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温和地一笑，问了一句：“刚才那个，是高老师班上的唐豆吧？”
既然他看到了，马光明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是的。”
想着身为人师，面对这种情况，在大环境的背景下，他不教育两句，也委实有些不合常理，所以马光明一边回应，一边已经想着说辞。
不承认大概是行不通的，毕竟两个从来都没有同班过的同学，何至于会在春节来临之前，手牵着手地来逛街买衣服，更何况，女孩的家长还曾经历特意来学校叮嘱过，这下绝对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
既然搪塞不掉，那就干脆承认，毕竟无论是老师也好，家长也罢，所担心的莫过于学生、子女谈恋爱而影响学习，这个学期以来，唐豆的成绩依旧非常出色，马光明的进步也很明显。
就把话题往这方面来转移，说明两个人非但没有因此而荒废学业，反而相互鼓励相互促进，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不宜大动干戈，否则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马光明这边飞快地想好了对策，没想到吉祥却点着头赞赏道：“你小子眼光还是不错的。”
什么情况？马光明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吉祥的步伐，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吉祥继续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唐豆好像是文科班的第一名，还是第二名来着？”
对于学校的这些顶尖好学生，高三年级的老师们基本上都是知道的，起码知道姓名。
马光明“嗯”了一声：“是第一名。”
“这女孩不但成绩优秀，模样还很漂亮，所以我说你眼光好啊。”吉祥笑着说道。
马光明以不变应万变，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吉祥却往前一步，更靠近一些，说道：“所以你也要加油啊，这女孩我估计着是有去京都大学的能力的，你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将来跟她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社会是残酷而现实的，所以你要想抓住她，就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马光明理解了，吉祥这是变了个花样来教育自己。
这些老师也真是难，一方面既要达到教育的目的，另一方面还要兼顾这些已经临近成年人的孩子面子，所以不得不采取拐弯抹角的教育方式。
马光明倒不担心自己跟唐豆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但是既然吉祥这样说了，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点点头应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也很努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吉祥说道，心里却也在暗暗衡量，马光明最多也就是省内的211大学，距离国内最顶尖的京都大学，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在高中的时候，感情还比较单纯，不会掺杂进功利的杂质，等他们到了社会上，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差距，就知道即便是感情，也敌不过现实的差距。
可是，话又说回来，每个人的人生，不都要一步步地亲身经历才行吗，对高中的孩子讲的再多，他们也不会理解和明白，反而会认为他们所坚信的东西才是一成不变的，只有等他们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懂得，口头上的说教，此刻起不到任何作用。
马光明哪里知道吉祥头脑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复杂念头，这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眼睛却不时地往换衣间那里瞥去。
不多时，师母先换了一套米黄色的大衣出来了，看到吉祥跟一个学生在聊着天，忙问道：“你学生？”
马光明这才看清，师母是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脸圆圆的，身材稍胖一些，五官单独拎出来还行，但组合到一起，就显得有些不搭，总而言之，如果唐豆能够打100分的话，师母至多只能打65分，5分还是马光明赠送的。
吉祥是个高个，人也好像有些外国血统，有点像是个混血儿，加上身材挺拔，是阳江一中男教师中的第一帅哥，却没有想到竟然找了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师母。
吉祥点点头：“这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的学生，马光明。”
马光明忙致意道：“师母好。”
师母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光明，笑道：“你就是马光明啊，你好你好。”
马光明猜想大概是那次帮了吉祥后，吉祥回去跟师母提过，所以她有着印象。
正说话间，唐豆也换好了羽绒服出来，正准备让马光明帮忙看看，却一眼瞧见了马光明前面的吉祥，顿时脸色一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吉祥到底是有着多年经验的老教师，看到这个样子，冲唐豆一招手：“过来吧，不要紧的。”
