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程先生。”夏小沫公式化地道谢放下电话,她满心都是愧疚.自从接了程梓杨的委托,她才从外国来到漓水城,她的任务就是接近宁语昕,监视和保护她。
身为一个侦探社的探员,她为客户做这些都是分内的事,但她没有想到,她会跟被监视人宁语昕成为朋友,一想到她心无城府地信赖自己,拿自己当朋友,她就觉得十分惭愧。
齐有行根本没有走远,刚才他出现,自然是为了在宁语昕面前亮出自己今后的“身份”,以便于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和夏小沫周围。
他说是要去处理事情,其实就是给夏小沫腾出机会来摸她的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又回到了办公室。
推门进来时,便看到了夏小沫放下电话一脸纠结的样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小沫,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么?我们是做侦探这一行的,给雇主汇报被监视的人的一举一动,那是我们的职责。
更何况,你对她一直都很关照,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你还有什么好愧疚的呢?”齐有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着,趁势搂住了她的肩。
“滚开!少趁机占姐的便宜!”夏小沫没好气地骂,顺手给了他胸口一肘子。
“哎呦呦!谋杀亲夫啊!”齐有行身子往后一仰,化解了七八分力道,但面上却故作夸张地叫了起来。
“闭嘴!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么?”夏小沫恶狠狠地吼。
“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以后我就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现么?既然是男朋友,没点儿亲密的行为,还不惹人怀疑?”齐有行痞痞地一笑说。
“呸!这会儿她又不在,你装给谁看?”夏小沫没好气说。
“啧啧,你怎么能如此地不敬业呢?忘了当初导师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么?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要以假乱真,每一个掩护我们工作的身份,我们都要当成是真实身份一样,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否则,我们极有可能会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暴露了自己,继而导致任务失败,甚至是丢掉性命。”齐有行抱着双臂,斜斜地靠在一张办公桌上,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说。
“死远点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忘了,当初我可以门门功课A,不像有些人,连B都是勉强够上的。”夏小沫一脸不屑说。
“功课A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死读书的典范,而我学到的都是导师的精髓。”齐有行十分傲娇地扬起脑袋。
这个年方二十三岁的青年,有着一副俊雅至极的面孔,五官的轮廓秀气精致,乍一看颇有点儿时下流行的受模样,但性情却痞到了极致。
如果换成一张五大三粗的脸拥有他这样的特性,那就是十足的*了,但偏偏他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却很难让人把他跟*联系到一起。
毕竟,无论怎么看,他都是那种有可能被男女*非礼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一旦触到了他的逆鳞,无论男*还是女*,都会死得很惨的。
但他从小到大唯一舍不得修理的人,就是夏小沫。
她是他的小青梅,也是他的软肋,他的克星。
正是为了能够一直跟在她身边,他才去上了那个讨厌的刑侦系,毕业后又跟她进了同一家侦探社,如今侦探社社长眼见得就要退休了,夏小沫为了能够好好表现,这才不远万里接了漓水城这个活儿,估计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老头子会同意把侦探社转让给她了吧?
当然,同意跟她一起接这个活儿,他还存了另一份私心,只是这份私心,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夏小沫。
“齐有行,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待会儿就跟语昕姐说,我换男朋友了?”夏小沫似笑非笑盯着他说。
“你够狠!我闭嘴还不行么?”齐有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果真闭了嘴不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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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山上了出租车,就拨通了梁栋的电话。
“梁总,有好消息!我刚才见到了少爷!”他激动地说。
“什么?阿辉那边都还没有信儿呢,你怎么会这么神速?”梁栋又惊又喜。
“运气呗,早上我去找宁小姐签约,正好碰到了少爷,最可喜的是,少爷如今精神面貌看起来好的不得了。”苏长山继续兴奋着。
“怎么个好法儿?”梁栋问。
“嗯,怎么说呢,就是无论衣着还是谈吐,都再正常不过,完全没有一点儿庞克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正经的大学生似的。”口才超群的苏长山一时之间几乎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梁一鸣那混小子?”梁栋难以置信地问。
打从他儿子上小学六年级起,就完全是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混混儿样子,这两年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好好念书,穿着打扮都是怎么刺眼怎么来,见了他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从来都每个好脸色。
究其原因,梁栋不但惭愧,而且是有苦说不出。
梁一鸣十一岁生日那天,梁夫人带着他去买生日礼物,原本约定了买完礼物直接去酒店吃晚餐的,但他在礼品店不小心划破了衬衫袖子,梁夫人看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就自己先去酒店招呼客人,打发司机送他回家换衣服。
车子路过一家宾馆时,梁一鸣一眼看到了梁栋的车子停在那儿,他有些好奇,这时候他不是应该跟梁夫人一起在酒店招呼客人么?
