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马光明哈哈笑道：“老姚啊老姚，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居然也会拍起马屁。”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拍着上司马屁的，都是一群油腻猥琐的人，但没有比老实人的马屁更让人舒坦的了。
“能让老姚说出拍马屁的话的人，功夫也不一般呐！”
身后却有人笑了起来。
“孙总！”姚柏林身子往一旁让去，回头颔首打了个招呼。
孙希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后面，快步走到两人跟前：“我想着你们看了这么晚了，总要吃点什么，所以就赶过来了，咱们三个人找个地方，喝点小酒？”
待走近马光明的时候，孙希宁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袋子，惊讶起来：“烧饼？马总是准备晚上吃几个烧饼解决晚饭的？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必要赶过来了。”
马光明笑着给了他一拳：“这里有五个烧饼，我晚饭吃这么多，难不成是个饭桶？”
“那你这是？”孙希宁指着袋子，不解地问道。
在几个人当中，郑亚军有着表哥的身份，跟马光明不太客气；姚柏林天生憨厚，说话做事有板有眼，绝不会出格；孙希宁年纪不大，头脑也更灵活，跟马光明也会开一些玩笑。
“我阳江的同学，听说安州烧饼不错，让我明天带几个给她。”马光明提起袋子，解释道。
“女朋友？上次我们看见的那个？”孙希宁嘿嘿地笑着。
“不该问的不要问啊。”马光明跟他也不客气。
这一点和郑亚军不同，郑亚军问这话的话，是从家里人的角度来问，而不是从下属的角度。
孙希宁也知道开玩笑有个度，便不再说什么，问道：“那咱们去哪儿吃饭？”
“随便找个大排档就行，夏天，炒田螺，喝啤酒，别提多爽快了！”马光明笑道。
姚柏林指了指北面：“路北到了晚上有大排档，有时候我回去晚了，也会去哪里炒几个菜，有一家的味道还真不错，老板是个退伍的军人，为人也实在。”
“那我们就去他那。”马光明拍板做了决定。
这也算是向曾经保家卫国的军人致敬吧。
城北大明广场的路北也有一家商城，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开得半死不活的，不少人归咎于风水不好，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这里风水不佳，更没有什么顾客了。
但这个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因为晚上顾客不多，所以在这儿的空地上会有一溜的大排档。
阳江类似的地方也有，但经常会被城管赶走。
马光明倒是觉得，一个城市既要有高大上的酒店，也要有接地气的大排档，做好环境卫生、食品安全等工作，夜市的大排档，不仅能解决一些人的生计，也能让市民们找到放松的地方。
姚柏林带着两个人走到一家大排档面前，只见摊点前摆放着正燃着熊熊火焰的锅灶，一旁的长条桌上摆放着准备好的菜品，后面是墨绿色帆布搭建的简易大棚，上面还贴着“老兵排挡”四个字，大棚里面则放着塑料桌椅。
站在锅灶前正炒着菜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人，剪了个板寸头，皮肤黝黑，但手臂上的腱子肉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练家子。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围着带着油渍的围裙，正忙里忙外地帮张端送着炒好的菜品，并且根据客人的要求，去搬送着成箱的啤酒。
“老姚，你经常来，知道什么菜好吃，你点味道不错的就行，我们都无所谓。”马光明拍拍姚柏林。
“老陈，给我们炒盘螺蛳，来一份尖椒炒肉，五斤小龙虾，红烧鲫鱼，再来一箱啤酒。”姚柏林点点头，然后熟练地跟炒菜的中年男人打着招呼。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姚柏林，笑着应道：“姚老板来啦，好的，您先候着，马上就来。”
两个人一说一答，显然姚柏林刚才说的经常来，并非虚言。
坐下之后，姚柏林指了指正在炒菜的老陈：“老陈当了几年兵，回来后也没有别的手艺，就开了这个大排档，也是蛮辛苦的，不过炒的菜的确很不错，而且很干净。”
马光明点点头，他不排斥这样的地方，但一定要卫生。
没多久，几盘菜就上来了，由于各式菜肴都是配好的，所以炒起来速度很快。
