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番外】虞执x周洲(1 / 1)

“你都看到了。”

我浑身发抖,我想再也不会有那一刻的勇气了,拼命扼制着哭出来的冲动,直直地抬起头,跟他对视着,渴望着,在他眼中找寻到一丝柔软。

可是没有,只有冰冷与无奈,即将剥夺一个知晓了他最大秘密的生命的无奈。

我知道,他在筹谋一件事,他所筹谋的那件事,是我这样的女儿家无法参与的,甚至会惹来灭门之祸。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那本手记,我在整理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很巧,他在那时走了进来,我愣了一下,拼命把那泛黄的手记往身后藏,他抿抿唇,露出了很疲惫的神情。

我好想哭,却忍住了,镇定自若地告诉他,“袁家早已远离朝政多年,我祖父虽与天子有旧,不日却要辞官回乡,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威胁。”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我的后背全都湿透了,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个人不仅仅是那一夜救了我性命的恩人,更是大显最不可撼动的权臣,权势滔天的太尉。

我问他,那要什么时候你才有心?他不说话,我便说,我可以等。他笑了,笑得那样好看,他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年纪还小。

他像个长我很多的长辈一般,用对待孩子的口吻对我说,你还小。

谁能相信,我与他成婚两载,还是完璧之身。我小他十岁,却也不是真的是个小孩。

我那天穿的,是奶娘给我挑选的襦裙,是我最喜欢的茜色,裙边上绣着同色的鸢尾花,我那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低头的刹那,看见我的帛带和他的玉钩交缠在一起,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救了我以后,便去救其他人了,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貌,只记得他腰间,有一块刻着虞字的玉佩。

在上元节的一场灯会之中,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那人是我未来的夫君,当时我在楼上往外望,不知从何处起了一场火,整个大街成为一片火海,滚滚的浓烟将我困在狭窄的墙角,我的婢女哭泣得晕了过去,

我想,人在死前,是可以看见自己的一生中最重要的场景的吧。

就像他们说的走马灯,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最幸福的场景。那是我成婚的时候,我喜欢的人穿着红色的喜服,向我走来。

【袁幼甯】

这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黑色的披风遮天蔽日,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他将我抱了起来,从栏杆上轻盈地飞了下去,万千的灯火像星子一般,在我眼前旋转。

后来,我从父亲那里听说了我的婚事,我的父亲,将我许给了大显最年轻的太尉,他曾是大显最勇猛的将领,他姓虞。

他的神情是很复杂的,他说,“袁女郎,你很好,可是在下如今,无心男女情爱。”

成亲那日,我悄悄地从盖头下看,新郎官腰间悬挂着一块玉佩,熟悉的字眼,从我的心中,开出一朵小小的鸢尾花。

坐在喜房之中的我忐忑无比,盖头被掀开的时候,我羞得要晕过去了,却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牢牢记住他的脸。

我出身袁家,是袁家最小的女儿。

年少时娇纵无知,偏信一眼就能定终身。

漫长的寂静之下,我扶住桌角,小腿抽筋,有点站不稳。

“多谢你,”终于,他低下头说,“夫人。”

我知道,为这一声,就算豁出我的性命也值得了。

我所爱上的人,是个举世无双的大英雄,他救过很多人的性命,他的手上也曾沾满鲜血,他将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成则君临天下,败则尸骨无存,而我是他的妻子,愿意永远陪着他。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在庭院里撑了一把伞,这雪很大,大到我只不过站了一刻钟,大雪便埋了我的鞋子。

近来似乎有人频频找他的麻烦,隔三差五就有几个刺客摸进府中。我很担忧,有什么事,是必须今天出去不可的呢。

早晨时我劝他,别去,去的话,至少带一些守卫。

可是,他还是独自一人出去了,走的时候神色落寞。

我回过神,华生说,“天冷了,夫人进屋歇着吧。”

我摆了摆手,说,“我等他。”

