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凿的那片山,就是我们前方百米之外的吧,是否最初山中藏宝并非是杜撰,而是真有其事?也或者,被这贼首探知到一些连土著人都不知道的关于山的秘密?所以他用一年的时间,卷土重来,不报复、不杀戮,为的自然是,财。
1951年,山外正是如火如荼地进行抗美援朝战争,山内土著人则进入了最灰暗生不如死的年代。由于地域的局限性,加上匪首有效的镇压,他们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随着长期镇压的年数变长,渐渐的土著人接受了现实,每天夜以继日的劳作成了他们生活的重心。
除去没有自由外,基本上山里的温饱能够勉强补足,自然灾害那几年,也都过得十分艰苦,但绝大部分的人都挺过来了。
这样持续了近三十年,到了八十年代,匪首终于离开了山弯,但并不代表结束,有新一批的人被派驻进来。三十年间,双方相对的也有了磨合,不再像最初那般以孩童老人做人质,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花粉,正是女人们在外种植的黑色花。
那花有个名字叫地狱魔星,当吸入少量花粉,至多就是皮肤发黑,于身体无碍。可是当摄入量大时,那个人就会生不如死,至于怎么个生不如死法,土著男人也是说不清,准确地说,他应该是没有真正见识过,也都是从父辈口中得知的。总之如果有人反抗或者逃离,那么下场会十分凄惨。
陆续询问到底他们在山中挖凿什么,男人比划着说是一种矿石,表层附有金色石粉,底层是纯白色,十分之坚硬。并非遍山都是,需要用通过尖锥、凿山斧等多种工具凿开外层的火山岩,然后那种矿石夹藏在其中。碰到大面积的,不可能把整面都凿下来,就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液体涂在上面,即便如此,由于它的坚固性,进程依旧很慢。
基本上现在每天的工作量,一个人能挖出两块矿石,已经算是不错的收获。
至于具体这些矿石用在哪,土著汉子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每挖出到一定数量,就会有人收揽而走,也不会让这种矿石在工地过夜。
我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些人将五岁以下的孩子带哪去了?土著男人表示不知,因为这规矩也就最初时执行,到后来只偶尔挑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抱走,大多数还是留在山弯里,交由专带孩子的女人喂养。也曾有人私底下的去询问过,说是把孩子抱出山外送给富裕人家养了,因为生养孩子较多,又要劳动,根本无暇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孩子,所以听说有富裕人家能养,都很乐意。
我的脑中闪过两个字:愚昧。地域的限制,知识的贫乏,使得他们不知道这是贩卖人口,是犯法的,而那群人正是以伪装慈善的面孔来糊弄着这群人,以求谋取利益。但这绝不是他们谋权夺利的唯一途径,事实上统共这点人口,孩子也不可能天天都有生,土著汉子也说了偶尔抱走一两个,所以这并非是个贩卖人口的团伙。
从男人口中得到证实,基本上被挑走的都是男孩,女孩都留下来,地位卑微,差不多近十岁左右就开始下田了。
忽然有种直觉,那些被抱走的孩子可能并没有被贩卖出去,而是作了其它用途,比如......
阿蛮。
会否阿蛮其实就是这些土著人之一的孩子,以某种“独特”的方式被养大,然后成了现在这般人不像人,动物不像动物的样子。最难解释的是,他为何身上的茸毛比普通人要长,还有脸上的毛,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最开始他的脸就是如此的,只是在某种情况下,那些毛自然脱落,或者是被阿蛮给拔去了,然后再为了掩人耳目而黏贴在上?
