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1 / 1)

谢霜宁第二天返回剧组。

电影已经步入后期,周念和魏远住在了一起。

周念习惯了早起,会提前做好丰盛的早饭,他对一日三餐很讲究,一周之内每天的伙食都不重样,等准备好了一切再去卧室里叫懒床的魏远。等二人吃完早饭,魏远会开车将周念送到公司,然后自己再去上班。

到了中午俩人会互相叮嘱吃午饭,周念是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魔,经常忘记吃饭,这就导致他有很严重的胃病,曾经一度因胃溃疡送医,把魏远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得了ptsd。

从那以后,魏远每天中午都盯着周念吃饭,光电话叮嘱远远不够,而是视频监视,逼迫周念开着视频吃饭,什么时候饭吃完了什么时候挂。

到了晚上,魏远会去接周念下班,俩人在一起去超市买晚餐用的食物,平淡且幸福的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重燃旧情的事情被双方家长知道了。

魏远妈妈大发雷霆坚决反对,周念爸爸更是近乎发疯,直接找上门去滋事,指着魏远父母鼻子大骂他们教子无方带坏自己儿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看看你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魏远妈妈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一旁拉架的周念鼻子破口大骂,“我儿子是有过女朋友的!都是被你儿子掰弯的,天生的死基佬!”

周爸爸被这句谩骂刺激的颅内几乎出血:“想贪图我们周家的荣华富贵就直说!不用想方设法的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好脾气的魏爸爸也急了:“我们贪图你们家?我呸!我们就算出去要饭,也不吃你们周家一口粮!滚,给老子滚出去!”

周爸爸:“真虚伪真下作,有什么样的爹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你说什么啊!”魏远妈妈气急败坏,抄起一把凳子上去干架。

魏远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拦着,多方扭打在一起,乌烟瘴气不可开交。

魏远妹妹吓得瑟瑟发抖:“你们别打了,妈妈,不要打了……”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撞到了周念,周念整个人撞上酒柜,啤酒瓶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砸了一身。

“小念!”魏远嘶声大喊,朝周念扑了过去,一脸心疼和紧张,“你没事吧,快起来。”

魏远妈妈被推搡出去扑到茶几上,怒不可遏的她失去所有理智,抓起盘中水果刀朝周爸爸刺去:“我他妈杀了你!”

“妈妈,别!”魏远妹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利刃刺入小腹,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漂亮的五官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在一起。

“不,不不不不不……”魏远妈妈慌了。

周爸爸傻眼了。

妹妹倒下了。

“卡!这条过了。”张西顾站了起来。

饰演妹妹的女演员坐起身,藏在衣服里的血袋还没流干净,随着她的动作正哗啦啦的往外冒血。

裴舒把谢霜宁扶起来,关切慰问。

谢霜宁摇头表示无妨,那些酒瓶子都是道具,砸不疼人。

周爸爸的演员和魏妈妈的演员坐下来交流刚才的表演,不比以往喊停之后演员们轻松活跃的气氛,这一次拍完,气氛很沉重。

因为这段戏太殇,两个主角的发展也太无奈了,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

妹妹被送到医院连夜手术,魏远和父母站在寂静的走廊上焦急的等待着。

周念独自一人站在远处,一颗心高高悬着,不断地祈祷不断地恳求着各路神仙。

他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会闹到这步田地。

那个将妹妹送上手术台的人仿佛不是他爸爸,而是他,他也根本没脸见魏远,更没脸出现在他爸妈面前。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满手鲜血的魏妈妈泣不成声,魏远蹲在她面前不停地安抚。

终于,医生出来了。

手术很成功,妹妹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刀子伤到了子宫,以后可能不会怀孕了。

魏妈妈当场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魏远手忙脚乱的把妈妈背起来,魏爸爸也心急火燎的去找病床,路过拐角处看见周念,魏爸爸急火攻心,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你还有脸来这儿!想看我闺女死没死是吗!”

周念眼底含着泪,无助又绝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魏远大惊:“爸!”

魏妈妈稍微缓过来了,睁开惺忪沉重的眼睛看见周念,宛如目睹了杀父仇人,大叫着冲下魏远的背:“我们家是欠了你们周家的吗,自从小远遇到你就没好事!你这个灾星!”

“妈。”魏远拼命阻拦,“不关小念的事啊!”

“你这个逆子!”魏妈妈抬手给儿子狠狠一耳光,“你妹妹都那样了你还向着他!你,你要是我儿子,你要还是遥遥的亲哥哥,你就给我打他!”魏妈妈恶狠狠指着周念,“给我打,往死里打!!”

护士听到动静跑来劝架,医院内禁止喧哗,魏遥也需要绝对的安静才能好好休养,魏远爸妈就此作罢,连朝周念喊了三声“滚!”

“魏远。”周念满眼渴望悲情的看着他,嗫嚅半天,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你先回去吧。”魏远苍白的说道,“回去吧。”

群像戏到此落幕。

接下来的戏份是全剧的另一个高潮。

张西顾反复翻看剧本,跟随组编剧进行激烈的讨论,再结合饰演周念的演员本人谢霜宁的意见和理解,对台词进行了适当的修改。

张西顾跟谢霜宁简单讲戏,剩下的全让谢霜宁自己发挥。

“你们这个年代,真好。”张西顾感慨似的念叨这句话,又默默地点了支雪茄。

谢霜宁翻了页剧本。

可惜周念和魏远生在了错误的年代。

年少时,不受身边亲戚朋友的接受,被老师强行心理辅导,被周遭人当做异类,当做心理变态。

等到终于长大了,八年时间过去,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也随着接触发生了改变,他们不再那么排斥同性恋者了,但是这也无法改变双方家长对此的深恶痛绝。

用周爸爸的话来说,别人是同性恋也好,双性恋也罢,他都管不着也不排斥,但是他的儿子不行!

