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封赏(1 / 1)

裴世渂做了衙役后,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竟是身在隐龙城。

隐龙城除主城之外,尚还有四座中型城拱卫,而这四座中型城,和东夏一个县城般大,也各有四小型城拱卫。小型城大小相当于东夏一个镇。裴世渂所在的这个,便是小型城。

虽然失忆的他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但竟还神奇地知道一些常识,他以为自己本是隐龙城的土著,毕竟他没有来处,不知自己是谁,落崖后,一身盔甲也都摔落不见,他安慰自己,可能是去山崖采药掉落,才弄得满身的伤。

他原本以为安心做个衙役,以后也算衣食有着。

三个月后,衙官让他和几个衙役一起押着一名重犯送往城中,途中遇到山匪劫囚,两方混战中,衙役人少势弱,眼看就要被动走,但那血腥激起了裴世渂骨子里的血气,他悍不畏死的打法,加上利落的身手,一举斩了山匪头子,余下人顿时失了斗志,被他们一举拿下,得知他们还抢了一个路过的行人。

裴世渂主张去将无辜之人救回。

那人正是老城主的儿子,私自离开家,在外游历,他原本也有些身手,但那些山匪不讲武德,不小心被他们的迷y药给迷晕,抓上了山,正准备杀掉,接到劫人的生意,才暂时留他性命。

山匪的老剿被裴世渂带人给端了,老城主的儿子见裴世渂比他大不了两岁,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还甚合脾气,便隐瞒身份与他同行。

一路,也遇到不少危险,劫囚的人一波波,刺杀老城主儿子的人也一波波,惊险不断,两人互相救过对方的命,一路肝胆相照,成为可交托性命的兄弟。

入了城,裴世渂将囚犯送到指定地点,便要拿了文书回他所在的小型城继续当差,但他的调令同时出现在交接犯人的衙所。

得知自己竟被调到了主城,裴世渂还是懵的,他不记得前事,以为是自己以前的愿望,便安心在主城待下来。

新的调令让裴世渂在主城任城巡卫。

裴世渂尽忠职守,新的兄弟白云涧也时常过来看他,日子一改之前押送囚犯路上的惊险,变得安逸。白云涧便时常来找他,趁他休沐的时候,和他出去喝酒,有时候也拉着他一起做些事。

裴世渂知道这位兄弟的身份应该不普通,不过,兄弟相交,贵在知心,何必问来历?

一晃几年过去,裴世渂已经成为城巡卫统领,另外,他和白云涧一起建了一个势力,在隐龙城里,也涌入不少江湖人,两人建立的,便是让官府的律法之外的江湖人,也能有另一种约束力。

十年后,白云涧已经成为新的城主,娶妻生子,但一向平稳的隐龙城,也发生了危机。

白云涧的叔叔,不满早年间父亲将城主之位传给大哥,表面臣服,其实一直在私底下发展自己的势力,分化隐龙城的一切,他一朝发难时,隐龙城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人与势力皆投靠了他,白云涧措手不及,妻儿被杀,自己也重伤垂死。

是裴世渂感觉到城中生变,急忙赶去,才救下他一条命。

裴世渂将白云涧安顿在安全地方,凭借这么多年的努力积聚的威望和财力,揭穿了白老二的阴谋,但同时,他也被白老二的势力追杀。

在一次他跌下坡地后,失去的记忆恢复,他想起了一切,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等他养好伤,再次出手,终于将白老二的势力瓦解并活捉了他。同时,让养好伤的白云涧重新夺回城主之位。

白云涧历数了白老二的罪行,以及他的作乱对隐龙城的罪孽。半数士兵原本是护卫隐龙城安定,却成为他争斗的牺牲品,被他放火烧掉的建筑都是历代隐龙城人们付出精力心血所建筑,如今都被毁了……

