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事,若要做到万无一失,要学习的东西,确实很多。”
对于这万人敌之道,赵越早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学了。
天文地理,战阵战法,兵书谋略,兵甲粮运,安营扎寨,御下领兵....
赵越要学的内容太多,太多了。
好在...
他现在还年轻,尚且十四岁,花个几年的时间,有个好老师,赵越相信他能够掌握这些必须掌握的知识。
对于学习,赵越可太会了。
经历过高考,再经历了考研的考验,赵越自诩自己的学习能力是非常强的。
“今日也不剩多少时间了,我便粗粗的与你说一下现今天下大势,朝堂格局!”
赵越身体坐端正了不少。
他是学过南北朝史的,然而只是知晓大概而已。
便是王朝兴替,在历史上也不过只一笔而已,其他人要想写到史书之中,更是难上加难。
对于时代的概述,为何乱世的原因,赵越心知肚明,然而对于时代的细节,赵越就迷糊了。
“如今汉人南渡江左,偏安一方,北面匈奴刘曜渐渐式微,贼酋石勒窃据中原之地,如今正与匈奴刘曜角力,短时间内,不可能对我们南边产生多少影响。今岁贼将石聪劫掠淮南,祖约不能敌,心中嫉恨台省,遂邀大帅前往寿春驻守,他则退居合肥,淮南郡大帅与太守经营多年,如今已经是固若金汤了。”
“现如今,乃是朝中局势动荡,王敦之乱后,琅琊王氏式微,便是江州重镇也失,庾家据中枢之位,看似固若金汤,然而大帅早预言,庾亮不能自持,朝中必有动乱,遂让我提前归来布局。”
对于这一段,赵越心中也有印象。
庾亮属于是人菜瘾大的典型代表,明明优势很大,然而却四处搞骚操作,将庾家的大好局势葬送。
若非如此,后面琅琊王氏也不至于与庾家相持怎么久。
也不至于最后庾家与琅琊王氏争斗,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桓温。
“当然...”
李霞死人脸上硬挤出一抹微笑,对着赵越说道:“此间事少帅都不需要多虑,现如今大局还有大帅与我等支撑,待少帅学成之后,便能直接接手了。”
李霞平日里应该是很少笑的人,否则他的笑也不至于如此难看。
“或许我也可以出谋划策一番,老师或许不知,昨日中书令庾亮在新亭举办游宴,我可是小小的出了风头。”
“哦?”
李霞眉头一挑,他回来的急,显然不知道这一档子事,田七也未与他说起过。
见到李霞一脸迷糊的模样,旁边的赵忠也是拼命点头,说道:
“参军有所不知,少主人哪里是小小的出了风头,简直是独占鳌头,独领风骚!兖州八伯之诞伯阮孚都不如少主呢!”
“这又有何说法?”
阮孚的名声,即便是他这个杀人匠也是听过的,现如今听到赵忠说阮孚都不如赵越,一下子将李霞心中的好奇给勾起来了。
“当日,少主人可是出尽风头咧!那场面...”
赵忠手舞足蹈的模样,将昨日赵越在新亭的事情基本上是全乎全的说出来了。
便是赵越对赵忠也不得刮目相看。
原以为这赵忠是娈童一般的存在,不想倒是有一技之长。
这张嘴,别的不说,去当说书人,讲相声绝对是一流的!
“居然还有这档子事?”
李霞再次打量了赵越,便是他常常保持死人脸,现在这死人脸也是露出惊诧之色出来了。
“少帅有乃父之风,大帅之前,也常常在游宴一鸣惊人!”
“咳咳,寻常事情罢了,不足为夸。”
赵越谦虚一下,再说道:“与老师说昨日的事情,只是我想与老师言明,我并非是一无是处的少年孺子,关键时刻,亦可有大用。”
李霞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赵越的这番话。
“之前我见你的时候,你还皓首穷经,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现如今居然如此通达,或许真有佛家的顿悟之说。”
“非是佛家顿悟,只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遇!之前我觉得治经做个博士便好了,然而落水之后,方知生命脆弱,若只是做个治经博士,只是修身齐家罢了,治国平天下呢?如今中原被异族肆虐,百姓苦不堪言,若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又有何用?如何复我山河?救我汉民?”
赵越此话说完,李霞的坐姿不自觉的端正起来了,尤其是他的腰,挺得笔直!
“不想少帅竟有鸿鹄之志!”
李霞原本便是流民,被赵荀收拢,是故得活,然而他是豫州陈留郡人氏,如今陈留深陷敌境,他的宗族亲人,妻儿老小,恐怕早已十不存一了。
对于收复中原,对于异族人的恨,李霞胜过任何人。
他如今未得结发妻子的讯息,年早过四十,至今尚未续弦,便是要明志攻伐北上,收复乡土!
如今他听到赵越也有此志,顿时感觉赵越与他是一类人。
在他第一眼看到赵越的时候,他心中还会想:这少年郎能够继承大帅的基业吗?
但是现在与少帅短短时间的相处,李霞心中明白了。
少帅是大帅最好的接班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话糙理不糙。
“那少帅可有想过,我汉人数千万,异族不过百十万而已,然而如今神州沦丧,汉人喋血,衣冠居然沦落到南渡以保全自身的程度,为何?”
李霞现在对赵越是越发喜爱了,是故心中也起了考校的想法。
“无非人心不齐、执治理之权者之劣弱而已!”“哦?”
李霞见赵越真有高论,一时间心中的好奇之心也是被勾起来了。
赵越饮了一杯清酒,侃侃而谈起来了。
“自魏至今,乃中国盛衰强弱之大界也。三国以前,异族恒为我所服,至五胡乱起,而我转为异族所服矣。五胡之乱,起于惠帝永兴元年刘渊之自立。越十三年,憨帝被虏,而中国在北方之政府遂亡,神州沦丧,衣冠南渡,汉民沦为牛羊,任人宰割。”
“自本朝前,我华夏之民,何曾见辱于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