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门,只见门口的玄关处整整洁洁的,早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进入客厅,原本乱作一团的沙发区这会儿也早已经回归正常,然而,却陡然间看到在客厅里出现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这个公寓的东西。
只见,在临窗的落地窗前出现了一台偌大的跑步机,跑步机旁还整整齐齐摆放了一应举重和塑型的健身器材,沙发区茶几上堆放了一应文件和书籍,仿佛还没来得及清理,旁边摆放着一套整整齐齐的茶具。
而越过客厅,对面的餐厅的酒柜上,原本空空如也的酒柜此刻竟被全部填满了,最最让人无语的是,在整个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在整个位置的c位展墙上,付一馨展示了一张近三米长的属于自己的巨型海报幻灯片,然后,在幻灯片两旁的展柜上设计了两处玻璃展示柜,柜子里摆放了从自己出道以来所获得的所有的奖项和奖章,她获奖不多,连一个展示柜都还没有完全填满,然而,此时此刻两个柜子却不断被密密麻麻填满了不说,就连那张巨型幻灯片都被换成了一张贱人的海报画像。
付一馨气匆匆走过去,预备将展示柜里所有的不属于她的东西全部给砸掉,然而,从展示柜里随手摸出一块奖杯便是一块华鼎奖最佳男主角奖杯,这是周世燕五年前获得的第一块影帝奖杯。
付一馨心口微微一窒。
她出道快二十年了,却也只有在十三岁时凭借《春泥》一角获得过华鼎奖最佳女配角的奖项,本以为是起点,却万万没料到,竟是她人生中的最高点。
她出道了快二十年了,就只获得过一个电影女配角的奖项和一个电视最佳女配角的奖项,而反观周世燕呢,他出道不过才仅仅七年,满墙的视帝影帝奖,完完全全吊打了她。
看到这满墙的不属于她的辉煌荣耀,付一馨顿时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忽而飘出来了一道身影,只饶有趣味的欣赏着她的跳脚,淡淡笑着道:“想砸就砸,想要的话,也都给你。”
付一馨目光一扫,只见远处的餐柜吧台处,悠哉悠哉的靠着一个身影,对方双手抱着胸,斜靠在吧台上,面上带着笑,声音慵懒闲适。
他身上穿了一套浅灰色的居家服,脚上踩着干净的黑色棉拖鞋,鼻梁上框着一副银丝边眼镜,整个人气质干净优雅,闲适悠哉得令付一馨心里陡然生出了一丝冒昧之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觉得自己的误撞入到了别人的领地。
这里,就好像是对方的领地似的。
而她却是个外来者。
这个荒唐的错觉令付一馨整个气血上涌,勃然大怒,正在她忍不住捏紧了奖杯,忍不住要爆发之际,这时,只见周世燕忽而冲她喊道:“付一馨。”
周世燕将抱胸的手嗖地一下放开了,随即往空中举了举,朝她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只笑了笑,仿佛有些忍俊不禁道:“好吧,冷静,我自己坦白!”
说着,周世燕勾了勾唇,道:“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楼上水管堵塞了,我喊了维修人员来修,维修人员检查了一下,说管道老化要大修,你也知道,这个公寓装了有七八年了,装修都过时了,所以,我索性决定重新装修一下。”
说着,周世燕嘴角翘起了一侧嘴角道:“搬家太过繁琐,郊外那套别墅又贡献给了剧组,至于其他住所,要么远,要么还都没有装修,所以无奈的我只能到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了。”
“当然,我并非擅自登堂入室,给你发微信了,结果,你没回,所以我只能礼貌的询问了下阿姨的意见,是的,晚上还是阿姨过来帮忙陪我一起将家具搬下来的,阿姨还给我做了晚饭,对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夜宵!”
周世燕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细说着,话音一落,只见周世燕微微侧身,从身后餐厅吧台上端起了一盅汤盅,勾唇笑着冲付一馨道:“喝吧,我刚刚都替你热好了。”
话一落,周世燕端着汤盅,缓缓朝着付一馨一步一步走了来。
两人远远对视着。
付一馨眼里若是能喷火的话,周世燕早已经成了一团灰烬。
吃,吃个鬼!
气都给气饱了!