白老二被全城公判死罪,并当众斩了首。

白云涧在公审之后没多久就病倒了。

他原本被白老二的人重伤就伤到心脉,妻儿之死,更是让他痛彻心扉,彻夜难眠,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撑不久了。

某一天,他突然再次召集城中重要人物开会,将城主之位传给裴世渂。

裴世渂震惊,但那些重要人物接受度良好。

一则之前有异心的人跟着白老二,已经被铲除。

二则裴世渂这些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尤其是他救下白云涧,又再次助白云涧夺回城主之位,这中间历经的事,早就让他的威望仅次于城主了。

传完城主之位的白云涧松了口气,也对裴世渂交了底,经过白老二的内乱,隐龙城已经大不如前。

白老二控制掌握的三分之二的人手势力不是假的,这场大乱下来,城中的军队折损过多,内耗巨大,现在的隐龙城,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现在的隐龙城,虽内忧已除,但外患却在。

以前四国视隐龙城为香饽饽,只是咬到了铁板,才不得不放手。一旦知道隐龙城如今的状况,定会再次动起心思。那时,隐龙城全无自保之力,将如何自处?

若是由四国中任何一国先发动战争占领隐龙城,那时候隐龙城的处境也太尴尬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四国之中寻一个庇护。

他已经不年轻了,而且,自从妻儿死后,他心亦死。他之所以将隐龙城传给裴世渂,也是有私心的,裴世渂有能力有本事,有胆识有见地,由他带领着隐龙城,或者能让隐龙城有喘息之机,再为隐龙城寻个出路。

他虽行将就木,却希望隐龙城即使是投靠四国之一,也能保持现状,百姓不会流离失所,城中不会沦为马蹄下的修罗场。

裴世渂也将自己已起前事,他原是东夏一名军中小将的事说了。

白云涧很高兴,建议他便投了东夏,隐龙城可以为他进身之阶,亦可为他青云之梯!

不久后,白云涧便英年早逝。

裴世渂将隐龙城改名为云涧城。

虽然云涧城的来由,是白云涧的名字,但是有文人大概因为白云涧曾被夺了城主之位,不想为他扬名,以其地势为名,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给了云涧城另一番解释。

裴世渂厚葬白云涧之后,便一边归拢云涧城中的一切,将因白老二反叛后一片乱局的现象逐渐恢复,一边给东夏皇帝去了密信。

这信,是裴世渂身边的亲卫亲手送的。

在恢复记忆后,裴世渂便想给父亲去封信,但现在他身份特殊,云涧城如今还不是东夏势力之一,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只会给父亲带来麻烦。

不过,他让亲随暗中打听一下,得知裴霁身体健康,精神状态也不错,便只得压下思念之心,想着尽快解决这边的一切,再亲奉膝前。

皇上收到裴世渂讲叙自己失忆复忆,准备携云涧城一起归于东夏的密信后,甚是高兴,不过,裴世渂表示,要先将云涧城所有力量全部收伏后,再带上并入东夏版图的文书一起来归。

皇上也欣然同意。

毕竟这于他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裴世渂没死,让他意外之余又添了几分高兴,没死好啊,没死,这世间于她的牵念,似乎又多了几分依据。

裴世渂说了他现在的身份,也说了当上的战事,以及他失忆,至于具体过程,他自是并没有多说。

一则朝堂上不是说书场,他的经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二则云涧城现在的情形,不适合让人知道。

三则他是携云涧城归附于东夏,也算是把当年为何杳无音信之中做个说明,这便够了。

皇上高兴,谁也不知道云涧城的情形,但这不妨碍他高兴,毕竟,国土要增加,身为国君,哪能不开心?

接过裴世渂递过来的正式归附国书,皇上着鸿胪寺卿接手国书事宜。有这份国书在,从此,云涧城便成了东夏的领土。

皇上笑容满面道:“裴卿,你十数年不在京城,一回京便送朕如此大一个惊喜,朕心甚慰。朕承诺,在云涧城设都护,都护之职,由裴卿你来担任!”

