身体的本能,他随即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试图解锁一看究竟时,安小七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穿着睡袍,腰间扎着一条浴带,头发被毛巾包着,耳边散落着几缕尚在滴水的发梢。
她眼瞳在看到卧室里出现的他首先是冷了一度,跟着再触及到他手上的手机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战西爵在她话音落下,就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抬头,目光带着审视的望着她:
“你心虚什么?大半夜的夏怀殇给你发短信,碰巧被我看了几个字……”
说着,就眯深眸子,再次把手机捡起,冲安小七摇了摇,姿态肆意又邪魅的说道,
“本来,我对你们背着我私底下偷偷联系没多大的兴趣,但你反应那么大,我突然就很感兴趣了…”
安小七:“……”
“过来,解锁。”
安小七想到自己最近给夏怀殇发的短信,大部分都是关于夏云澜的,其中有两三条内容透露着夏云澜是夏怀殇的种。
因此,安小七几乎是在战西爵话音落下,就疾步过去欲要把手机从他手上夺走。
只是,她的手尚未碰到手机,手腕就被战西爵扣住,跟着她人就跌跪在他的怀里。
她跌下去的姿势撞到了不该撞的地方,痛的战西爵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即便如此,安小七的手机仍旧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里。
安小七脑袋也撞的生疼。
她从他大腿上匆忙抬起头,对上的就是男人一双焦灼赤红的双眸。
她还是想把手机抢过来,但她知道她越是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强作镇定后,故作轻松的道:“战西爵,你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战西爵浓浓讥诮:“隐私?你浑身倒下,我是哪里没看过还是哪里没吃过,你在我面前有什么隐私?”
安小七怒骂道:“下流!”
“我不下流,怎么能然你流?”
安小七气红了脸:“你——”
战西爵看她被气的不轻,随即又想着大半夜的也没精力跟她吵,于是道:
“好了,你不想我窥探你的隐私,老子不看就是。”
说着,真就把手机还给了安小七。
安小七拿到手机,就准备要起身时,战西爵捞过她的腰肢就将她摁入身下的沙发里。
四目相撞,安小七眼底除却恼怒就只要冷漠。
战西爵的目光要更复杂一些,除了裹挟着浓稠的原始攻击性还有更多的复杂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