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彻底暗了下去,房中点了烛火。
他有些头痛,意识也有些朦胧,展目时见自己床畔伏着一个女子,是他最熟悉的,他的小姑娘。
他又梦到她了。
自当年别后他便常常梦见她,有时会梦见真实发生过的往事,也有时不过是一些虚幻的臆想,说不准。
而此时他梦到的她正在哭。
她正伏在他床边哭,人似乎是坐在地上的,也不知就这么待了多久,那双漂亮的眼睛都要哭肿了,此时看到他睁开眼睛,她的哭声更加悲伤起来。
怎么,原来就算在梦里,我也让你如此悲伤么?
齐婴有些叹息,颇为费力地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说:“别哭了。”
梦境是害人又渡人的东西,虽则梦醒之后难免更加空落寂廖,可未醒之前却难得可以说两句真话。
他很想她,也很爱她。
如同以往一样,他仍然最疼她,甚至为她拭泪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与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小心。
可她仍然在哭,还伸出她那双纤细的小手来拉他为她拭泪的那只手,紧紧地攥着,看着他对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话有些质问的意思在,而齐婴一时不知她指的是哪件事,毕竟在他心里自己有太多事都对不起她,譬如十年前他曾狠心放任她在风荷苑门口的雪地里跪过,还曾在她及笄时惹她哭,甚至后来也未兑现诺言带她离开,还亲手送她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