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回国了,没来得及跟傅临越打声招呼就直接被温启带走了。温启说阮乐的父亲不放心女儿,亲自找到庄园去了,如果她还留在那里,不好。
“冷吗?要不要加条毯子?”飞机上,温启就坐在她旁边,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做傻事一样。
程岚起初觉得莫名其妙,可是次数多了,心也跟着忐忑起来了。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悄悄流逝,可是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自然也抓不住。
“七哥,绾绾和大哥也回国了吗?”程岚任由他盖了条毯子在自己身上,明明刚才还不冷的,怎么问出这个问题后,浑身就开始发寒了呢?
“都回了,爷爷奶奶也回了,连柯睿思都一起回来了呢。”温启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在笑,可是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程岚声音微微拔高了一点,惊讶道:“温家的产业不是都在美国吗?为什么突然全都回国了?那生意怎么办?”
“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家里有意开拓国内市场,加上你也在国内,所以爷爷奶奶就一起回来了。他们比咱们走得早,现在住处应该都打理好了,你想想是继续住在沈家,还是跟我们一起住?奶奶的意思是,还是住咱们家好,反正房间都给你预备好了,沈家人虽然心眼儿不坏,但是……”
温启喋喋不休地说着,以前他也爱说话,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絮叨的,连沈家的八卦都说起来了。
“七哥,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程岚问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温启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能出什么事?你放心,咱们家家大业大,不管怎么样都能养活你。”
程岚看他怎么都不肯说出真相,也不再追问了,等下了飞机去温家看看就知道了。
几个小时后,飞机终于落地,程岚和温启刚出来就看到温绾兴奋地朝他们挥手,旁边还站着温临、温敬忠、柯文昭和柯睿思。
人来得很齐,太齐了。
“姐姐,我好想你,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温绾上前抱住程岚的胳膊,一双大眼睛像从前一样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看样子是彻底从柯文婷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仔细观察来接他们的一行人,个个面带笑容,眼露忧愁,也就只有温绾没心没肺了。
“是姐姐不好,姐姐给你做一条漂亮裙子当作赔罪好不好?”程岚一边跟温绾说话,一边跟其他人打招呼。
她的舅舅,温敬忠,本来温文儒雅的一个人,现在看着像是老了十岁,头发花白了不说,连背都佝偻了。
“舅舅身体不舒服吗?”她担忧地问。
温敬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刚到平京,有点水土不服,过两天就好了。”
“爷爷奶奶好吗?他们这么大年龄了,回国会不会太折腾?”程岚想到温家的那两位老人,鼻子募地一酸。
温敬忠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可是程岚还是听到了:“怪我没出息。”
“舅舅……”程岚停下脚步,满脸凝重地看着他。
她直觉温家的这些变故跟她有关系,可是他们都不说,她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丫头,吓到你了吧?最近家里生意上出了些问题,你看看我们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的,不过你放心,有舅舅和你大哥在,不会有事的。”温敬忠说完就先带着柯文昭去车库取车了。
“你在庄园里有没有看到我的狗?”柯睿思眉毛一挑,走到程岚身边,神神秘秘地问。
程岚点头:“看到了,它被杨升养得很好,你要接它回来吗?”
“我倒是想接,可是庄园已经是别人的了。”柯睿思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喜欢那条狗啊,还有养狗那小子,他还答应他,只要他好好照顾程岚,就帮他回国的。
那小子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拼了命地赚钱让他出国留学,他不想花父母的钱,可是又拗不过父母,所以只能在国外半工半读,眼瞅着就要毕业了,可是他妈前段时间得了癌症,他找他借钱治病,他借了,他就留在庄园里帮他养狗抵债。
后来他让他帮忙照顾程岚,说等程岚走了,他就把他的债务一笔勾销,让他回国照顾父母。可是等程岚走的时候,那边却生了变故。
“你别担心,我找人帮你把狗带回来。”程岚只当他当时是把庄园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打包卖给傅临越了,所以不好意思去找傅临越要狗。
“真的?那顺便再帮我把杨升那小子要回来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都说了不要他还钱了,他还赖在庄园里不肯走。”其实他猜测他不是不肯走,是走不了了。
本来温家人要瞒着程岚那些事情的,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杨升出事……
程岚觉得奇怪,她昨天还在庄园里,并没有发现庄园有什么异常,就算柯睿思跟傅临越不熟,可是也不至于连条狗都要不回来吧?
除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柯睿思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装作不在一起地哈哈笑了两声说:“可能是我想多了,说不定那一人一狗在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压根儿不想回来呢。”
“他们确实挺好的,我昨天还看到了。”程岚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柯睿思就没再说话了,一路上只有温绾时不时跟程岚讨论着平京的美食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他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整个气氛挺压抑的。
等程岚到了温家住处的时候,她就明白过来,那份压抑是从何而来的了。因为温家住的地方,既不是别墅,也不是大平层,而是一个破旧的小四合院儿。
温敬忠讪讪地笑着解释:“以前老爷子和老太太就住在这,现在回来了心里念旧,非得住这,我们拦都拦不住。”
程岚看了一眼,只在接到她的时候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没再看过她,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的温临,心里再次涌起了一股惶然无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