梁一鸣便吩咐司机停了车,自己进了酒店。
到前台一查,果然他老爸在酒店开了房,梁一鸣灵机一动,说自己老爸刚才出去了,让他先回房休息,但是他忘记带房卡了。
如果换成一个普通孩子,酒店服务员或许会打电话向梁栋查证一下孩子的话是否属实,但是梁一鸣一看装扮奢华,气质不凡,肯定是个贵公子无疑,再加上他的一张脸,百分之八十都遗传了他老爸梁栋,任谁一看就是父子俩,所以服务员也没有怀疑,直接把房卡给了他。
梁栋拿着房卡大大方方地打开了他老爸开的房,原本是想给老爸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结果只有惊,没有喜。
梁栋赤条条地在地毯上跟一个小美人儿玩妖精打架的游戏,身子躬得像条狗一样,舌头也正舔着不和谐的地方,小美人儿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尖叫……
在此之前,梁一鸣一直都觉得,他爸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在外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回到家,体贴老婆,爱护儿子,是他心目中十足的好榜样,也是他和他妈咪可以永远依靠的大山。
但是,现在这座大山趴在地上,做着狗一样无节操的事儿,梁一鸣心里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了。
虽然这件事后来他没有跟他妈咪说一个字,但是从此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对他爸梁栋的态度,自然也从崇拜敬仰到了愤恨和不屑。
梁夫人一直以为,儿子的改变是因为叛逆期到了,却全然不知其中的内幕。
梁栋心里虽然一清二楚,但他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每次他训斥梁一鸣的时候,儿子都会用一种野兽般的目光盯着他,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的梁栋,一对上儿子这样的目光,自然就会想起那天的丑事,所有的勇气瞬间就溃败了。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儿子的不正常,所以乍然听到儿子正常了,他真的不敢相信。
面对梁总的质疑,苏长山表示十分理解,少爷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少爷什么模样,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当少爷以一副正常人模样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觉得,宁语昕签不签都是小事一桩了,少爷的事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果然,他的出租车停在迎宾酒楼门前时,梁栋已经等在那儿了。
见他下车,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快跟我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梁栋激动地问。
苏长山便把他见到梁栋之后的所有细节一一描述出来,少爷的眼神动作和每一句每一字,都没有漏过。
梁栋毕竟是一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听完了苏长山的叙述,立刻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好了,有关宁小姐的签约事项,都交给我来办吧,你去把有关宁小姐的所有资料,记住,包括她从出生起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不许遗漏一条,统统都给我收集来。”梁栋压下心中的激动说。
苏长山并没有质疑老板的话,他只是隐隐觉得,或许,真是因为这个宁小姐,少爷才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愿这一次少爷改变之后能够定型,这样,梁家就有指望了,作为依附于星耀集团而生存的他来说,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之光。
明知道儿子就在这座城市,但梁栋却还是压下了先去约见儿子的冲动,反而像个偷窥狂一样,租了一辆私家车,停在了麻将馆门口,然后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就坐在车上耐心地等着。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下班时间,他看到儿子跟宁语昕一起走了出来。
两个人说笑着往前走,他赶忙驱动车子,慢慢地滑行,远远地跟着他们。
俩人进了一家小饭馆,梁栋忍不住皱了皱眉。
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还有轻微的洁癖,这样的小饭馆若是从前,他肯定连门儿都不肯进的,更别说在这里吃饭了。
不过上次儿子跟他大吵一架之后,就离开了家,为了不让他追踪到他,儿子不但停了手机,还停了信用卡。
真难为他一个人,竟然能够在外面生存两个月,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月的艰难,才让他发生了如此的巨变。
他停好车,从小饭店的后门绕了进去,路过厨房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客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怎么会走后门呢?
