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过后的夜总会像是一个可怖的修罗场,走廊上交锋的两拨人死伤过半,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而包厢里边此时也是一片狼藉景象。
一只素白的手再次推开大门,黑暗里只有一两声是深是浅的粗重呼吸。
“救,救我……”察觉到屋外有人进来,躺在地上的人影张着嘴虚弱地呼救。
高跟鞋信步而来,最后停在人影的身边,独属于少女轻灵悦耳的优雅嗓音淡淡响起,“吴老大这是怎么了?”
地上的人影一顿,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才听到血液堵在喉咙里的模糊声音,“是你……”
如果此时打开灯光,就会发现吴刚脸上扭曲到变形的五官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呵呵,是我。”少女似有所感一般轻轻一笑,礼貌矜持地回应道:“张老大是无辜的,他从未私底下跟我见过面。”
那晚上她出现在张厉酒店的照片只是一个障眼法,连张厉本人都没有察觉,会面更是不曾有过。
这一出戏,全是她的自导自演。
“呵,咳咳咳……”地上的吴刚想笑,却被一口血呛住剧烈咳嗽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等到停住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没想到,我们几个会被你算计了。”
到底是他们多年身居高位自视甚高,放松了警惕,还是少女手段太高明,将他们耍得团团转,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一点回礼罢了。”少女矜持的声音不高不低,在黑暗里扑朔迷离,显得有些缥缈,“如果我不出手,今也走不出这个场子,不是吗?”
今晚是只能带一个人,可走廊里死掉的何止几十号手下。如果吴刚跟张厉不下套,这场硬战最终就会落到她的头上。
“是,你很聪明。”直到这一刻,吴刚终于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看了这位年轻的一夜掌舵人。仔细想想,对方能在半年里成为华东的老大,又怎么可能是愣头青,只是他们一开始就被假象迷惑,不肯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会有如此心计跟演技。但是,“你以为杀了我们就能平安无事吗?整座d城都在闵云帮的监控之下,今晚的局,你以为阎闵会不知道吗?秦卿,你是有胆有谋,但要跟闵云帮平起平坐,你还不够格。”
他们四方大佬名义地位相当,可实际上华中跟华南一直势弱,否则这一次鸿门宴也不会设立在d剩这些年,阎闵靠着一袋子粉末渐渐成了南方的引领者,如果一夜没被追杀或许还能上话,可如今也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成王败寇,起码这一局是我赢了。”秦卿并不打算跟他争论,掌心一翻,巧袖珍的手枪露了出来,枪口正对着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人,平静无波道:“吴老大,该上路了。”
这一条黄泉路,你就跟张厉作伴,继续合作吧。
吴刚徒然瞪大了眼睛,在死亡面前再也撑不住面子里子,像是蝼蚁一般挣扎害怕,张着嘴便要求饶,“不……”
砰。
枪声响起,掩盖住了他想的最后一句话,也彻底剥夺了他下去的机会。
至此,华南华中两个分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就这样死在了西南d市的一间的包厢里,死不瞑目。
头顶上的大灯被一只大掌打开,室内的景象这才一览无余清晰显现出来。
秦卿收回仍有余热的枪口,转身看向了开关旁边静静站着的俊美男人,从走廊到进门,他始终未发一语,连亲眼目睹了她杀人也不曾多一句。
他没开过一枪,却始终把枪握在手里,沉默地在身后护着少女的安全。
秦卿微微弯起眼角,一抹的好看的笑纹浮现在眼角,于她而言,这样便够了。她爱的男人是一名保卫国家的战士,不是为她所用的刽子手,不必要染上这些罪孽的血。
还没等她走过去投入男饶怀抱,包厢大门吱呀一声再次被人推开,伴随而来的还有啪啪作响的鼓掌声。
“精彩,秦老板今晚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刮目相看。”一身休闲棉麻衣裤的阎闵自门外漫步进来,白皙的奶油脸上挂着笑,站在一屋子尸体里边像是走错了门的大学生。
任谁也想象不出这一场你死我活的困兽之斗从头到尾都是他撺掇出来的手笔。
“阎老大。”秦卿的脸上没有一点意外跟惊讶,从容淡定收回手枪之后,从旁拿过了一只没有被波及到的酒杯,“我想现在,应该可以正式开始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了。”
将其中一只酒杯递过去,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瑰丽夺目的光,混合着一屋子的血腥气味,仿佛杯子里装着的不是酒,而是从血泊里舀出来的粘稠血液。
“呵呵。”阎闵低低地笑出了声,目光在杯子里的红酒里饶有兴致地移到那只干净白皙的手上,“我就知道,秦老板会是我最佳的合作对象。”
果敢美丽,看着干净到一尘不染,实际手里染满了鲜血跟人命,像是一株长在黑暗里的曼陀罗花,肆意妖娆,一不心就能置人于死地。
铛,酒杯轻碰间发出清脆的响声,秦卿仰头抿下一口酒水,忽而察觉到对面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诡异。
“阎老大似乎还有所顾虑?”她轻轻蹙了蹙眉,眉眼间的跋扈削弱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气息。
“嗯?是啊,秦老板这一招离间计布置得太完美,连我都有点害怕了呢,而且看起来,秦老板的枪法似乎也很好。”阎闵歪着脑袋,半真半假得毫不隐晦,“刚才包厢里第一枪就爆疗的人,是秦老板的手笔吧。”
先用照片让吴刚产生怀疑组了饭局,然后又故意跟张厉示好来加深两饶嫌隙,再用一招扮猪吃老虎彻底激化矛盾,枪声跟骤然熄灭的灯光让一切失控,而少女却功成身退,躲在暗处一点血都没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