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娇的黄粱一梦,在张华山的一席话中终于醒了。
十八年来充满了辛苦跟泪水的婚姻,今天被她亲自画上了句号。
而无论是张家人还是张华山对此,都是始料未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秦凤娇,你别以为现在自己翅膀硬了,没了张家,你是要去流落街头吗?”张华山是又气又急,说话时脖子上青筋暴起,好像随时都要打人的架势。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仅被带了绿帽子,现在还被闹出离婚,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秦凤娇了解其本『性』,更未曾从他眼里看到半分夫妻情分,已然是哀莫大于心死,“我会去跟秦卿一起走。”
“什么?”张华山一愣,随即铺天盖地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像是认定了什么一般恶狠狠道:“你果然是她亲妈,连送死都要跟着一起去。秦凤娇,我告诉你,只要你敢迈出这扇门,以后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少女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还巴巴黏上去护着,不就是坐实了血缘上的事实吗?
秦凤娇也无意再多做解释,扭头看向了张家人,在人群后找到了躲躲藏藏的张全,“儿子,爸妈决定离婚了,你要跟我走吗?”
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细心呵护了十八年,她可以不要丈夫,却舍不得儿子。
然而张家的苗子天生就没有情义这种说法。
在看到荷官一伙人的时候,张全就已经恨不得找条缝把自己藏起来,这会儿听见自己的母亲还要自己跟着这伙人一起走,登时就不乐意了,“我才不要跟着去送死,家里现在都好好的,你干嘛要搞出这么多事出来?”
在自私的人眼里,从来都是进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就不问出处了。从张全更加险恶的内心来看,少女不是一个好驯服的对手,既然捞不到好处,那么就干脆送她去死,那么十万块钱跟店面就全都不用还了。
儿子眼底清晰的厌恶让秦凤娇凉透了心,自己身上的这块肉终究还是养成了白眼狼,她踉跄地倒退了一步,眼角的鱼尾纹又深刻了一分,无力道:“算了,算了,你喜欢待在这里,我也不勉强,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
说完,她抹了一把眼泪,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少女走去。
张全欲言又止,到底没有挽留。
“哼,一家子乌烟瘴气,要走就快走啊。”荷官看着这一出家庭闹剧撇了撇嘴不屑道,踢翻了一只凳子后率先走在前头离开。
秦卿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招缓兵之计倒是让秦凤娇跟张家闹成了决裂,现在还要跟着自己去赌场,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办,待会让人来接你。”
毕竟待会极有可能是场硬战,她不希望对方受伤。
只是没等她动作,两人刚迈出大门口,街道另一头便传来了机车马达轰鸣的声音。
“吼吼吼……”类似于野兽怒吼的声响由远及近,并且数量庞大,汇聚成一阵不小的声浪迅速迫近。
两边街道的行人纷纷避让,看着一行十几辆重型机车疾驰而过,涂鸦着骷髅头的黑『色』车身,黑『色』皮夹克,打着剧毒标志的诡异头盔,像是每一组在深夜里横行的暴走族,又带着特立独行的标志。
“大哥,是骷髅车队。”一名打手赶紧凑过去一脸紧张地跟荷官打报告,“这一带除了咱们赌场,就属骷髅车队的势力大,出来的时候老板特地吩咐了,遇见他们要绕道走,不能得罪。”
荷官常年在赌场内部工作没接触过这些,刚当上小头目就要避忌势力,一时间心烦意『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今天店不砸了,把人抓走就行,我们各自办事,谁也干扰不了谁。”
总不至于对方闲得蛋疼,连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管吧。
这样想着,他就听见马达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一片金属外壳迫近,最后停在了面店门口……
“大,大哥……”这边的打手已经意识到不对头,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闭嘴,镇定点。”荷官喝骂了一句,仍旧带着一副高傲面孔看着排在机车最前头的男人,扬声道:“朋友,我们是奉了老板的吩咐来拿人的,现在就走,不耽误你们办事了。”
直到此刻,他也不认为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毕竟他抓的只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个没权没势的野种,就算人间蒸发也不会在澳门这块土地上留下半点痕迹。
于是打了招呼后,他做了个手势就要带人离开,脚刚一动,前面几辆车就一个加油档冲上前,直接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荷官倏地沉了脸『色』,语气不善道。
“你可以走,但她给我留下。”隔着黑『色』头盔,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看上去很年轻,身形颀长,劲瘦有力,跨坐在机车上单脚撑着地面自成一派张扬的气势。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荷官脸上的表情倏地僵住,因为对方要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黄『毛』丫头。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老板有话要问她。”荷官觉得自己简直是流年不利招惹了灾星,自打遇见少女之后不仅没了工作,连讨债都出问题。
而对方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长得明明普普通通还家世一般,怎么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百思不得其解,机车上的男人也是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回怼道:“那就让他来找我,你还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这话着实不客气,噎得荷官心口一窒,“你……”
“你有意见?不如我们上高架桥谈谈?”男人打开了机车按钮,喷出一阵白『色』尾气,猝不及防发动了车子,朝着前方撞了上去。
“啊!”荷官被吓得一路后退到门前,被门槛绊倒在地,看着黑压压的轮胎就悬浮在自己的两脚之间,当场差点给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