梁栋也不解释,找了个紧挨着他们俩的雅座,背对着他们坐下,然后招招手,随便点了一份吃食,就竖起耳朵开始偷听。
“姐,你真舍得离开漓水城么?”梁一鸣问。
“一鸣,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摇头,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
自从妈妈死了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这里有太多我不愿意面对的事。
哥哥变了,老宅被妈妈不喜欢的人占了,而且还装修得面目全非,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或许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今天苏先生的提议,我真的有点动心了。”
“姐,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不用怕,就算到了京城,我也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梁一鸣十分认真滴承诺。
“呵呵,一鸣,你还是个孩子呢,说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话,就算是要保护,也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你跟海涛一样,都是我的弟弟,而且你还比海涛乖,又有才华,独立性又强,还很体贴人关心人,姐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宁语昕由衷地夸赞道。
一板之隔的梁栋听到宁语昕的话,简直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她所描述的这些优点,没有一条能跟他儿子挂上钩的。
“姐,也就你一个人会这么夸我了,其实我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当我是垃圾呢。”梁一鸣低下头,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了。
“切!那是他们没眼光,不懂得欣赏,不擅长发现你的优点。能够拉出那样琴音的人,肯定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宁语昕的声音温润如三月的细雨,梁一鸣觉得他那颗干涸了多年的心,终于迎来了新生。
梁栋在他们身后听着这话,心里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对宁语昕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姑娘迟早会大放异彩,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还不能说清楚。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是一个拥有着高贵灵魂的姑娘,她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以至于连他那顽劣不堪的儿子,也能被她发掘出许多的闪光点。
这样一个姑娘,如果他年轻二十岁,恐怕也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的,如果她能够成为他的儿媳妇,那么梁家真的是后继有望了。
只可惜,她比自己的儿子大了那么七八岁,而且很显然,她对梁一鸣只是姐弟之情,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但是即使她只是儿子的一个好朋友,也让他感到十分欣慰,至少有这样的朋友,儿子很有可能回归正途。
现在,他不仅仅只是要签下她这么简单了,他要的是,她能一直留在京城,有她在,儿子自然舍不得离北京太远。
毕竟,对于一个灵魂黯淡孤独的人来说,出于本能,也会拼命靠近温暖和光亮,而宁语昕,就是一个会散发温暖的发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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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课,宁语昕因为心里有事,呆在家里也是心神不宁,便一个人信步往公墓走去。
还好,这一次妈妈的墓碑前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宁语昕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跟宁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然后又烧了些之前,这才起身离开。
已经到了初秋时节,路边一些开得艳丽的野花,如今都已经凋落,但是另一些草叶开始发红,看起来也是格外地好看。
以往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是妈妈不在了,哥哥也变得离心离德,她被迫要离开自己住了二十五年的城市,心里总是有些感伤的。
走到半山腰,便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看到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摁下接听键。
“你好,宁小姐,我是梁一鸣的父亲,今晚能不能赏光一起用个便饭?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梁栋用了前所未有的小心和悦态度说。
“一鸣的父亲?梁叔叔,很抱歉,我,我从没听他提起过您。”宁语昕微微有些吃惊。
一直以来,梁一鸣给她的错觉,就好像他是个孤儿,为了怕惹他伤心,所以她也从不曾问过他家人的情况,忽然间冒出一个他的父亲,宁语昕自然觉得接受无能。
“他自然不会跟旁人说起我和他妈妈,他一个人离家出走,已经整整两个月了。”梁栋说。
“是么?对不起,这我还真不知道。”宁语昕小心地回答。
她也曾猜测过梁一鸣的来历,但惟独没有想到他会是一个人离家出走的。
“一鸣他从小性格比较古怪,不大合群,以前也没交过什么正经朋友,但我知道宁小姐您是一个正派的好姑娘,所以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感到十分欣慰。身为一个父亲,我想要请儿子的好朋友赏光吃个便饭,你不会拒绝我这个做长辈的请求吧?”梁栋带着一丝乞求说。
以他的身份,开口求一个小辈实在是万不得已,但是为了儿子,他觉得做什么都值。
“叔叔您太客气了,有事您直接吩咐就是了。要么这样,晚饭我来请,叫上一鸣一起,好么?”宁语昕十分惶恐地说。
她习惯了尊敬长辈,既然把梁一鸣当成弟弟对待,那么他的父亲自然也就算她的长辈,他开口求她,自然让她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有些话我不想当着他的面谈,免得刺激到他,如果他再消失,未必会有这么幸运,能够再遇到像你这样正直善良的好朋友了。”梁栋很艰涩地说。
“好吧,我明白了。您现在在哪里?我立刻打车过来。”宁语昕十分爽快地说。
“悦华酒楼。”梁栋说。
悦华酒楼离宁语昕的住宅处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路程,宁语昕猜测,这绝对不是个巧合,而是这位梁叔叔刻意安排的,为的是吃完饭,方便她直接回家。
看来,这位梁栋性格里的体贴就是遗传自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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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语昕下了出租车,就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细看之下,他的眉眼竟然有八分与梁一鸣相似,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梁一鸣的父亲。
“梁叔叔,你好!我是宁语昕。”她很热情地伸出手去。
梁栋握住她修长的手,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微凉,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体质偏弱,才刚入秋手就这么凉。
“宁小姐,幸会!里面请!”梁栋客气地说。
“梁叔叔,您叫我语昕吧,我跟一鸣是朋友,也算是您的晚辈,您不需要这么客气。”宁语昕跟在他身边,很大方地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语昕,请坐!”梁栋把她让到雅座上,然后亲自替她斟了果茶。
“梁叔叔您别再这么客气了,这样我真的觉得很不安。”宁语昕被他的客气弄得有些受*若惊了,以往她也曾见过同学或者朋友的父母亲,还从没见过对晚辈如此谦恭的长辈。
“好,那我就当你是自家人,开门见山了。”梁栋说。
“嗯,这样最好。”宁语昕点头。
“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跟我一起回京城去,就算他再生我的气,可他妈妈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语昕你一看就是个孝顺孩子,想必能够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