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剑祭练,并非说有秘笈口诀就行了,还得准备各种各样具备灵质的特殊材料。法剑品阶不同,要求不同,越是高阶,越是复杂。
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
但到了陈有鸟的手里,诸般繁琐化作无形,因为幽冥龙魂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佳炼剑材料,它的自动献祭,几乎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断水剑的改造基本完成,就差一门高深的祭练口诀,即可完全蜕化,成型。
现在,口诀也已学到。
然而陈有鸟还无法立刻付诸行动,人在内城,阴神出窍的话会遭受巨大的风险。
衡量一番后,他决定等等。
那边齐见霞却叫了:“陈师弟快过来,再帮我揉揉。”
还要揉?
陈有鸟一怔,但没有犹豫,立刻进入房间。这是帮人的事,是做好事。
当齐见霞解开衣襟,陈有鸟看去,见到的不再是一片白腻,而是浮肿和青黑色。
看着,似乎比昨天的情况更严重了。
手摸上去,甚至是硬邦邦的感觉,仿佛不是肌肉,而是木头。
“齐师姐,你这是?”
齐见霞依然笑着:“你以为五毒指的毒是那么好清除的?若非我第一时间封住了伤口周围的脉络,又及时请你帮忙拔毒,现在的我,恐怕已经成为一具僵尸了。”
陈有鸟问道:“那五毒指,是一门武功?”
“可以这么说,但早超越了江湖上的武功范畴。”
陈有鸟又问:“皇帝身边,有几个这样的高手?”
“几个?”
齐见霞嗤笑一声,随后幽幽一叹:“神禁城内,高手如云,这般水准的老太监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又潜伏在哪里。如果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外面,他们倒也没有那么可怕。”
陈有鸟明白她的意思,到了外面,修行者可以动用阴神的力量。但在京城,这里属于皇帝的主场。
“齐师姐,你的那些药,其实并不能治疗五毒指吧?”
“不错,那些只是创伤药,以及一般的解毒药。这伤,只能靠自己抗,还要每天揉捏,使得气血运行。”
陈有鸟说:“明天,我就要进场考试了。要考三场,共九日。”
“所以呢?”
“我不在的话,谁人帮你揉按?”
齐见霞很奇怪地看着他:“这儿地方,我自己难道揉不到?”
陈有鸟:“……那你又叫我来?”
“呵呵,这不是你还在嘛,不用白不用。”
齐见霞神态自然,挺享受的样子:“而且我觉得你的手法非常熟练,效果不错。”
当这是盲人按摩吗?
陈有鸟眼皮子一跳,五指加了把劲,不料齐见霞叫唤一声:“对,这个力度更舒服!”
……
皇城豪宅,胡子宁身披青色长袍,神色慵懒地半躺在小榻上,他很好看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素纸,纸上写着一首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遥怨夜,竟夕起相思……
他反复念着,然后道:“陈学长,我说了会在京城等你,让我等得好苦……”
陈有鸟入京,选择住在考院附近的民宅里。这些信息,胡子宁已然知晓,但他并没有急着前去,他的身份,也不适合贸然前去,需要等一个时机。
等会试考完,大概就可以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陈有鸟起身来。
在大胤王朝,像会试这般级别的科举考试,考生们什么都不用带,只身前往考院即可。文房四宝,以及饮食用度等,考院内自有供应。
这也是为了防止夹带作弊。
不过时值开春,春寒料峭,仍是颇为寒冷,一般举子都是穿着厚实的衣服,入场时,免不了一番检查。
齐见霞说道:“陈师弟,我不送你去考院了。祝你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多谢。”
陈有鸟还个礼,别的不多说,迈步便走。
老覃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租住的宅院距离考院本就不远,很快去到,见人群熙攘,赶集似的。
人虽然多,但一个个懂得规矩,不敢高声喧哗,遇到相识的,三五成圈,低声说着话。
“先生,郭举子在那。”
老覃眼尖,见到了郭远明。
陈有鸟笑笑:“他怕是不愿意见到我们,就不去打招呼了。”
郭远明却刚好看过来,脸色只一刹那的尴尬,随即满脸笑容地走来,作揖道:“陈兄,终于见着你了。”
在陈有鸟离开的第二天,他也出发了的,离开了荒庙这个伤心地。
陈有鸟问:“郭兄何时到的京城?”
“没到几天,我一直在找你,你救了愚兄一命呀。”
“呵呵,那你该谢谢老覃,是他出的手。”
郭远明便朝老覃鞠躬致谢,倒是个放得开的,他又问道:“陈兄,你好像没有住在官舍和客栈里。”
陈有鸟回答:“我喜静,就另外找地方住下了,正好能温习功课。”
郭远明点头说:“甚好,陈兄如此刻苦,必然金榜题名。”
“郭兄也一样。”
寒暄大都是这些吉利话。
郭远明到了京城,入住后赶紧让阿福四处打听,看有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确认没有之后,郭举子才松了口气,看来陈有鸟主仆果然不是搬弄口舌之徒,并没有把事情抖落出去。要知道这种荒野怪诞之事,很容易成为市井谈资,而郭远明将成为笑柄,使得名声大损,甚至能影响一辈子的前途。
这朝代,士子的清誉声望很重要的。
很快,入场检查的时辰到了。
陈有鸟叮嘱老覃道:“你回去后听郭姑娘的话,也许她还能指点你一二。”
老覃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忙道:“先生放心。”
接下来,众多来自天南地北的举子开始排队,等待检查进场。
站在行列中,陈有鸟举目眺望,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庞大的威压,然而在《文心雕龙》上,却又涌现出雀跃之意,仿若如鱼得水般。
对立的矛盾,意外的和谐,真有意思。
他原本担心自己的道籍身份会影响科举,但至今为止,却并没有遇到官方在这方面进行任何的调查与诘问,顺顺利利的。
王朝制度没有明文禁止,也就是允许了,这和记忆中的历史时空,限制道释考取功名是两回事。
不同时空,规矩法制也不同了。
如此甚好,陈有鸟很快收起杂念,他穿着不多,检查耗时颇短,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考院之中,并依据所抽到签号,对号入座,坐到了属于他的考舍里。
然后闭目养神,等待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