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三个孩子排排坐在长沙发上,沈平川卡正中间,今汐和薄延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向沈石山交待“犯罪事实”。
“在一起多久了,女孩多大,家里做什么的,你说她父亲病了是什么情况,你帮了她什么?”
沈石山这么多年叱诧风云,嗅觉敏锐,一耳朵就听出了沈平川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沈平川死都不可能让他爸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说是学校的学妹,普通家庭。
“老爸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就把她带回家给你看,省得你又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搞什么小动作!难不成我还不让你谈恋爱吗!”
“为什么我不敢说,还不是怕您背地里调查人家,我还不了解您吗,大龄单身空巢老人,闲得无聊最喜欢八卦了。”
沈石山还没来得及反应,今汐反倒是来气了,对着沈平川的膝盖踹过去。
“你乱讲什么!不准这样对爸爸说话!”
沈平川是被赶鸭子上架,口不择言,他是真的怕沈石山去调查,所以干脆先激他一激。
“本来就是,你和薄延还不是谈了一年半将近两年,才跟爸爸说,不是怕他胡乱去查吗!”
今汐心虚地看了沈石山一眼:“我那是还没定下来,万、万一我又跟别人好了呢。”
沈石山被沈平川的话给扎了心,神情又气又受伤:“好啊,你们兄妹俩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谈恋爱也瞒着我,行,你们长大了,不需要爸爸了,那我也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作主吧!”
他说完便起身回书房。
看着老父亲低落的背影,今汐心里难受极了,追着沈石山说:“爸,没有的事,他不要爸爸,我要啊”。
刚松了一口气的沈平川连忙拉住她:“祖宗,别去!”
今汐甩开他的手,气呼呼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干嘛说那些话,爸听了多难受啊。”
“我还不是怕他真去调查你夏轻姐姐。”
“他是关心你才会这样,如果知道夏轻姐姐的事,他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不行,如果他知道,我和你夏轻姐就完了,今汐,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今汐疑惑地看着他:“哥,你是不是做坏事了?”
沈平川心虚地望了薄延一眼,薄延无奈地摇着头,起身走到书房边敲了敲门:“沈叔叔,我陪您下棋。”
“快进来,还是我女婿好,养个儿子屁用没有,就知道气我。”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了今汐和沈平川,大眼瞪小眼。
沈平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薄延说那天晚上他做错了。
真的错了吗。
晚上,沈平川找到了夏轻,她正在器材训练室里锻炼,沈平川倚在门边,看着她做引体向上。
她的身材一直很火辣,肌肉线条匀称却不突兀,穿上衣服看着也不瘦,毕竟胸脯丰满,他见过她穿紧身背心的样子,会直接让男人飙鼻血。
沈平川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那几十万给她父亲治病,这个女孩现在肯定是不属于他的。
想到这件事,他一阵阵的难受。
周围有女孩低声告诉夏轻:“你男朋友来了。”
夏轻连忙从单杠来下来,走到沈平川面前,笑说:“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为了训练方便,她扎着两个小辫儿,身上腾腾地冒着热气,脸颊也是红扑扑的,衣襟被汗水润湿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提前说?”
夏轻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毫无防备地说:“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呀,你提前说要见面,我就回去洗个澡,收拾一下,画个妆什么的。”
走廊里,沈平川脸色沉了沉:“你见我还要化妆?”
夏轻挺不好意思,化妆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因为皮肤偏暗色,所以她会涂一些粉底液,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点。
“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化妆的。”
她话音未落,沈平川突然回过身,将她压在了墙上,低头吻她,手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夏轻被骤然惊吓,本能地一个擒拿捉住了他的手腕,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不能这样。
她赶紧松开了他,任由他粗暴地舔舐着自己,从脸颊到脖颈。
“平、平川,不要这样。”她红着脸,低低地恳求:“我还没洗澡。”
“不愿意,为什么不推开我。”他的脑袋埋在她颈项间,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可以推开我,任何不愿意的事,你都可以拒绝。”
“我没有不愿意...唔!”
他的手已经落到了她的裤子上,开始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夏轻面色潮红,羞耻难当,却依旧没有...推开他。
“你就是不愿意!”沈平川突然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吼了声:“你打我啊,我那么混账,你为什么不打我!”
“沈平川,你别这样,你弄疼我了。”
周围有下了晚自习的同学经过,指指点点地看着两人,低声交头接耳。
夏轻羞红了脸,终于抬腿踹向他的膝盖:“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没用狠劲,但还是让沈平川重心不稳,往后面跌了跌,仰坐在地。
夏轻于心不忍,硬着心肠没有拉他,转过身去,生闷气。
这一脚似乎踹出了奇效,沈平川突然高兴了,拍拍自己的裤子,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哎,这就对了。”
“你神经病。”夏轻甩开他的手,用肩头毛巾捂着脸往外走:“丢死人了。”
沈平川屁颠屁颠地追上去:“轻轻,以后你就得这样,知道吗,不愿意你要跟我说,千万别勉强自己。”
夏轻不知道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反正就是不想理他。
“我喜欢你跟我生气,嘿,你多生点气,最好跟我冷战几天。”
“……”
“你饿不饿,练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牛排。”
“……”
夏轻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她讪讪地回头说:“吃饱了有力气我、我再收拾你。”
沈平川心情大好,亲昵地捏了捏她小小的鼻尖:“今天要吃几个牛排,三个还是五个。”
“五个,两个黑胡椒酱,一个番茄酱,还要两个蘑菇酱,然后我还要吃一碗意面。”
提到吃的,夏轻已经忘了要跟他生气这回事,又开心地抱住了他的腰,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
“啧,我女朋友每天这饭量...”