心念刚转过这些,陆续像是窥看到我心思般,开口又探问野人之事。起初那两人没明白“野人”的意思,把阿蛮的外貌形容出来,他们才恍然而悟道:“你们说得是狼怪啊,那些都是山林里野狼和猩猩们交合的产物,有方法驯服,但好多都被野兽咬死了。”
“那些?意思像阿蛮这样的有很多?”陆续又问。
土著男人摇头,“并不多,之所以称为狼怪,是因为它是最厉害的一只,攻击力强,正常人三个一起上都打不过它,力气非常之大,也曾将它赶入猛兽场,在大家以为它都不可能活着回来时,它却是出来了,还肩膀上提了头豹子。要知道豹子或许不是猛兽中最凶猛的,却是速度最快的,它也都能掠杀。其余的多数反应迟钝,有长得如狼怪一般高大的,可被放进猛兽场,直接就被撕了。”
听他在陈述时两次提到猛兽场,我忍不住开口询问:“这片山林里有很多猛兽吗?那么你们住在这里岂不很危险?”土著男人给出的答案很令人震惊,他说原本其实山里也就野猪、狍子与山魈之类的动物,是外来者将生猛动物给引进来的,在那前三十年里,不断有野生的小老虎、小狮子等被带进来,放进用铁网圈养起来的林间区域。
后来又引进了一批狼群,以及其它的动物,被关在了山洞之中。那处是禁地,一般人都不能入内。
我真难以想象这群人的动机,他们凿山挖类似于金矿的矿石,种地狱魔星作其它用途,贩卖婴儿,还甚至在这里造了个“野生动物园”。早年国家对野生动物的保护不像现在这般严谨,于是就给这群人钻了空子,悄悄把一批批幼年野兽给移进了山中,不用说如此大费周折必有所图。哪怕只是圈养,若数量上达到某程度,贩卖皮毛可是价值不菲。
同时那等同于一个驯化场,大胆猜测那被列为禁地的场所可能就是阿蛮成长的地方,他的能力不是与身俱来,而是通过不断被驯化造就了今天的他。
幸而土著男人说目前只有一个阿蛮,若是多来几个,恐怕将会是这群人手底下的生力军。
如此看来,其实这个团伙的规模并不小,单是管理和操控这些就必须很多人手,而且不单单仅是劳动力,其中涉及到某些方面的专家。所以一批批的人进来,一批批的死亡与失踪,除了缔造“死亡之谷”的名声外,还是为引进可用“人才”。
默了片刻,发觉身旁陆续不断交换着脚,好似有些焦躁,微侧了目光去看,见他垂了眸视线落在手中的对讲机上。顿然而惊醒,一番长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都已近黄昏,山中浓雾迅速升起,可梁哥那边始终都没消息传过来。
此时再去看那百米之外的洞口,已经是迷迷蒙蒙被雾气遮挡了,要不了多久,能见度就会降至最低。面前两汉子显然不知我们心中忧虑,见我们不再提问也就干坐在那不言不动。
我是不知道陆续以何种方式让他们开口讲出这些的,但看两人神色显得呆板与麻木。是环境使然,常年累月地枯守这片沙林地所致,也或者,是那地狱魔星的花粉导致了他们变成这般。
等一下,既然这处在五十年代被以匪首为头的团伙占领,就不存在掩盖尸体痕迹的问题了,何必还要让人守着呢?而且经过六十多年风化,那些尸体应该早已成了白骨永埋地下了。一定还有其它重要的东西,否则......我正想再度询问,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砰”响,陆续从旁惊跳了起来。
是枪声!从射程传播的方向和距离判断,正是那百米之外的山洞处。
两名土著男人也很是惊怕,纷纷起身探看向那边,嘴里喃喃:“又放枪了,又有人要死了。”他连用了两个又,我一把抓住那人胳膊急声询问:“他们也有枪?”
问完就觉问了个白痴问题,这群人从五十年代开始就带枪进山了,这六十多年里,什么为非作歹的事都干过了,怎可能没枪?
但听陆续在旁说:“不是别人,是梁哥的枪,我听得出那枪声。”
陆续这般说,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
而恰恰也代表了事情走向了极端,整个过程里,梁哥一直都是最沉得住气的人,即使身陷囹圄,身中蛇毒,也表现得沉稳若定。假如这枪是梁哥开的,他们那边必然是发生了使他不得不开枪的事,但假如不是梁哥开的,那么......后果不敢想象。
看着陆续的脸色变得刷白,显然我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只见他眯着眼凝看雾色沉浓,转身之间已经有了决定,他对土著汉子道:“两位大哥,对不住了。”话声刚落,人就扑向了身形较高的男人,嘴里喊着:“小九,剩下那个交给你。”
我低咒了一声,这人当真是任性,招呼都不打一个,甚至连眼色都没给我,居然就要我配合他应变。可心里虽如此埋汰,手脚已经动了,一个扫堂腿将还在怔愣中的另一名土著汉子踢倒在地,迅速欺身而上,以手肘磕住其胸,掌上发力劈向他脖颈,剧疼使其再次昏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