付一馨气得直接越过了周世燕,二话没说,举起手机就气呼呼的给邱书媛女士打电话质问。
此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电话打过去了,没人接。
而付一馨此时连鞋都没换,已经冲到了她的卧房,门一打开,却看到了让她更为恼怒的一幕。
只见她的吊床上放了一件男士睡衣和一条男士内裤,她的梳妆台上摆放半个柜台的男士用品,有护肤品,面膜,有剃须刀,香水。
至于衣帽间里,独属于她的衣帽柜里此刻已经陆陆续续穿插进了一些男士西服衬衣睡衣,属于她的表台和首饰台里,也陆陆续续被不少男士腕表和袖口、领带夹等等男士装饰给填满了。
整个卧房,像是新婚夫妻的婚房似的,满满当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经纠缠不清了。
尤其,是在她的床头柜上,此刻,更是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垒的高高的……避孕套盒,还好似特意被码成了金字塔状,得意洋洋的展示着它傲然地雄姿。
付一馨只觉得气血上涌。
胸口一窒。
那一瞬间,就跟心脏病要发作了似的。
她只气得浑身颤抖。
她若跟电视剧里的侠女似的,拥有着超群地武艺,那么,此时此刻,对方早已经被她徒手撕成了两瓣,然后被她毫不犹豫地从三十楼地落地窗前给直接扔了下去。
然而她不是侠女。
付一馨只强自忍着浑身咆哮的欲望,最终,一字一句从胸腔里咬牙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周、世、燕。”
“嗯?”
话才刚落,从她身后便很快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回应声。
周世燕双手插在裤兜里,倚靠在卧房的门口,微微朝她探了探头。
“给我清出去!”
付一馨闭着眼,朝着床头柜上那一堆玩意儿一指。
只咬牙闷声开口说着。
“好的。”
周世燕仿佛格外配合。
竟十分爽快地应下了。
只见他单手插在裤兜里,缓缓朝着吊床走了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吊床上。
整个床立马左右晃动了起来。
周世燕随手将金字塔最塔尖的那一盒避孕套拿了起来,随即低头看了一眼,忽而远远朝着付一馨的方向看了过来,只微微勾了勾唇道:‘其实,这个用起来很快的。“
说着,他抬起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端得似个大学教授似的,斯文至极。
说这句话时,语气也极为严谨,甚至还一本正经的细算了一下,道:“一盒10个,一周一盒的话,这里有20盒,不到五个月就用完了,当然,现在在剧组,可能在时间略有些紧迫,待剧拍完了,也就……两个月的量吧!”
周世燕微微勾了勾唇。
目光炯炯地看着付一馨。
“全、部、都、给、我、清、走、了!”
付一馨冷着脸,一字一句咬牙重复着。
两人远远对视着。
忽地一笑,周世燕摸了摸鼻子,轻笑道:“好,都听你的。”
说完,他将抽屉一拉,然后慢悠悠的将整个金字塔全部搬进了抽屉里。
清理完了。
末了,单臂撑在了床上,微微往后倾着身子,懒洋洋的看着她道:“快一点了,明天要早起,去洗澡吧。”
顿了顿,又轻咬了下舌尖,淡淡道:“我先?”
“又或者……一起?”
付一馨强自压制着浑身地怒火,也没能忍住,最终,只将床上的内裤一把恶狠狠地甩到了周世燕脸上。
周世燕在她一脸怒火中烧中怡然自得的抱着被她揉得皱巴巴的睡衣和内裤,率先进去了浴室。
在周世燕洗完澡后,付一馨气得将自己锁在了浴室里。
她喜欢泡澡,尤其是在拍完了一整场夜戏后,将全部的饱满的情绪宣泄完后,再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个热水澡,便觉得一日圆满了。
有时兴致一起,还会撒些玫瑰花瓣,泡些精油,然后在浴室里点上蜡烛。
她这个浴室,两面临窗,躺在浴室里,可将整个海市,整条长江支流映入眼帘。
大抵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太气了,气得付一馨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周世燕敲了几次门,没人回应。
他直接将锁撬开了。
一推开门,只见整个浴室里空无一人,而整个浴缸里满缸子的白色泡泡都要溢出来了,里头也空无一人。
周世燕心头一跳。
以为人淹到泡泡里了。
他几乎是步履踉跄的冲过去的。
走近了,才看到,满缸子的白色泡泡里,露出了红润可爱的头颅来,正枕在浴缸的枕带上,睡得格外酣甜。
周世燕胸口一窒,几乎想要咬着牙将那颗好看的头颅一把拧断,却在手轻轻触碰到那张红彤彤的美丽脸庞上时,周世燕的指腹一点一点变得轻柔了起来。
他忽然就想起了高中毕业那年,去付家给付一馨补习时的那一幕。
她太蠢。
他太严。
为了赶他走,她也是这样拙劣又愚蠢的躺到了浴缸里,然后在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大声尖叫呐喊。
殊不知,那天阿姨前脚就出门了。
付叔叔自然不在家里。
就连家里的阿姨,也去了他家跟他家的阿姨结伴去了超市。
偌大的别墅里,不过只有他和她两人罢了。
她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捉他,审判他。
她自己跳进了自己亲手挖的坑里。
蠢不蠢?
蠢得他都没眼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长半点记性。”
周世燕轻轻抚摸着付一馨的脸。
银丝边眼镜下,一抹暗流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