夜里,我的咳嗽声惊动了下人,他们纷纷将我围住,医官面如死灰,我盯着地面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咳出那么多的血。

华生的表情我看不分明,他身边这些人同他一样深沉,我都是看不分明的。

半夜,雪停了。

我听得很清楚,那种停下来的寂灭之感,就像血管里的血液停止流动一般。

死亡在那一瞬间降临。

我仍然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红色,从这一片火一般的红色中,他向我走了过来。

我心里想,这个冷峻威严、沉默寡言的男子,将是我的夫君,生同衾死同穴。

单单是,被冠以袁幼甯的四个字,都让我感到无可言说的幸福。

他这个人啊,与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他不苟言笑,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

可是,又有一腔沉默的柔情。

只是,这情不是对我,而是给了一个,如同传说一样美好的人。

美好到让我觉得,连嫉妒,都是对那个人的玷污。

他的那本手记,记载着另外一个名字。

“周洲”

【虞执】

虞执曾被送到终南阴岭的文武院教养,他在家中行二,虽是尊贵的嫡子,却因自小迟钝,说话晚,样样都比不过旁的孩子,并不受家主的重视。

十五岁那一年,族中长老决定将他送往百国中人才辈出的文武院培养。

到达的那一天是酷暑,天气热得不行。

虞执背着行囊,正行到半山腰,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形状怪异。

他抬起头,有个儿郎在高高的槐树上躺着,翘着腿,天上吹落白色的槐花儿。

歪头歪脑,手里抓了一把枣儿大嚼特嚼,一边嚼,一边往外吐核。

是个翠衣儿郎,面庞像月儿一样明亮。

那种中秋佳节,挂在漆黑天幕里的,黄澄澄的月亮。他的眉毛让人想起深棕色的马鬃,虽茂盛,又怪柔软。

这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比喻。

十五岁的虞执觉着这人长得真特别,不禁多看了几眼。谁知,翠衣儿郎察觉了他的目光,眼睛一瞪,凶得不行。

他挥手赶苍蝇似的赶,“看什么看?去去去,边儿玩去!”

与虞执同行的,是他的表弟,姓徐。

这时也发现了树上的家伙,不由得怪叫一声,“吓!丑鬼。”

翠衣儿郎磨了磨牙,阴森森一笑:

“丑鬼叫谁?”

“丑鬼叫你!”

翠衣儿郎抚掌大笑,“哈哈,原来是丑鬼叫我啊!”

笑起来更像月亮,那双眼睛。

虞执默默地想。

徐表弟被他摆了一道,脸都青了,忙把虞执拉过来当靠山,“你这黄口小儿,可知这位兄台是谁?”

翠衣儿郎表示不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虞小侯!”

虞执听得有些尴尬,他母亲溺爱他,软磨硬泡地让父亲给他讨了个爵位,虞小侯,听起来不伦不类,平日里他是不许他们叫的,谁知这个大嘴巴还是嚷嚷了出来,虞执刚想说点什么,翠衣小月亮掏了掏耳朵,“什么鱼什么猴儿?没听过!”

虞执突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不顺眼。

于是不动声色,从指尖弹出一颗枣核,只听“砰”的一声,小小儿郎“哎哟”叫着,倒头栽到了树下。

他揉着膝盖骂骂咧咧地看了过来,“哪个龟孙敢偷袭小爷?”