周念必须是异性恋,必须跟女性结婚生子繁衍后代!

周念曾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他会跟魏远一起努力做双方家长的工作,相信早晚有一天父母能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就算不会给予真挚的祝福,至少不会再反对了。

万没想到,现实会如此残忍的给他一耳光。

魏远妹妹的出事就像一个句号,在他们二人没有携手走到终点之前落下了句号。

虽说不是周念动的手,但一切都是因为周念和魏远二人的禁忌之恋才导致的悲剧。若他们没在一起,没有旧情复燃,那么周爸爸就不会气急败坏的找上门算账,双方家长也不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魏远妈妈更不会恼羞成怒的动刀子,魏远妹妹就不会被误伤,这一切的悲剧就不会上演了。

事到如今,周家和魏家势不两立,成怨成仇,而无辜的魏遥被牵连其中,付出了终身难以磨灭的代价,周念和魏远这俩造就悲剧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脸再在一起呢?

就算魏远排除万难,宁愿跟家人断绝关系也要跟周念在一起,可周念呢?他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他永远沉溺在对魏远妹妹的愧疚之中难以脱身,只要一想到魏遥,他就无法坦然的面对魏远。

他跟魏远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从前了。

周念又去了趟医院,他不敢露面,只敢跟护士小声打听魏遥的病房,然后将买的补品偷偷摸摸的放到病房外面,进都不敢进。

他狼狈又卑微的离开,路过楼梯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魏远的声音。

“妈,您能不能别逼我?”

“究竟是谁逼谁啊!你妹妹被他们家害成这样,你还对那个畜生的儿子念念不忘吗?儿子你清醒一点吧!你想把你妈活活气死是不是!”

“妈,妈我错了,您快坐下。”

“儿子,听话好吗,妈妈就你一个指望了,你不要再挖妈妈的心了!你妹妹已经那样了,你再不组建个正常的家庭,你想让妈妈去死吗?”

魏远久久没有回话。

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着魏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周念走了,满心凄凉的离开。

回到家里,周爸爸问他去哪里了,他如实相告。

周爸爸暴跳如雷:“你要是再跟他在一起,我就去死!我他妈丢不起这个人!你为了跟男人在一起不顾你爸死活的话,那你就跟他私奔去吧!”

两个人在一起,真的可以弃双方家人而不顾吗?

镜头推进,给谢霜宁面部特写。

他苍白的眼神没有丰富的情绪渲染,只有“绝望”二字含在其中:“您放心,我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他抬起双眼,黯淡无光,如同两潭枯井:“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周爸爸:“你王叔叔的独生女跟你年龄相近,咱们两家门当户对,王叔叔也特别喜欢你,明天你就打扮好了去见人,这个月底就结婚!”

“嗯。”他低低应了声,表情平静的可怕。

“好孩子。”周爸爸开怀的笑了起来,“这才是爸爸的好孩子。”

谢霜宁走进浴室,脱掉了西装外套,扯掉了勒脖子的条纹领带,劲瘦的蝴蝶骨在单薄的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他独立在巨大的落地镜前,背影萧条,伶仃脆弱,仿佛一触即碎。

浴室的气温很高,水蒸气袅袅上升模糊了镜子,不出片刻,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

他走到花洒底下,不断的用水冲洗自己,直到浑身湿透,他依旧乐此不彼。

镜头顺着谢霜宁的发顶往下缓慢移动,到精致的锁骨,到线条流畅的小腹,到清瘦紧致的腰身,再到笔直修长的两条腿,最后顺着他□□的双脚去照涓涓流淌的水流,水流无形,流走了就抓不回来了,长达五秒的水流特写镜头,仿佛是在寓意着什么。

当镜头调转回来,抓住双脚往双腿上攀爬的时候,镜头捕捉到了异象——不知何时,谢霜宁垂在身侧的手里多了一枚被敲碎的眼镜镜片。

在他脚边不远的瓷砖上,年少时魏远送他的那副眼镜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水还在哗哗的往下流。

流着流着,水变成了红色。

谢霜宁伸出染血的手把花洒关上,面对爬满水珠的墙壁,他试图写点什么上去,手指僵在半空中良久,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径自苦笑起来,眼底水雾潋滟,宛如狂风暴雨中拼命飞舞的蝴蝶,摇摇欲坠,不堪一击,它终于是被击溃在凶悍的大自然下,折断双翼跌入泥潭,垂死挣扎。

他脸色苍白的再无半分血色,唇边勾起了凄婉的笑意,薄如落花,美的惊心动魄,殇的肝肠尽碎。

“魏远,”他出神的唤了一声,眼中盛着的那滴泪终于无助又绝望的落了下来,“我好冷啊……”

张西顾瞳孔扩大,拿着话筒的手用力攥紧。

谢霜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凄凉:“这次,我不能被你抱着了。”

他太冷了,冷的浑身都打哆嗦。

他迈步坐进浴缸里取暖,明明水温很热,可他还是冷,骨头缝里仿佛都掺了冰碴,冷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他一手搭在浴缸边沿,将头无力的枕上去,另一只手垂在水中,静静的欣赏逐渐被染红的浴缸。

很久以后,这一幕成为了影视界的经典镜头。

连谢霜宁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这场戏演绎的有多完美,那份凄苦、那份绝望、那份不顾一切的奔赴、那份宁愿身死也不随波逐流的坚毅果决,方方面面,淋淋尽致。

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呼唤“魏远”的那一声画面有多惊艳和凄美,浑然天成的破碎感令无数人观之动容,见之心碎。

作者有话要说:一把大刀请收好(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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