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
心中默念几遍后,她抬起眼放柔了瞳色,在他沉着脸猛地袭来的时候,倏地扬起头靠在他结实的颈窝处与他交颈,并带着安抚的意味在上面轻轻蹭了下,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她心中松了口气,轻轻开口:“我不知王爷为何发怒,只是可否先听我一言?”
缪靳深沉晦暗的眸子在她乌黑的发上,和她白腻的后颈处定了两息,身子一动,便旋身倚坐在床杆处,而她的身子亦被他带着团坐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她柔软的双手紧紧扒在自己肩上,他亦只是淡淡瞥过,便低眸看着她,语气莫辨道:“说。”
纪妤童僵着身子坐在他炽烫的大腿上,两条小腿被夹在他结实的双腿中间,腰被同样炽烫的大手一寸不离的紧扣着,双手则也被一只大手穿插其中抚玩着。
她定了定神,说话前下意识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垂眸思索间亦未曾注意到他倏地暗沉下去的眸色。在心中打好腹稿后才仰起头收起之前的攻击性,露出她这张极易令人产生好感并卸下心防的脸,无比真诚道。
“我思来想去亦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王爷,只王爷也知,我向来不善与人来往,一直便在我那小楼安然独居,对一些事物的看法想来也都与旁人有异。我如何都不曾想到自己此行会遭遇种种足以颠覆人生的变故。大哥亦不在身旁,我心中惊惶惧怕更是无人可诉。”
“又惊闻大哥好友靳公子你竟是名震天下的北疆王,如此高高在上天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于身份上的突变,对我一草根农女而言更不亚于一道惊雷劈下。种种事情堆在一切,却无人可与我排解,我心中便只想回到自己的家里。遂,您竟然要让我入王府的决定,更是吓到了我。我知您是为我的名声着想,只我如今脑子乱成一团,您可否给我时间让我想一想?”
清凌柔软的女声带着无尽的惶惶与不安轻声诉语,任是谁听了都要忍不住软下心肠,答应了她。
可缪靳却只淡淡勾了下唇,讳莫如深的鹰眸审视着她脸上真情流露的动人神态,心中却一个字都不信。能够一个人避人而居在半山腰上的女子,她的定力,忍耐力,生存能力,都绝非常人。
坦然无畏为一个陌生男子医治疗伤,又亲历杀手而能提前预警躲过一劫,亲眼见到杀人,却能迅速冷静的女子,一个能大胆得不远千里女扮男装来到这陌生的城池而安之若素的女子,一个能在中了烈性媚药频频发作,却仍能坚持清醒伺机逃离,出其不意玩得一手灯下黑躲在花缸里忍受得了欲望的煎熬折磨的女子,会因为不痛不痒的身份变化而害怕?
若他真信了她,那他才真是在她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一个错误,愚蠢无比。
甚至于到如今,他已经猜出她的目的,便看她欲要如何做了。他在心里淡淡一笑,却无端令人胆寒,无论她作何打算,有何想法,他都已经决定不会放过她。
“以后本王便是你在这世上最亲最近之人,你的一切不安与惶惶都尽可与本王诉说。有本王在,你万事不需担心。我既让你入府,自不会让你出事,王妃之位却是不能予你,但本王应你,你一入府便是侧妃,除了本王,任何人不会,亦不敢对你如何。待以后......如此,你可还有何可怕之处?嗯?”
总而言之便是一个意思,王府,她非进不可!
纪妤童被他粗粝的指腹捏住下巴仰脸对着他,心中如是想到,又讶恼于他竟心硬如斯,方才她一番赤诚肺腑,竟是丝毫未曾打动他。
虽失望,但好在已有准备,眼睫轻眨间,她亦避而不答转而疑惑道:“为何要前去京都?”