那时风吹起树叶,他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倒映着黑衣少年又高又瘦的影子。

虞执低下头,咧嘴一笑,莫名有些憨厚,仿佛偷袭的不是他。

这样自高而下的俯视,虞执觉得很满意。

他没事儿人一般,向翠衣儿郎伸出了手,客客气气地介绍自己:

“虞执,虞召南。”

翠衣儿郎从头发上拈下一片叶子,也朝他随意地拱了拱手,“周洲,人送外号小周郎。”笑出一口森森小白牙。

……

虞执底子不行,不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是学堂里公认的差生。到文武院来的,都是百国之中的天之骄子,各个都有一身杂七杂八的本事,无形之中便排挤了他。

虞召南的性子愈发沉闷,每天埋头不是练武,便是读书。

十五六本是爱玩的年纪,原本玩的不错也渐渐不再与虞执同道,徐表弟也成天跟一帮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渐渐把他衬托得很是孤僻。

他的个子窜得极高,鹤立鸡群,本想默默无闻偏偏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叫一些人愈发看不惯他。

唯有同周洲,常常一起练武,偶尔下山溜达,喝喝小酒打打流氓,一来二去,俩人倒熟识了起来。

某日,书院里举行比武大会,虞执坐如针毡,最爱出风头的那几个显贵子弟,明面着嘲笑他的无能,却因轻敌输掉了比赛,让虞执得了个第三。

事后面对挑衅,虞执默默忍耐,那打头的贵族弟子却愈发嚣张,将他的青色额带抢过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周洲出现了,他看起来生气极了,黄黄的脸涨成了奇妙的颜色,一把拦在了虞执的面前:“他是大显最忠诚的好儿郎!你们之中,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他头上束着鲜红色的额带,那是魁首才配拥有的,他却一把取了下来,转过身,亲自给虞执戴上,掷地有声地说:“空有一腔武艺,却无德行,只不过是莽夫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此奚落别人?我心中的第一,当如虞召南。”

虞执生得高,周洲需要踮起脚,才能给他将那额带束上。

虞执看他一眼,慢慢地弯下了腰。

周洲的声音很低,“你还记得我们联手赶走那个,欺负小贩的恶霸的那天么?有个小乞丐,他躲在桌子下面,吓得都哭了,你把他抱起来,给他把眼泪擦干,将自己的钱袋子别在他腰上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一个可怜弱小,温柔细心的儿郎,怎么可能不是一个正直又温暖的人呢。”

温柔,细心,正直,温暖,这是他第一次从旁人那里收到如此正面的评价。

虞执的脸默默地红了。

“多谢你。”他声如蚊呐地说。

知道周洲是女孩子的那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太阳很大,周洲训练完后在房间里擦汗。

“你一个女郎,成天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说话的是从周国来的一个世家夫人,据说是周洲的长辈。

从侧门进来的虞执神情一片空白,呆愣愣地手足无措,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是女郎?”

周洲擦着脸,没有否认。

她擦完脸便转去擦脖子,虞执看见她露出脖颈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猛地一震,像是被火燎着了,掉头就跑。

这段小插曲后,周洲又跟没事人一样同男弟子们勾肩搭背,跟徐表弟也是毫不避忌喝酒吃肉,虞执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于是私下里,徐表弟没少挨揍。

后来他们各自参军,经年未曾有讯。那一年春,虞执率领的军队折损大半,到了穷途末路,被忽赫十二部围困在长隗坡,所有的亲卫都看着他。

他们的眼神,如同死灰,却又有若有似无的火星在闪耀。

虞召南抬起手来,决定破釜沉舟。如果不拼上一把,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直到马蹄声传来。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是周家军,周家军来援了!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他们纷纷往一点望去,从那布满了死亡恐惧的瘴气之中,一抹红色如同星火,那是一位红袍的少年将军,挥动着大刀,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忽然间,一根□□从她背后,像一条毒蛇般死死地咬来。

虞执目眦欲裂:“当心!”

谁知她躬起身体,以那绝不可能的刁钻角度躲过,大喝一声,“虞召南!”

她向他伸出手,“我来了!”

