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管家把他带回栖霞街的瞬间,姜望便感觉到一股极浓烈地灼热气流呈现在断掉的肋骨处。
是‘海市蜃楼’在治愈他的伤势。
姜望从茫然到惊愕,再到兴奋,情绪的转变之快,被老管家看在眼里,以为是自家公子被打坏了脑袋,更是紧张了。
没想到姜望突然伸出手来,轻轻一握,便是一股爆裂地气息席卷整个栖霞街。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就在刚才,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生命即将消逝的威胁貌似刺激到了‘海市蜃楼’,力量的强度又因此攀升到了新的高峰。
这同时也是他距离‘海市蜃楼’的力量最近的一次。
他真得好好感激一下那个老者。
又想到虽是根据杀气来猜测对方可能是一位渐离者,但终究没有得到证实,他至今连那个老者是谁都不清楚。
老管家则是已经彻底愣住了。
很明显,自家公子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打乱了公子的计划。
公子是故意装作快要被打死的模样,否则很难解释此刻的情况。
虽是不清楚公子的真正目的,但老管家感到有些愧疚。
姜望似是突然回过神来。
“童伯......”他看着老管家稍显佝偻的身影,“你不是说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儿嘛?你在骗我!”
老管家很尴尬地说道:“公子不也有事情瞒着我嘛,何况我在公子面前确实只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儿。”
姜望沉默。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看到小鱼慌张跑来的身影,姜望轻声说道:“麻烦童伯去查查那个老者的身份,有必要的话,再去杜家一趟,若跟杜子澄有关,便将他带来见我。”
老管家点点头。
孙青睚早前便带着所有黑焰军撤出了浑城,但单琦玉暂时留了下来,只是老管家这次打算亲自调查,杜家毫无疑问又要遭受一番磨难了。
小鱼看着姜望此刻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
姜望揉了揉她的脑袋,正要说些什么,因‘海市蜃楼’的力量尚未消退,在接触小鱼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那股灼热地气息有些躁动。
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便见小鱼身子猛地一颤。
她瞪大眼睛盯着姜望。
姜望有些紧张,问道:“你怎么了?”
小鱼低头,抿着嘴。
姜望慌忙把手从小鱼脑袋上挪开,想着莫不是‘海市蜃楼’把小鱼的魂魄给收走了?
“公子......”小鱼再次抬头,已经泪眼汪汪。
“惨了!”姜望一把捧住小鱼的脸蛋,“相信公子,我肯定会治好你的,陶天师不是懂得画符驱妖,还能看病么,公子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虽然已经决定在真正强大之前,不再踏出栖霞街一步,但为了小鱼,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根本没有给小鱼再说话的机会,姜望已经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舒姑娘刚刚来到栖霞街,正在找浔阳候府的位置,便见到姜望的身影很快窜入了一个小巷子里。
他累得满脸虚汗直淌,自出生至今,能躺着就不会坐着,能坐着便不会站着,像这么跑,可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陶天师的住处跟栖霞街相邻。
就在栖霞西街跟西城巷一墙之隔的小巷子里。
从栖霞街的小道穿入,踏足西城巷,再拐个弯便到了。
途径遭遇帷帽渐离者的地方,舒姑娘追至,在身后轻拍了姜望的肩膀,让他第一时间就拔刀斩击,却被舒姑娘直接扼制住了手腕。
“怎么又是你?”姜望反倒是松了口气,要是倒霉催的再遇见危险,他可来不及撤回栖霞街。
而舒姑娘的心情也并不平静,想着姜望明明被那个老者打得半死,虽然又有一个老者将他救走,可这么短的时间里,为何姜望再次活蹦乱跳了?
她意识到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镇守府衙的人没有撒谎。
如果姜望确实差点被打死。
现在这般反常的现象,便只有一种解释了。
其实姜望是妖怪!
有妖怪伪装成人类的模样,甚至在浑城里凝聚出最大的势力,必是有着惊天的阴谋!
她觉得自己不能很快揭穿妖怪姜望的真面目,而是要小心行事。
若是能够洞悉妖怪的目的,甚至拯救浑城,定然可以得到天大的功劳。
届时,公主的地位亦能水涨船高,且在圣上面前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姜望不知道舒姑娘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此刻没工夫搭理对方,径直便跑入巷子里。
陶天师的住处算不得富贵,但也并非简陋,只是寻常的小院。
姜望行至巷子里第六户人家。
略有些破旧的木门,微微敞开着。
只见陶天师正坐在堂屋前,认真捣着药。
姜望直接推门而入,舒姑娘紧跟其后。
她默默打量着小院。
此地有妖气!