三个人一人一个杯子，倒着啤酒，边吃边聊。
“我们自己开超市，你们觉得最难的是什么？”马光明问道。
姚柏林正在吸着一只肥螺，听马光明一发问，扭头看了一眼孙希宁。
这个问题他跟马光明提过，马光明现在又问，显然是想看看孙希宁有什么看法。
孙希宁倒没觉得什么，笑笑：“最难的两样，供货，出货。”
马光明斜了他一眼：“你这等于没说。”
所谓供货出货，就是一手买一手卖，做买卖的基本操作。
但仔细一想，这话既简单，又到位，搞好了供货渠道，又有销路，问题不就解决了？
孙希宁见老姚一个劲地吸着螺蛳，忍不住也夹了一个，却是吸了半天没有吃到螺蛳肉，笑着问道：“老姚，这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姚柏林还没来得及回答，马光明就笑道：“窍门就是吸出来，吃进去。”
孙希宁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马光明这是在调侃他刚才的回话，放下螺蛳说道：“如果真想要自己做的话，那就要抓紧时间，我的意思，先单独成立一家公司来，专营超市，然后聘请一些有工作经验的人，去办理各种证照，去谈妥供货商。”
“单独出去？”姚柏林一愣。
他目前主管着大明商业公司，其实就是管着大明广场以及网络商城，按照道理来说，这个超市也应该属于商业公司才对，孙希宁却是要将超市独立出去，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独立出去，跟其他合作商一样，跟大明广场签合同，一视同仁。”孙希宁点点头。
这倒是马光明没有想到的，他之前的设想，自营超市也是归于商业公司管理，但不知道独立出去的理由是什么。
看来三个人隔段时间碰个头，搞个头脑风暴，也还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多听听别人的想法，没准就能迸发出智慧的火花。
看看姚柏林一脸的蒙圈，马光明断定，他也想知道理由。
孙希宁笑道：“独立出去的好处是，自营超市和大明广场互不干扰，否则的话，超市是自家的，其他商铺不是自家的，管理起来就有诸多不便；而且，独立出去经营，也能更清晰地看到成效。”
姚柏林依旧一脸蒙圈，他没听明白这有什么不便的。至于说成效，只要账目清楚，不一样一目了然？
马光明却陷入了沉思，孙希宁的话说得虽然不是那么清楚，但意思他领会到了。
比如让姚柏林既要管理经营大明广场，又要操持自营超市，这之间的工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混杂在一起，而大明广场的模式是给商家提供平台，并非自己经营。
唯有这样，才能够兼顾双方。
如此一来，就需要有人独立去负责超市的运营，那么，超市的成败与大明广场便脱钩，也便于更好地考核超市负责人的成绩。
孙希宁站在集团的高度来看这个问题，跟要姚柏林站在大明广场的角度来看问题，的确要清晰一些。
“干脆，”马光明吸出了一大块螺蛳肉来，一边快意咀嚼着一边说道，“让超市和网络商城归并，成立一家子公司，也好解放老姚。”
姚柏林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解放他，讪讪地说到：“马总，孙总，这点辛苦我还能承受。”
孙希宁笑道：“老姚啊，你太实诚了，马总的意思是，要你腾出手来，一门心思地搞好大明广场的开疆拓土，而不是仅仅是安州这两家。”
马光明满意地看了孙希宁一眼，又冲姚柏林点点头：“孙总这话对了，你的任务，是考虑大明广场布局各大中小城市的事情，以及综合管理的事情，而不要管具体哪一家大明广场的运营，比如阳江的大明广场，自有那里的总经理去管理，你无需事事躬亲，眼下两三家你还能应付，等我们大明广场开了两三百家，你也分身乏术。”
姚柏林恍然大悟，有种被高僧点化般架势，一张脸憋得通红，端起酒杯就来敬酒，然后一仰脖子，咕隆咕隆地喝了整整一杯。
同样的执掌大明广场，但这已经脱离了“团”一级的实际战场指挥，而变成了一个“军”的指挥官，甚至是一个“军团”的掌舵人。
“但是目前，这三家大明广场还是得你来把控，你要做的除了监督进度之外，还有跟合作商的联系，以及一些在谈的品牌谈判等等，更重要的是，制定出大明广场的管理规范条例来，以后每一家大明广场开业的时候，都会用得上。”马光明叮嘱道。
孙希宁也笑着补充了一句：“现在可以借助阳江大明广场来培养一批管理者，让他们尽快熟悉我们的管理体系和规则，将来新开一家，就立马能够推得出合格的管理者。”
马光明笑道：“没错，阳江大明广场现在就像是黄埔军校，老姚你就是校长。”
姚柏林脸皮一红：“我不想做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