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任何阻拦,当阵法最后的防御,巨型守卫也被怒尘刀一刀捅穿,崩毁开来后,为了防止巨型守卫死灰复燃,糟老头将巨型守卫崩毁后,已经破败不堪的躯体,彻底粉碎开来。
庞然的身躯,在糟老头的攻击下,被轰碎成为无数的碎屑,飘散在空中,在五光十色的攻击倒映下,成为怒尘刀身后,那最美妙的,犹如钻石星辰一般的绚烂背景。
怒尘刀注意不到这么多,眼前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阵法的顶端,它所需要毁灭的地方。
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悬念,仿佛一架火箭升空,笔直且迅猛地射向天空。只是怒尘刀这架火箭,是注定无法前往到天空尽头的,一方面,如果不是风尘的主动命令,怒尘刀是绝对没有办法距离风尘太远的,这是血炼的必然结果。而另一方面,到不了天空尽头,也是因为在中途就有着阵法的阻拦,而怒尘刀本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打破这层障碍而已。
阵法屏障并不会像守卫那般脆弱,就算是怒尘刀聚集于一点尖端的攻击,也不过能做到勉强的穿透过去,却无法全部通过,卡在半途,难以移动。怒尘刀就这样尴尬的插在阵法屏障上,半把刀都已经探出,却有着半截刀身堵在阵里。尽管没有彻底捅穿阵法,就这样插在阵法上,也引得阵法剧烈扭曲。以怒尘刀为中心,阵法开始不规则的晃动。感觉到阵法的反应,为了让阵法崩溃得更加迅速,怒尘刀更是释放出大量火焰,向四周扩散,全面灼烧阵法。
远远望去,已经彻底现出原形的阵法顶端,大块区域被火焰包裹着,而阵法整个都在呈剧烈的晃动,看起来,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有了先例,保险起见,糟老头先彻底检验了一遍,这是不是幻觉,当发现,睁开眼睛再次看到的画面没有任何改变时,糟老头松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是没有被阵法耍了。若是这一次还是幻觉,糟老头真的是再也没有办法和斗志。
本来就是被怒尘刀死死克制着,阵法在怒尘刀火焰炙烤下,并没有坚持多久。
很快,火焰下的屏障,便被层层烧灼开,一道清晰的巨大裂口,随着屏障的逐渐崩溃,不断扩大蔓延着,仿佛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一刻,阵法终于被破开了。
虽然开出这样一个口子,已经足以让糟老头和风尘离开这里了,但没有被阵法限制住的怒尘刀,却依旧没有放过整座阵法的意思。
火焰继续扩散,由已经被灼烧干净的区域,逐渐蔓延到整个阵法。最终,整个阵法都曝露在怒尘刀火焰下,不断地炙烤着,裂纹演变为崩溃。这样的一个过程,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主意的了,因为阵法已经彻底失去抵抗能力,怒尘刀所做的事情,更像是在鞭尸。
糟老头不会去做类似的事情,却也不会去阻止,只是默然看着,内心有着些许感慨。
虽然曾经困住他数年,但也正是因为这阵法困住他数年之久,心中才更有许多的感触。若不是他借助风尘的力量,甚至在最后关头,完全依靠了一把突如其来的刀,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从这里离开。对于这样一座能束缚自己一生的阵法,糟老头在心中,还是十分尊崇的,或者说,对布下这座阵法的人,有着尊崇之情。
相对于糟老头的感触,风尘更多的感慨,来自于一种家乡情怀。虽然明知道这里只是一座阵法,但也确实是风尘生活至今的地方,事实上,阵法除了迷惑了风尘外,并没有做出任何对风尘不利的事情来。只是,为了能出去,为了去寻找,风尘也只有毁灭这座阵法。
最终,整座阵法便这样,在糟老头和风尘两人眼前,被怒尘刀的熊熊火焰,彻底灼烧干净,不留一丝痕迹,更没有丝毫的留恋。而眼前的环境,也变回最初风尘所见那样,没有阵法的景象,只是八座山的变化,却没有恢复原样,毕竟这是真实的,糟老头做出的改变。
“不对,怎么会还是这样的景象”阵法已经被破解,按照糟老头所想,应该是和村庄一样,恢复到正常模样,可现在,一点改变也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怎么不对劲了”风尘却不明白个中缘由,一脸疑惑看着糟老头。
“这个阵法,似乎还没有被完全破除。”糟老头凝重道,却更让风尘迷惑。他知道,糟老头所说的阵法,就是那层屏障,可是已经被怒尘刀彻底摧毁,为何糟老头现在又这样说
“难道这也是,”风尘想说这也是幻觉吗,却被糟老头否定“不是幻觉,应该是这阵法还有些东西残存着,在影响着这一片的环境,没有彻底还原。”糟老头猜测道。忽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糟老头斥道“什么东西”同时向来源看去,小心戒备着对方。
“周,周妈”看清楚来人后,风尘不由惊呼道。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本应该随着当初村民幻影,一同消失的周妈。糟老头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立刻就判断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你是什么人留下的意识残念吧”糟老头一语道出了周妈的真实身份。
“周妈,你不是幻象么”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意识残念,但从糟老头的表情来看,周妈,似乎和那些所谓的幻象,不太一样。想到过去周妈对自己的关照,风尘心中有些触动,问道。
“傻孩子。”只是慈爱的看着风尘,周妈没有回答风尘的问题。
认识到这一点,风尘细细想来,过去的某些相处,其实也有些不对劲。