“怎么了?”
“没怎么,很可爱。”
毕业在即,薄延即将面临分配的问题,四月的晚上,爷爷当着今汐的面,问及过他毕业的打算,而薄延也态度一如既往的明确——
“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b城是军区部署重点城市,能够留下来是相当不容易,但是以薄延的考核成绩来看,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城市。
“你是特警班学生,严教官希望你去边境参与缉毒任务,晋升会比留下来更快,以你的水平,会别有一番作为。”
薄老爷子也不劝,仅仅只是为他点名利害关系,究竟选择怎样的人生,应当由他自己决定。
薄延当然知道,若他留下来,晋升机会可能没那么多。
将来,结婚生子,便是安稳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薄延看了看身边的今汐,她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很懂事地说:“你不用考虑我啊。”
好男儿志在四方,无论他怎么选,她都会支持他。
薄延摇了摇头。
这里不仅仅有他心爱的女孩子,还有他年迈的爷爷和奶奶,真的割舍下他们...而远赴他方,薄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今汐不会懂,可他却深有体会,因为他自小便尝过太多分离之苦。
无论是当着爷爷奶奶或者今汐的面,还是后来严教官好几次找到他聊,薄延的决定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我不会离开我的家人。”
严教官没在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摇头离开。
与薄延不同的是,409宿舍里,另外三个男孩都选择了去边境。
填写志愿表的那天晚上,宿舍的男孩们听完教官们激动人心的演讲,躺在草地,望着天空中的星星。
都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入了这一行,谁还没有一腔热血洒疆土的豪情壮志。
他们知道薄延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今汐,更因为父母的早逝,在他心底埋下了对于家人的执念,所以他们也没有多劝,人各有志。
即便许朝阳真的真的很想把薄延拉入伙,跟他一起去挥洒热血,建功立业。
薄延轻轻笑了笑:“挥洒热血就算了,老子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我姑娘身上。”
就这么没出息,怎么着吧
许朝阳又望向身边的荆迟:“我是单身狗,走几年都无所谓,可是你到底怎么想的,真舍得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荆迟抱着后脑勺,嘴里捻着一根野草茎,喃喃道:“我没有选择,那边升职快,我干两年就回来,回来能谋个好前程。”
薄延看向荆迟:“你想干两年就回来要前程,恐怕得上一线了。”
“当然是上一线,老子什么都不怕。”
回宿舍已经是深夜了,室友们已经提前回去,荆迟晚了些,要去各个宿舍送货,今天这单,大概也是他四年大学生涯里最后一单生意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昏暗的楼梯口,见到了穿着小碎花睡裙的楚昭,她坐在阶梯边,正在看书,身边放着一个保温饭盒。
见到女孩,荆迟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三两步走上去。
“我说了,你别总是在外面等我。”
楚昭扶了扶眼镜框:“你训练完肯定得饿,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宵夜吗,室友都睡了,我得提前出来才不会打扰她们。”
“我饿了会自己找吃的。”荆迟坐在她身边,心疼地说:“哪里需要你坐这儿等我。”
“你训练完已经很晚了,又要赶在各个宿舍宵禁以前把货都送了,现在连小卖部都已经关门,哪里找吃的?”
楚昭打开了保温饭盒,里面装着香喷喷的糯米鸡,还散着热乎气,她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糯米喂到荆迟的嘴边:“饿坏了吧。”
荆迟低头嚼着,却觉得难以下咽,心里挺难受。
“好吃么?”
“好吃。”他喉咙酸涩,沉声说:“特别好吃。”
“那你自己吃,我不喂你了。”楚昭将保温饭盒塞进荆迟的手中。
荆迟接过饭盒,大口扒拉着,楚昭又赶紧从身后拿出保温杯递给他:“喝口水,别呛着了。”
“昭昭,以后我就不送货了,以后晚上没训练的时候,我陪你去图书馆看书,好不好?”
“好啊!”
楚昭眼睛里一下子盛满了笑意,抱住了他的手臂:“太好了,怎么忽然变这么善良啊,还陪我上图书馆呢。”
“说的我以前好像不陪你似的,只要我有时间,我都会陪你。”
“可是你有时间的时候,让我数数,一周能有几天啊,两天有吗?嗯~~没有,一周最多一天。”
荆迟默了默,放下饭盒,对楚昭道:“对不起。”
“哎呀,干嘛突然这么正经,我又没怪你。”
他伸手揽住了她,女孩便温顺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温存。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和许朝阳在一起,会不会更快乐一些。”
“瞎说!”
“你先听我讲。”荆迟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掌心:“我答应过你,会对你好,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开心和快乐,可是昭昭,你真的感觉到开心吗。”
“你要是讲这些,我就不听了。”楚昭伸手摸了摸他粗砺的下颌胡茬:“既然我选择了你,就选择了你的过去,选择了可能会面临的离别,也选择了你的未来,我不后悔,也不再去想许朝阳,找男朋友这种事,落子无悔的...”
“好一个落子无悔。”
荆迟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闭上眼,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又凉又软,直到敲开她的齿,才捕捉到那灼烫的舌尖。
楚昭揪住了他的衣领,热情地回应他。
楼梯间的夜灯有些昏惑,她穿着单薄的小睡裙,领口有一圈细碎的花边,荆迟将一张存有他这些年所有积蓄的卡放进她的荷包里,坚定地说——
“等我两年,我拿个一等功,回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