果然,她更坚信了心中的想法。
她的目光放在陶天师的身上。
莫非此人也是妖?
这是两个妖在会面?
若是要商议什么大事,何故姜望不曾把自己撵走?
难道是故意把自己带到此地,然后施行灭口?
想到这里,舒姑娘的小脸瞬间苍白起来。
可恶,大意了啊!
不该这般莽撞便跟过来的。
“陶天师!”姜望往后瞟了一眼,虽然奇怪舒姑娘怎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他实在没空去想,上前就抓住陶天师的手,说道:“速速随我去救命啊!”
陶天师惊讶道:“小友愿意让我算命了?可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题?”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走!”
姜望拽着陶天师便往外跑。
陶天师赶忙说道:“莫急,莫急,待我准备一番!”
他挣脱开姜望的手,快步走进堂屋,取了一些符箓出来。
重新回到姜望身边,陶天师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急也没用,因耽搁时间太长,我也没有万全把握,此乃要折损寿命之事,我只能尽力帮小友破解凶兆,只希望不会因此没命。”
听他讲得这般玄乎,姜望愈加觉得陶天师像极了骗子。
但小鱼的情况,貌似除了找陶天师,也没别的法子。
姜望匆匆而来,拽着陶天师匆匆而去。
被忽略的舒姑娘,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她原本都已经做好要殊死一搏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发展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莫非是这两个妖怪已经把计划实施到最后关头,根本也不用在意是否暴露?
他们刚才那番谈话,或许另有玄机。
姜望那般急切。
陶天师又说着什么耽搁时间,折损寿命的话,怎么想都大有问题!
她仔细感知此地的妖气。
很是谨慎地朝着堂屋靠近。
越是离得近了,妖气便显得越重。
她紧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把手里的长枪攥紧,终是一步跨进了堂屋。
堂屋里的家具摆放很简易,除了墙上挂着些画像,便只有一个香案和一张桌子,符纸及朱砂的味道确很浓郁。
在堂屋左侧有一个小屋。
屋门紧闭。
舒姑娘尝试着推开屋门。
嘎吱地声音在她此刻紧张的情绪下,显得尤为刺耳,让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在屋门被打开的一瞬间。
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舒姑娘吓得连忙关上屋门。
但就刚刚一瞥,她发现屋里的窗户都被封死,由红布遮盖,墙角处都点着蜡烛,画面很是诡异。
就在她紧闭呼吸,犹豫着要不要再次推开屋门的时候。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声音就好像在她耳边炸开。
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板发凉。
她身子僵硬地转过身去,狠狠咽了口唾沫,慢吞吞地挪出堂屋,紧跟着便飞一般跑出了院子。
太吓人啦!
栖霞街,浔阳候府。
姜望带着陶天师回来的时候,侯府里正在开饭,单琦玉、赵汜和小鱼坐在一块,而小鱼手里捧着碗,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别提吃得多香了。
但深知小鱼饭量向来很小的姜望,见此一幕,更觉有问题。
“完了,这是病入膏肓了......”
姜望当即面色沉重地看向陶天师,说道:“陶天师,现在就看你的了,我以前是根本不信你那一套的,但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家小鱼,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正在扒着饭的小鱼抬起脑袋,露出茫然地眼神。
赵汜则很诧异,“小鱼,你生病了?”
生病自然是要找大夫,但姜望把陶天师找来,怕是非一般的病症。
他直接就要掉下泪来。
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小鱼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怎么就......”
小鱼很震惊。
怎么的了?
看着赵汜一脸哀痛地模样,她差点以为自己人没了。
陶天师愣在原地。
“小友没搞错?你这丫头身体健康的很啊,一点毛病没有,反倒是你,问题很大,你莫要放不开啊,要承认自己有病,不能拿你家的丫头说事啊,虽然可能情况麻烦了些,但我拼了老命也会救你啊。”
姜望黑了脸。
“陶天师啊,你果真是个骗子,我家小鱼问题这般严重,你居然说她一点事没有?”
小鱼茫然的往嘴里又扒拉了一口饭,“公子,我咋了?”
姜望激动道:“你瞧瞧,这问题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