长隗坡,有槐花。

槐花吹落,落在她的眉宇。

又擦过他们交握的指尖。

那一战大获全胜,周洲去往洛邑,受封上将,虞执带她至虞府游玩。

虞子觅第一次见到那么个姑娘。

英姿飒爽,往那一站便有凛凛不可侵犯的气势。一进她哥的兵器坊,就好像变了个人,双眼发光,对那些刀啊枪啊爱不释手。

跟虞子觅,不,跟绝大多数的姑娘们都不大一样,周洲生得很漂亮,那种难以形容的漂亮。

有种天生的野性,自由,与热烈。

俩人对视,虞子觅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急得满脸通红。

周洲将剑往旁边的剑格里一甩,满不在乎地说:“人人都叫我小周郎,你也这样叫吧!”

虞子觅不知怎么,有点害羞,她小声地喊,“小周郎。”周洲给她喊得一个激灵,若有所思地盯着虞子觅瞧,忽然抱起这小小的女孩子,亲了一口,“乖。”

过分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虞子觅从她臂间跳下来,害羞得直往虞执背后钻。

晚饭时,虞子觅悄悄地拉过虞召南的衣袖,口齿不清地问,“哥哥,她是我嫂嫂么?”

虞召南摇着头说不是。

周洲正把筷子当成暗器来耍,下手又快又狠,把两只苍蝇钉在了柱子上,虞子觅悄悄凑过去看,又是害怕又是新奇,周洲抚掌大笑,像个顽皮的孩子。

虞执也勾起了嘴角。

他想着,总要等到能配得上她的时候。

这个时候没有到来,他收到了她的婚帖。家族也给他挑选了一个配得上他的好姑娘。

回想那些相处的日子,说起来不过是早晚例行的开窗问候。

等她路过恰好看见了他,挥着手唤上一声“早啊!”

他点点头表示回应,默默地关上窗。

换下晨练的袍服再去学堂。

她待他,与待旁人没什么不同,他又为什么,偏偏逾越了那一条线?

大概是初见那一面,天光格外明亮,她的笑容格外别致吧。

又或者是,那次他们奇袭敌营,小胜一场,夜里大家喝酒庆功,周洲饮醉了,他背她回营。

这姑娘摔断了腿还不安分,一拳锤在他的后背,把他锤得闷哼一声:“喂你还真是硬邦邦的,够爷们儿!你身上就没有软的地方?哪里都是这么硬么?”虞召南不晓得怎么回答她,怎样回答都像在耍流.氓。

于是不吭声。

周洲喝醉了,也更加大胆,原本她就是十分大胆的,这一醉,更是连老虎的胡须也敢捋了,她捏着他的脸,咦了一声,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像是累了,圈住他的脖子,轻轻伏在他的背上。

“你的心也是硬的,像石头一样么?”

呼在耳边的热气像魔咒一般,虞执动也不能动,汗流浃背,他想,这鬼天气,到了夜里还是这么闷热,哎哎,今夜的月亮真是晒人啊。

他的心中唱起了歌,

为他心中欢喜的好姑娘。

周洲成亲那日,是个艳阳天,她妆扮得很是美丽,婚宴之上笑得温婉而含羞,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一杯又一杯地饮酒,含着笑祝福。

周国长公主本该长在闺阁之中,倘若没有纷飞战火,她应该是最尊贵的金枝玉叶,同那些闺秀一般。

可若是那般,便不是他认识的周洲了。

其实,他想象不出她任何贤妻良母的模样,可是如今他真切地见着了,才知道她只是从不在他面前那副模样。从今以后,她的这些模样都要属于另一个人了。

那是个清秀的文臣,牵着她的手,与她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他知道这是世人所说的夫妻相,真是刺眼得很,他笑得愈发从容,酒又多喝了一杯。

当天晚上便做了梦,梦见婚房里的人成了他。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红着脸,忸忸怩怩地唤他夫君。虞执心里又是别扭,又是浓浓的,无法克制的欢喜。

笑着醒来,窗外锣鼓喧天,他浑身褪去了燥热,只剩无边的寒冷。

虞执冷着脸。

让手下将院子里的胡杨树都砍了。

周洲差人问他怎么了,答曰:

做几个箱箧,给新妇装衣裳。

周洲听了,哈哈大笑,“侯爷还是这般有趣。”