裴世渂还没说话,沐明远已经急道:“不妥呀,皇上,若在云涧城设都护,且由裴世渂担任都护一职,那云涧城是皇上的云涧城,还是裴世渂的云涧城?”

裴世渂淡淡地道:“按沐大人的说法,那吏部是皇上的吏部,还是沐大人的吏部?”

“你……吏部当然是皇上的吏部。但那能一样吗?”沐明远阴险地道:“云涧城离得那般远,更何况以前又是由你而治!”

裴世渂轻嗤一声,淡然:“自臣记起旧事,就知道云涧城会是东夏的云涧城,因为臣是生是东夏人,死是东夏魂。沐大人一辈子蝇营狗苟,谋利趋害,大概理解不了军人于国之忠诚!”

这话一出,孔熹先赞道:“说得好!”又道:“军人马革裹尸,以一腔碧血报君恩。自应如此!”

沐明远脸色铁青,心里鄙夷不己,什么生是东夏人,死是东夏魂,说得好听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皇上亦不悦地道:“沐卿,朕知道你与裴爱卿之间有过节,你们的事,私下解决,不可朝堂喧哗!”

沐明远道:“是!”

皇上换了温和表情,和颜悦色地对裴世渂道:“裴爱卿,朕记得威武侯府已经三代不曾袭爵,皆因无功之故,如今你立下大功,朕封你继任为一等威武侯!子孙降袭!”

裴世渂道:“臣谢主隆恩!”

之前威武这个爵位由王至公,由公至侯,便不再往下承袭。现在三等威武侯府已经提至一等,降袭,至三等伯而止,这便是六阶。六代子孙之中,不可能再无一人立寸功,若子孙不肖至此,那就是威武侯府气数尽了!

沐明远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他十年寒窗,二十年经营,好不容易得到吏部尚书之位,一个已经没落的威武侯府,三代没法袭爵,都要被收回爵位了,现在竟然又复爵,而且还成了一等侯!

这裴世渂,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早知道裴世渂有这样的运气,当初他又何必这样去对付裴家,又何必让裴漪死呢?这样的岳家,不比当初仅是七品县令,要靠他扶持,才能在如今勉强升为三品的孔侑强?

可惜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何况十几年的时光过去,他的悔意也早就磨灭在了曾经的一次次为前途算计,为利益钻营中了。

裴世渂的封赏下来,自然有一波人向他道贺。

这些人未必与裴世渂有什么交情,甚至有人连认都不认识。

他们中,一部分是因为裴世渂立下大功,将云涧城并入东夏版图,这是利国的好事,而且,一人十多年的努力,得了云涧城这样一个地方,原本可以悄悄接走老父,从此在云涧城里做独据一方的城主,却愿意仍然回到东夏。

另一部分人,则是觉得,如今裴世渂成为一等侯,乃是朝中新贵,打好关系很有必要,谁知道哪一次就用上了呢?

看着那些向裴世渂道贺的人,沐明远更是心中暗恨。

一等侯只是爵位,不是实职,都护是二品,属于封疆之吏,他还是从一品呢,而且是京官。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皇子马上就要成功了,等他得了从龙之功,会第一时间建议新皇将裴世渂的爵位一捋到底,还想传六代,做梦吧!

皇上既然施了恩,也就不吝了,又道:“裴侯,十余年之前,朕曾面见于你,你亦许下承诺,不立大功不回!如今你做到了,朕亦兑现当初承诺,许你提一个条件,你可想好提什么条件了吗?”

裴世渂闻言,眼中悲愤之色一闪而过,他跪下,沉声道:“皇上,当初臣离乡,唯一放心不下之事,便是臣那妹子,死得不明不白,臣每每想起,锥心刺骨,不能成眠。我这个做兄长的无用,连为妹妹求个公道也不曾,如今,臣旧事重提,恳请皇上准许,开棺验骨,查明我妹当年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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