整个阵法,如果都是阵法制造的幻象,按照糟老头所说的,这些幻象,会遵从风尘的意愿,从而达到迷惑风尘的目的。因此,那些过于亲密的接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且幻象终究是幻象,还是根据风尘脑中想法,塑造的幻象,怎么也不可能,能够做到像周妈这样,哪怕风尘已经表现出很明显的不情愿,却依旧要主动接近风尘,各方面帮助照顾风尘的起居。
这种明显违背幻象本职的存在,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尊幻象。
而现在,一道意识残念,虽然风尘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应该是不同于幻象的存在。风尘因为不清楚意识是指得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糟老头却已经猜到了某些可能。
“你是这小子的什么人”糟老头直截了当的问道。在他的猜想中,阵法的布置者,多半就是风尘的亲人,那么能够在这座阵法中留下意识残念的,多半,也就是风尘的亲人。
“我只是一道意识残念而已,算不上是小尘什么人。”周妈含糊其辞,似乎并不想说出来。糟老头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你就这样不告诉他,你不觉得对他来说,很不公平吗”“很多事情,他不知道更好,知道的越多,就越难像现在这样了。”周妈看了一眼风尘,眼神中依旧是那样的慈爱,隐藏着丝丝不舍,回答的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不容置喙。
风尘一阵无语,周妈和糟老头像是在打哑谜,虽然风尘全都听见了,却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那个,我说,你们能不能讲明白一点,我听得不是很懂。”风尘弱弱的发声了,回应风尘的,却是糟老头周妈的异口同声“不行。”让风尘只能乖乖闭上嘴,继续听两人打哑谜。
从头到尾听下来,风尘也只能领会到一个重点周妈和糟老头在瞒着自己一件事情,糟老头想要告诉自己,周妈不愿意告诉自己。“周妈和我有什么关系么”本来就有些怀疑对方身份的风尘,开始做出了猜想倘若周妈不是幻象,而是意识残念什么的,是不是就代表,周妈几乎等同于是一个人,而且是知道自己来历的人,所以才会对自己那样照顾,甚至于在自己走出那一步时,也在身后推了自己一把。这一刻,风尘想起踏出村子时的那一幕。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够理解,糟老头和周妈那莫名其妙的对话糟老头似乎已经猜出了周妈身份,想要告诉风尘,可是周妈却不愿意告诉风尘,想要隐瞒下去,理由却不清楚。
“那她,是我什么人呢”风尘继续思索,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人。“等下,我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风尘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把某个最重要的存在,给遗忘了。
“可是,从长相年龄来看,一点也不像啊”顿时心烦意乱,又有点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几眼周妈,风尘又将这个想法否定了。如果真是他所猜想的那样,单从相貌来看,应该不会和自己相差这么大。这并不是美和丑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像,两个人的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关系。更何况,自己虽然称呼周妈为周妈,可对方的年龄,光看上去,至少已经接近五十岁,算起来,也不太可能和自己是那种关系。
正当风尘要全面否定这个猜想,准备朝别的方向思索时,糟老头的一句话,却让风尘彻底醒悟过来“要不是你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形象,恐怕他早就该起疑心了吧”虽然不知道糟老头这句话是怎么出现的,上下文又是什么,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风尘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居然忘了,既然周妈和这个阵法有关系,那么改变自己的外貌,又会有多难又怎么可以从长相和年龄来判断风尘不会去怀疑糟老头说的话,毕竟糟老头没有理由骗自己。这也就意味着,周妈改变外貌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事实。而要改变相貌的理由,风尘就只能想到一个为了隐藏某些真相。
“周妈,你,是我娘吧”顾不上之前两人的呵斥,也不在乎是不是会被责骂,这一刻,风尘什么也不想管,糟老头的反应,周妈脸上的表情,包括将阵法破开后,悄然回到自己腰间的怒尘刀。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周妈面前,用清澈的眼眸,注视着周妈的眼睛,认真问道。
“孩子,我,我”面对糟老头的质问,周妈可以对答如流,可以稳如泰山,可以将一切矢口否认。但是,在面对风尘这样一个,极好掩饰的直球问题时,周妈却只有语无伦次。
“周妈,哦,不对,娘,你是我娘吧”眼睛突然有些泛酸,明明只是问个问题,甚至还是带着一些被欺骗的气愤,可是等到真正将话说出口时,风尘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仍旧没有回答风尘,但从周妈脸上的表情便可看出,在她心里,究竟是在怎样一种天人交战。风尘却不愿意给周妈更多时间了,一步一步向周妈走进,一边走,一边问道“娘,你能告诉我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你是我娘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长大,为什么你明明在我身边,却不愿意告诉我,你是我娘”一连串的问题,更像是一种对心灵的攻击,或许风尘的问,只是一些宣泄,一种迷惑,却让已经无语伦次的周妈,内心受到了无尽的谴责。
