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顶多三岁出头的男孩模样。
特别稚嫩幼小。
在屏幕前一晃而过。
封祈里垂下眼皮时，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能凭借那张一闪而过的儿童脸庞扑捉到一些熟悉。
那模糊的眉眼轮廓，好像在哪里见过。
封祈里皱眉，下意识想点开图片：“他是……”
他不伸出手指还好，一伸出手指，把奚亭给吓一跳，脸色瞬间就泛白起来：“怎……怎么了？”
封祈里：“……”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我就想看看，刚刚有张图片一闪而过，有些眼熟。”
“……”奚亭干笑，“是、是么，看错了吧。”
封祈里：“……”
不正常。
奚亭刚刚在他伸出手指时，已经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手指头条件反射地赶紧划到其他页面。
就是不给他看。
封祈里猜他误会什么：“我没想看你手机。”
手机是私人空间，奚亭不给他看挺正常的。
……确实挺正常的。
虽然以前奚亭从不会这样，他的手机都是给他随便看的，奚亭还会担心他玩他手机时会觉得无聊，还会上网搜索其他游戏提前下载在他手机里，随便他玩，有时候两人早上醒来时，还会迷糊地拿错奚亭的手机去上课，支付密码都知道。
不会像现在这样。
奚亭：“……”
奚亭生硬地攥着手机，已经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了，心虚地瞟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办了。
沉默了好一阵，封祈里：“……我不能看？”
奚亭：“……”
他有种自己敢点头，少爷马上就会不理他的感觉，心思快速转：“也……也不是，就是关机挺久……刚开机，信息什么的可能有点多，毕竟我今天也没去上班，还有其他同事的……挺吵的。”
封祈里没说话。
奚亭手指头扣着手机，更心虚了。
“……不、不点外卖了吗？”奚亭试着转移话题，“我饿了……附近有家日料味道还挺不错的……”
少爷沉静无波的眼眸盯着他，在奚亭被他盯得浑身紧绷，简直恨不得自己是一条乌龟可以缩进壳里时，高贵冷艳的少爷才移开目光：“嗯。”
“……”奚亭悄悄吐口气，“你喜欢吃什么？”
封祈里：“……你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了。”
奚亭：“……”
好家伙，一张嘴就精准踩雷了。
“……不，不是的，怎么会不记得！”奚亭默默在心里捏把汗，“我……我是问你现在想吃什么！”
“……行，”少爷把手机给他，“记得你来点。”
奚亭：“……”
他如同捧着烫手山芋似的，双手接过少爷的手机，也不敢乱动：“……真、真让我来点了吗？”
封祈里：“嗯。”
奚亭：“……”
为什么要跟他一个病人计较……
奚亭只敢想不敢说，更不敢惹怒他，默默伸着手指头戳开软件，根据定位开始在首页上找。
发烧了他脑袋有些混乱，不过还是能记得少爷的口味，特别输入一些食物名称，几分熟、几分甜、几分辣……过了四年，还是能记得清楚。
因为少爷挑食，口味挑剔，有时候弄错了，就会让他喜欢吃的一道菜变得没有什么胃口了。
封祈里盯着他手指头在屏幕上滑动，深邃的眼眸泛起涟漪，他原本是见奚亭不肯给他看手机而故意的，对于他还能记得多少并不抱有希望。
可奚亭不但记得……记得比他还清楚。
奚亭点了一些后，皱了皱眉停下来：“……喜欢吃的也不是天天都喜欢，还是得看眼下喜欢吃什么，这些已经点好的……你看一看有胃口么？”
封祈里看了看他，过了半晌才道：“……嗯。”
“那你吃的就点这些了？”奚亭见他点头后微微松了口气笑了，“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少爷脑袋瓜埋在他肩膀：“……没有了。”
奚亭被这埋在肩膀的脑袋瓜蹭得脖子痒痒的，亲了一下他头发：“那你猜我现在想吃什么？”
他原本只是想逗他，不过封祈里却一手抱着他的腰揉了揉，从肩膀上抬起脑袋应声：“好。”
奚亭靠在他怀里笑了起来：“真的吗？”
“你猜。”少爷抱着他揉揉，然后拿过手机。
平时奚亭喜欢吃各种辣的，什么烧烤海鲜他的最爱，但这个时候他不会吃，会想吃肉，最好带一点酸甜的，还有一些香的脆的，菜吃得少，不过还是会点一些，但他不会单独点一道纯菜的，他点的菜必须还要有其他肉类作为辅助搭配。
如果他生病了，那应该要吃得清淡点，但作为一个学医的，他自己根本做不到，太清淡的他只会装模作样吞吞几口就饱了，所以以前他偶尔生病发烧没胃口时，少爷只好一边买他喜欢吃的食物再让人弄口味清淡点，再慢慢哄着喂他吃。
