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小镇婴儿
安德烈惊醒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和脸上未干的泪痕混在一块儿，一片冰凉。
天已经完全黑了，雪也停了。地上积了厚白的一层，微微的反光将屋内照得清清楚楚。
安德烈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不真实地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盥洗室的门关得好好的，床头柜堵在门缝处，正在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声，一切正常。
然而他却怎么都无法赶去心头萦绕的恐惧，这是为什么？这里有基督，或许他应该去拜一拜基督吗？
安德烈想着，披上厚外套下了床。
他听见窗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一辆白熊国特有的巴士灵车驶进来，正好停在离自己的窗户不远的地方。
安德烈突然想到了自己坏掉的车，紧接着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留宿一晚然后去找切尔诺夫医生。
附近没有修车的地方，如果这辆灵车可以行行好把他带到圣保罗小镇，他真的不介意这是一辆灵车。
心中的希望像一道突然烧起来的火焰，将冷意和绝望驱散了一些。
他刹着鞋子跑到窗边，拉开玻璃，一气将整个上半身探出去喊道：“有人吗？可以帮帮忙吗？”
灵车的车门开了，一道身影跳下来，安德烈开始拼命挥手。
那身影顿了顿，紧接着大步朝安德烈走来。
那人一点点走近，容貌在微弱的雪光下逐渐清晰。
安德烈瞪大眼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突然席卷了他，他的心脏砰砰跳动着，叫起来：“切尔诺夫医生！切尔诺夫！是我，我是安德烈！”
切尔诺夫医生认出了他，那张被雪冻住的脸庞融化了：“安德烈！好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前握住了安德烈被冻得冰凉的手，爽朗地笑了：“好久不见啦，安德烈！”
安德烈说：“我来镇里找你，不巧车坏了。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开着灵车？是……”
他观察了一下切尔诺夫的神色：“是镇上有谁去世了吗？”
切尔诺夫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灵车是代表着什么悲剧的发生吗，孩子？
不，你看看我，我现在是在为了神做事，我开着灵车，把更多殉道者带去彼岸，好教他们获得永生。”
“殉道者？”安德烈惊悚地问，“有人在这里自杀吗？”
切尔诺夫拍拍他的肩膀：“是殉道。你来到这里，一定也已经见过神了吧？”
安德烈忽地想到了那尊纯黑色雕像。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了：“你不会……是不是……那个黑色的小的……”
他慌乱地用手比划着，大脑已经搅和成了一团。
切尔诺夫欣喜地笑了：“对！孩子。对！就是那个。真有你的！”
安德烈瞪着他，那张笑意和蔼的脸庞与记忆中温和的大叔重合，紧接着与黑暗梦境里的切尔诺夫重合。
他产生了奇怪的错觉，切尔诺夫身上仿佛黑雾翻涌。
安德烈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他说：“医生，我们先回圣保罗小镇再想办法，好吗？”
切尔诺夫却摇了摇头。
“不啦，不啦，好孩子。今天是我最后一趟为神办差。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今晚就要殉道。”
他笑着看向安德烈，拿出一把手枪。
“我梦见了神，这是神的旨意。我很快就会得到解脱，去到彼岸。
安德烈，你也一起来吧。”
砰！
“切尔诺夫！”
枪声和吼叫同时响彻在冰冷的空气里，安德烈浑身颤抖着，身体往下一翻，整个人栽进厚厚的积雪里。
他顾不得严寒，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去，跪在倒地的老医生身边，用手去堵他额头上的弹孔。
切尔诺夫幸福地微笑着，手枪摔在他右手边的雪中。
鲜血尚还温热，安德烈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愣愣地盯着尸体。
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又回来了，安德烈用冻得通红的手拾起枪，费力地拉开保险。
“都会死……都会死的……”
……
宋均没能睡到闹钟响起的那一刻。
他做了个一言难尽的梦，梦见他和宋乞一起去给宋昀扫墓，结果老得满脸褶子的宋昀从坟里爬出来，骂他们一个溺爱小辈一个没大没小。
宋均气死了，还没等他发挥呢，一声爆裂的枪响就将他硬生生拽回了现实。
宋均从床上坐起来迅速换好衣服，还没走到窗边，就听到了另一声枪响。
他两步冲到窗边，拿出教导主任的手电，朝下边的广场照过去。
确认了尸体的位置后，他翻出墙外，顺着管道爬到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一个已经生出白发的老人躺在雪地里，表情沉静而幸福。棕发年轻人脸向下趴在他身上，手里还紧紧抓着枪。
老人的衣服染上了血迹，身后的白雪也变得猩红。
宋均快速地在两人身上翻找一番，拿走了老人口袋里的国内护照。
“亚历山大·切尔诺夫”
他将护照拍照给宋乞，趁着神父还没有来，飞快地将两具尸体收进背包，又将灵车收进放着四万亿诡能币的手环。
接着他迅速跑到教堂正门口，砸碎了属于阿莉娜丈夫的那辆车的车窗，翻跳进去，拉出导线点火发动踩油门一气呵成。
他驶出教堂广场，听见神父恼怒的叫喊声。
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五分。
宋均打开导航，车子在冰天雪地里缓缓行驶，三十分钟后，准确停靠在圣保罗小镇镇外。
在“圣保罗”的木牌旁边有一座上了锁的平房，宋均凑近看了看，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床铺，但没有人。
整个小镇被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就算有路灯，也只能隐约看见几座房屋的轮廓。
宋均开门下车，抬腿向雾中走去，果不其然听到了系统那欠揍的提示音。
“叮！
注意，您没有收到该游戏的进入邀请。非请勿入哦！”
没办法，宋均拿出手机，打算给聒噪的宋乞发信息。
宋乞这一个晚上时不时地就要跟他聊点时事或者是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之类，还给他发了一张伊万妈妈的照片。
“安娜女士牛逼！”
宋均点开一看，麻了。
宋均：“6。”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有这闲工夫在小镇外面转悠，还不如买两桶汽油给油箱加满，开着空调吸吸诡气罐。
宋均真的这么做了。
他将威压一放，确保无人打扰后，放平座位跷着腿，默默吸起了诡气。
十二点半。
买平安刚到伊万家门口，就隐约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望了望镇口的方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调整好状态，恢复了正常。
伊万家的灯居然还是亮的，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灯光下明目张胆地作恶，这可比黑暗中的罪行有趣多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买平安举起一只僵直的手臂，砸起了门。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伊万收到了系统提示。
“叮！
副本《小镇婴儿》第一部分已开始。
请您按照剧本表演，扮演好您的角色伊万，不得随意删减或更改台词。剧本中被标为蓝色的句子是您必须绝对执行的指令。
请您完全将自己当做剧本角色，如果您的行为举止不符合剧本人物特征，将会造成ooc。
第一部分中，您有两次ooc机会。
友情提示，您可以随身携带角色的贴身物品，以增强您身上的剧本人物特征。”
伊万看着自己的“台词”——或者说，他没有台词。
第一部分关于他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伊万在房间里昏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