在奴婢的小声提醒下,她这才用绢子掩了口,谨记那笑不露齿的规矩,琥珀色的眼弯似月牙,眉毛也乌溜溜的。

看到这般的笑,他心中的阴郁顿时烟消云散,升起了松快。

他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更多重要得多的事要去做呢。

大丈夫何患无妻。

直到一年后,传来周洲的死讯。

暗卫报上这件事的时候,是个寻常的午后。起初虞执并不相信,只笑着说,莫不是先生来了,让你们来诓本侯。

他们的先生是个促狭人,惯爱拿他们这些小辈开涮。可先生前年病重,连远一点的路都走不了了,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到洛邑开这样的玩笑。

暗卫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沉默着,虞执便也跟着沉默了。直到一声巨响,砚台从桌上摔下,四分五裂。

他亲自去参加了周洲的葬礼。

她睡得很安稳,毒血在唇边凝固,就好像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笑得张扬快意:

“哈哈虞召南,被骗了吧!”

他心爱的姑娘,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在了朝廷的阴谋诡计之下。

“我将她好端端地交到你的手上。你便是这样护着她的。”虞执一剑砍了下去。

那个文弱的文臣,跪在她的灵柩边,神色憔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剑偏了,插在地面上,铮铮作响。烈酒入喉,头疼欲裂,没有人敢过来劝他一句。

他守着她的棺木,枯坐了一夜。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个很小的女孩子向他走了过来。

她有一双熟悉的浅色的瞳孔,是她的女儿么?温暖在头顶落下,是她摸了摸他的头,用小小的声音,问旁边的什么人——

他哭了么?

然后,她被带走了。

虞执想要追查周洲之死,却被他的父亲严厉阻止,“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他只是执着地问,谁下的手?

他的父亲定定不动,漫长对峙后,才叹息一声。

先王主谋,因为一个预言。

今后二十年,女主百国。参与其中的还有梁国国主与燮国未知势力,他们原本便居心叵测,密谋扩大本国版图,吞并别国,首当其冲,便是要削弱周国的势力。

周洲功高震主且是女子,先王昏聩多疑,预言一出,正好有了极好的借口。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虞执惨笑。

家族给他娶的氏族女,没有一点像她。

那是个娇憨金贵的女孩子,声音也是软软的,总是像个小兔子一样远远地看着他,不敢靠近。

虞执得知了嘉怜宗姬的事,怂恿她将先王毒死。

他密谋造反,想要破除掉那个预言,证明那根本是无妄之语、无稽之谈,让全天下都知道所谓的天意,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们因为一个笑话,一个阴谋,逼死了怎样一个优秀的将领。

而他的人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新的救赎。

可惜,他败了。

死前,他无比想念那些寻常又珍贵的光阴。

他贪婪地想念着周洲,想念有关她的一切。

他甚至想起了檀望和,这个让他不屑,又最让他无能为力的名字。

公孙族中出了奸细,虚晃一枪,将周洲的死归咎到了驸马,檀望和的身上,因他的疏忽大意才致使长公主身陨。

那个姓檀的文臣被流放在外。

虞执原本想要他死的。

既然周洲那么喜欢他,那么下去陪陪她吧。

可临到头,他又犹豫了。

如果檀望和死了,这个世上,记得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于是,他让人把檀望和从流放路上救了出来。听说,他抱着爱妻的骨灰,四处漂泊,最后死在了一个极美的地方。

那里有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

世人将那美景,唤作极光。

他们终于,死生与共。

而他虞召南,从头到尾,只是一个看客罢了。

一个活在虚妄中的,丑角。

“后来呢?”

“她没再来过。”

没再来过长隗坡,

没再来过我梦中。

郎心似铁,也曾为谁,悉化绕指柔。

【虞执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还有【王炀之个人】

【赭苏个人】

【使君个人】

一些没交代清楚的都会在番外里交代的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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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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