“好吧,我在这里长大的原因,我大概也知道,可是娘,这和你不和我相认,好像没有什么任何关系吧还是说,你觉得这样看着我一个人,傻乎乎的长大,很好玩么”情绪终于失控,甚至于风尘都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多年的独居生活,本来应该让他的性格,变得较为沉稳,处变不惊,为何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泡沫,没有用
风尘不知道,他也根本无法控制住这一刻的自己,以至于,当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时,他根本无法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有多么的任性,又从多么深痛的角度,刺痛了周妈的心。
是的,他并不知道,只是以几乎是在质问周妈的态度,类似于咆哮一般,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却又像是怒吼。当问出这最后一个问题时,风尘,也已经走到周妈面前,似乎只要再轻轻的向前一步,就能够撞到周妈。可风尘却没有踏出这一步,停在原地,走在了言语的背后。泪水从眼眶中盈出,在风尘脸上划过两道水迹,滴落到地上,衣服上,消失不见。
当风尘最后的问题,犹如赌气一般的问出时,按照正常人反应,本应该愤怒的周妈,却做出了非正常人,而是某个特殊角色的态度将近在咫尺的风尘拥入怀中,就像是抱住一样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紧紧不肯放开。倘若周妈不是一道意识,此时此刻的风尘,一定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自己的肩头,正有一滴两滴的眼泪滴落,随着那颤抖的声音,触碰着自己稚嫩的肌肤“孩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都是娘对不起你。”周妈没有继续说什么了,只是两个不是,一句对不起,一个拥抱,两行风尘看不见,感受不到的眼泪。
“这种情形,我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啊。”看着拥抱在一起,哭成泪人的两位,糟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作为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这种人世间的情感,虽然感人,却也很难引得糟老头落泪,只是多少有些感触,就这么一直看着也觉得别扭。
“孩子,你听娘的话,出去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不要来找你爹和我,你不来,我们一家三口都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只是不能见面而已,可是你来了,就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知道么”一阵舐犊后,周妈的情绪也逐渐恢复正常,抚摸着犹如孩童一般,靠在自己怀里,似乎想要永远沉睡在这里,不愿醒来的风尘,止住了眼中的泪水,认真说道。
风尘想要拒绝周妈,心头一动,却说道“我知道了,娘。”
看到风尘答应下来,周妈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乖孩子,这样就好,你不用知道太多,这天下这么大,能去的地方数之不尽,你多走走,多看看,总会找到你的归宿,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好好的活下去,这样就够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风尘揽得更紧了。
只是周妈没有料到,就在这一刻,在风尘的心中,一颗小小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过了一会,风尘和周妈总算是分开了,或许还有着浓浓的不舍,却也不可能永远的长久下去。周妈看向一旁的糟老头,此时依旧背对着两人,让出了一个温暖的空间。
周妈开口道“这位老前辈。”糟老头听到周妈叫他,转过身来,看向周妈“什么事,这么客气,别告诉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吧”之前和周妈对话时,对方可没那么客气。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周妈要拜托自己的事情是什么“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我说过,这小子是我的恩人,既然我把他从这里带出去,自然不会亏待他。”
看到糟老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周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充满谢意的眼神,看向对方。只有风尘一脸疑惑着两人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猜不透糟老头和周妈在商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