并且某人不想吃时，借口还挺多，还一个比一个无赖，直接瘫在他怀里：“不吃了，撑了，再吃下去肚子都可以撑起来给你生个孩子了。”
封祈里：“……”
有时把少爷逼急了，直接来个现场造孩子。
让他本就不富裕的腰，雪上加霜。
在奚亭那有些意外的目光之下，封祈里已经把菜点得差不多了，最后想到什么又点了一份馄饨，还特意备注：不要放香菜，也不要紫菜汤。
奚亭靠在他怀里问：“……馄饨你吃的？”
封祈里垂着眼皮瞧他：“……给你点的。”
“是么，”奚亭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不吃？”
他这么说以后，封祈里又低头多点了一份。
再回复他：“吃。”
奚亭笑了起来，挠挠他的下颚：“太厉害了，你点的都是我现在想吃的，怎么猜出来的？”
封祈里：“……”
少爷不想理他：“用脑子猜的。”
奚亭：“……”
“怎么猜出我现在想吃馄饨的，”奚亭笑着抱着他脖子亲他，“还是你想吃，就找机会点了？”
封祈里：“没发现么，你吃的馄饨比我多。”
在他怀里闹他的奚亭有些意外：“有么？”
封祈里：“……”
不想理他了。
这人时隔四年，还能记得当年他喜欢吃北步行街的那家馄饨，他们两个人经常去吃，昨晚还拿这来当做糊弄“喝醉”的少爷回来的理由，但是他却不记得，以前两人去店里时都是他吃得多。
他还能说什么？
封祈里低头看着这张脸，真是越看越闹心。
他“啧”了声，捏住他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疼疼疼。”奚亭笑起来，本来想躺在他的怀里等外卖，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你帮我去看看阳台上
那些薄荷怎么样了，有没有坏了。”
封祈里：“……”
他竟然还记得他那些薄荷……
为避免某人不肯躺着好好休息就拖着他的身子出去看薄荷，少爷只能替他出去，昨晚下雨过后，盆子里积了不少水，有的薄荷已经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了，其中还有两盆薄荷已经打坏了。
“怎么样，”奚亭在屋里问，“薄荷坏了吗？”
封祈里：“……”
他昨晚还答应过奚亭，薄荷坏了赔给他……
少爷拧紧眉头，瞅着那两颗薄荷，用拖鞋蹭蹭盆子，高贵冷艳的脸上仿佛一个意思：“我昨晚信誓旦旦答应亭亭了，你俩快赶紧活过来。”
可惜，薄荷听不懂。
奚亭伸着头问：“怎么不说话？”
“……盆子积水了，土质松了。”少爷下意识移一下步伐，挡住奚亭视线，“我帮你把水倒掉……”
高贵冷艳的少爷说着便悄悄往屋里瞅了奚亭一眼，又心虚地快速收回视线，再瞅一眼真被风雨打坏的两盆薄荷，再瞅一眼奚亭，再瞅一眼薄荷……最后少爷纡尊降贵地蹲下来帮忙“把水倒掉”了，并且趁着奚亭还没有发现，手疾眼快地把被风雨打断坏掉的薄荷给插回土里，装作还没坏。
然后少爷再把其他盆子里的水倒掉，松一口气，再洗洗手：“亭亭，我帮你把薄荷弄好了。”
“辛苦啦，”奚亭笑了起来，“没有坏的吗？”
“……”少爷漂亮的眼睛闪躲了一下，很快就换上他茫然的神情，“看不出来，应该是没有的。”
“那还挺好的，昨晚雨那么大，没想到它们还挺顽强，”奚亭笑着一把搂住他的腰蹭了蹭，“我这儿还有很多薄荷种子，原本都打好注意了，要是坏了一盆，我就让少爷赔我种一片薄荷！”
少爷瑟瑟发抖：“……”
奚亭的老家以前是种西湖龙井的，有茶田，他口中的“一片”少爷不敢想象，只能心虚地抱着他揉一揉，而这个时候，外卖的电话拯救了他。
奚亭：“这么快？”
“嗯，”少爷松了口气，“我下去拿。”
奚亭弯起嘴角笑：“好。”
公寓里外卖不给送上楼，只能到楼下拿。
封祈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捏起他的下颚，低头亲了一口后，这才起身，往起身往门外走。
奚亭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去后关上门时，他才恍惚地收回视线，将刚刚攥紧的手机打开了。
某个球被挂断两次电话，还关机了，想不闹是假的，他刚打开手机，屏幕页面的未接电话就是某个球的一阵轰炸，接着是短信，再到微信。
水晶球：是有人压着你的手吗？不回我电话qaq连信息都不回我还关机，你好过分qaq
奚亭：“……”
水晶球：过分的人，你快出来，我要闹了qaq你哄都哄不好了，竟然挂断我的电话qaq
奚亭：“……”
水晶球：昨晚我给你发消息，也不理我，这么忙吗？忙到连抽出几分钟的时间来敷衍我都不可以吗？说吧……你是不是外边有狗了qaq
奚亭：“……”
不是，这货又乱学了什么乱七糟的？
果然就不该让他接触太多国内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