而且这个时候过去,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缪靳亦默契的对方才二人紧张的氛围一概而过:“一个月后,便是新皇按制祭天大典,本王作为先帝义子,自是要到场的。”
看似随意将国事和行程目的告知她后,又意味深长道:“你随本王一道过去,先熟悉下京都人事,以后也好方便。”
纪妤童却听得心中一跳,他的后一句话,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此行绝不单单只是回京参加祭天如此简单。
且这两日来,他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过于颇多,实在不应是一个手握百万重兵的主帅能够空得出的空暇。未及深想,便感觉身子一晃,人便已被搂着躺在他怀里,鼻尖也跟着闻到一股沐浴过后的清洌和强烈霸道的男性气息。
她僵着脖子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腰肢处的灼热仿佛从未消失,双腿亦被人夹在腿间,整个身子都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怕他欲做什么她不愿不喜之事,便有意与他继续说话:“可我此次前来凤凰城的事还未办,我总不好无功而返吧?王爷若有急事便先行一步就是,若是担忧我的安全,只派人跟着就是。”
缪靳被她压在颈下的手臂上五指微动,在她撒了满枕满手的秀发间把玩穿/插,另一只手在她柔韧的腰间缓缓摩挲着,漫不经心道:“何事要做。”
纪妤童僵着身子忍着身上的痒意,尚算自由的手倏地探过去将不断作恶的大手抓住,低声却坚定道:“女儿家的事,你还是别问了。此事未办完之前,我是定不会就此离开的。”
她说完后,床帐之内除了两道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半晌才听得他无有喜怒的声音响起:“给你半日时间,待你返回便即刻启程。”
纪妤童虽不喜他这样独断专行的限制自己,但如今形势比人强,她只能宽慰自己有总归比没有要好。只是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样才能在半日内见上那位高人一面。
缪靳心内极为不悦她有事瞒避自己,却亦不想再逼她,见她果然暗松口气乖巧的伏在自己怀中未再轻语,便也收了质问。
此刻夜色已深,万籁俱静。她身上的尖刺也收拢起来,只露出无限柔软可人的一面。清浅的呼吸中带着属于她的清甜气息,温热的息风随着她的呼吸在他颈窝处徘徊,暧昧,又蠢蠢欲动。
微微眯了下眸,视线落在她白皙精巧的耳上,才发现她耳廓侧竟有一粒极微小的红痣,配着一身洁白瓷腻的肌肤,恁的勾人魅惑。
呼吸渐渐粗重,抚在柔软腰间的手不由移了上来,刚一碰到那嫩生生的耳廓,怀中的娇躯便敏感的颤了下,旋即又紧绷起来。
缪靳低眸寻到她虽闭着但不停轻颤的浓黑眼睫,勾了下唇,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五指笼罩其上,带有薄茧的拇指在那升温泛红,越加显得殷红如血的红痣处摩挲。
纪妤童忍无可忍,亦担心他会冲动,便抬起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将他抚在自己耳上的大手拉下来抓在手里,也未睁眼只低声说了句“困了”便转了个身顺势欲离开他滚烫浓烈的怀抱。
可头还未曾从他手臂下移开,腰间便被一只大手强势搂了回去,后背亦紧紧贴在他胸膛上,炽烫的温度烫的她身子一僵,待要挣扎,便听得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睡吧,今日不动你。”
圆月当空,静谧的夜里彻底寂静无声,待怀中人呼吸彻底平稳后,缪靳倏地睁开眼,深邃的眸中无一丝睡意。轻轻将她的头从手臂上移开放到枕上,手臂撑在她的头部两侧,就这般眸色深深静静望了会,方起身掀开床幔披上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房间里无人回来,也无其他动静,熟睡的纪妤童缓缓睁开眼,清润的眸中同样无一丝睡意。她拥被而起,侧眸看着身旁已无温度的位置,缓缓吐了口气。方才若他再继续看下去,她真怕自己撑不住露出马脚来。
且先前那样的境况,她还真怕他要做些什么,若他真有意,便是自己如何挣扎抵抗怕都不过是徒劳无济。
缓了缓有些发麻的身体,纪妤童翻身下床穿好了衣衫简单将头发拢住,便径直来到右厢的小隔间里,靠墙的桌上正中放着一个蓝布包裹,正是她来时带的包裹。
行至桌前将系扣解开,两身换洗衣物下面,赫然出现的正是一个不属于当前时代的黑皮双肩小皮包,只是外表被人用蓝布遮缝作为掩饰。
几样同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也安安全全的藏在包内的拉链兜里。
纪妤童将手机拿出来庆幸的舒了口气,好在她并未像在家里一样将手机带在身上,否则这会怕是已经报废了。
熟稔的抚动了几下重将手机放了回去,只将怀表取出带在身上,临了又看了看里面为数不多的几样随着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物品。
一包手帕纸,一包已经干了的湿巾,一支过了期的口红,一管同样过了期的防晒霜,这些东西虽然都已经不能用了,但她却一直舍不得扔。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证明她的身份,也提醒着她不要忘了自己到底是属于哪里的人。
只是可惜之前带在身上的手术刀遗失了,出门必带的防身药物也泡水报废了。将东西全部收好,拉好拉链,用外面的蓝布重新系起来。
纪妤童转身出来刚打开门,便见衣装整齐的二婢正候在门外,见她出来,恭敬的行礼道:“姑娘可是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