唐豆这才扭扭捏捏地走到马光明身边，跟吉祥打着招呼：“老师好。”
一旁的师母也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心里暗暗夸赞这女孩长得可真惹人喜欢，嘴上却嘻嘻笑着：“哎呀，阳江还是太小了啊，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你的学生啊。”
吉祥忙摆摆手：“我可没有这样的福气，这是高宏伟班上的，明年有望考上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呢。”
师母听了他这句话，眼睛都有些亮了，却看向马光明：“好，真不错。”
也不知道是说唐豆的成绩真不错，还是说马光明的眼光真不错。
马光明脸皮厚，跟着还谦虚两句：“还行，马马虎虎。”
唐豆脸皮薄，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多说一句话。
吉祥也看出了，再这样下去，几个人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于是说道：“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就不打扰你们啦。”
然后催促着老婆去换衣服走人。
看到吉祥带着老婆离开，唐豆这才冲马光明吐了吐舌头，问道：“你们班主任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马光明变得凝重起来：“他说，他马上跟你们班主任高宏伟通报一下，让老高尽快通知你爸妈。”
唐豆一听，脸色都变了：“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只好趁着春节，到你家去提亲去啊。”马光明憋住笑，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豆稍一疑惑，就明白了马光明这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嗔怪道：“好啊，你还骗我。”
马光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他让我好好努力，才配得上优秀的你啊。”
唐豆也觉得这样很意外，但还是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样，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可是，”马光明笑道，“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吃软饭，到时候你优秀就行啦。”
“不行！”唐豆一跺脚。
马光明只好顺着她：“好好好，我加油努力还不行吗？”
“那还差不多。”唐豆笑道。
马光明冲她喊着口号：“加油，努力，为了人民币……”
“不行，”唐豆笑了起来，“是为了我……”
这时候马光明不由得想起在一些短视频上看到的画面，一个男人搂住一个女人，指着面前的一切说道：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嗳，别朝那边看，那边还没打下来呢……
这眼前的人潮涌动的大明广场，不也是努力的成果之一么？
唐豆又换了几件衣服，这才看中了一建带着帽子的宝蓝色羽绒服，翻开吊牌一看，3888，又把衣服脱下挂还回去。
“喜欢这件？”马光明看出了唐豆眼神中的意思，问道。
唐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喜欢那就买！”马光明说道，这衣服在阳江这里来说，的确价格不菲，甚至是很多人两个多月的工资，但他也不差这点钱。
唐豆摇摇头：“算了。”
“算了？”马光明有些奇怪，唐豆也是知道他的条件的，这点钱马光明并不缺。
唐豆迟疑道：“这么贵的衣服，我买回去了，怎么跟我爸妈解释？”
马光明一想也对，虽然唐恒元不会短了唐豆的零花钱，但也不至于给她这么多。就算给她这么多，也不至于一下子花这么多。
这倒是个难题！
马光明还是拍板，让导购员把衣服包起来，然后开票。
“都说了别买了。”唐豆有些急了。
马光明笑笑：“你穿着蛮好看的，你又正好喜欢，不买干嘛。”
唐豆为难道：“可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呢？”
“你解释什么？”马光明有些发愣，“买了之后，先放我那，等开学的时候我带学校去，你在家不能穿，在学校里可以穿啊，放学回家的时候再换回来，不就行了。”
唐豆笑了笑，又问道：“那马上冬天过了，春天来了，这件衣服我总不能一直放在学校啊。”
“春天到了，你不用穿羽绒服了，我再给带回去，帮你洗好，等九月份你去京都上大学了，我再送还给你，到时候吊牌也没有了，也穿过洗过了，不再崭新，你家里人也就不会在意了。”马光明笑道。
唐豆有些感动，这要不是周围人太多，她真想一头扎进马光明的怀中。
马光明带她刷了卡，取回衣服，然后直接找了把剪刀，把吊牌剪断，把衣服递给唐豆：“来，现在就去换了它。”
“这么新的衣服，买了就穿？”唐豆都有些迟疑。
“衣服买了就是留着穿的，何必还要选个黄道吉日？”马光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唐豆这才欢喜地接过衣服，跑进换衣间去换衣服。
两个服装店的导购员年纪都不大，大概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看到马光明这个样子，都忍不住咂咂舌：
看人家这公子哥，真阔气，近四千多的衣服，随买随穿！
这小丫头人长得不错，命居然也这么好，老天爷也太不公道了！
有钱的公子哥都是花花公子，小丫头现在笑，将来有哭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